逃!
這是葉秋池腦子裡冒出來的第二個念頭!
這個念頭一出現,她當即轉身往回走。誰料她的挎包掛在了旁邊的一個畫架上,她猛的一轉身,那畫架就“啪”的一聲被帶翻在地了。
葉秋池頓時被這混亂場面弄懵了。她在原地愣了一陣,反應過來後就急忙上前去扶倒地的畫架。
不料剛一伸手,就和同樣準備去扶畫架的秦驍的手碰在了一起。
兩個人頓時都像觸了電似的驚慌避開。
“我,我不是故意的。”葉秋池一臉尷尬道。
“驍,這位小姐是……?”
從葉秋池看秦驍的眼神,江心葦斷定這個女人認識秦驍,而且對他還有些畏懼,因而轉首笑着問秦驍。
秦驍沒有回答,只是躬身將畫架扶起後,在原位對着旁邊的畫架左右調整擺放位置。
感覺這氣氛有些不對,葉秋池忙忙抱歉道:“江小姐,對不起了啊……”
江心葦轉首看向葉秋池,一雙清冷的眸子在她上下來回打量,隨即搖頭道,“circumference 82,waistline 60,hipline 86,very disproportion……”
葉秋池聽得一愣。
“心葦,你覺得當着我的面挑剔她的身材,真的好嗎?”秦驍放好畫架轉過身來道。
葉秋池這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她的三圍,而且是當着一個男人,一個是她上司的男人的面!
她頓時紅了臉,恨不得找個地縫把自己藏起來。
江心葦卻呵呵一笑:“這是人體課患上的職業病而已。”
“你對比例過於追求完美,所以作品纔會缺乏靈氣,難有突破。而那幅《紫月亮》,正是因爲構圖比例誇張,有一種靈動詭異的美,纔得到評委會的認可。”秦驍面無表情的說罷,瞥了眼旁邊一臉侷促的葉秋池道,“既然不期而遇了,那就正式介紹一下吧。心葦,這是我的女朋友葉秋池。”
秦驍這句語調平平的話,卻令在場的兩個女人都是大吃一驚!
“驍,你回國還沒幾天,怎麼可能?!”江心葦花容失色道。
“一年前就認識交往了,只是當時沒想好要回國,所以也沒給我媽說。”說着,秦驍走近葉秋池,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葉秋池當即條件反射般要掙開他的手,秦驍卻握住不放:“今天的事,我一會兒給你解釋。別生氣了。”
聽着秦驍這帶着點懇求意味的話,葉秋池當即明白他是要拿自己當擋箭牌。畢竟是自己的上司,畢竟上午還曾爲他的慧眼點贊,出於某種助人爲樂的複雜情緒,葉秋池就默許的不再掙扎了。
“Why?”看着秦驍對待葉秋池的態度,江心葦難以置信問道,“爲什麼是她,我不明白……”
“愛情和繪畫一樣,不是勤奮就一定能夠成功。而真正出色的創作,都是天賦和靈感的結晶。”
“驍,你說得不對,我就是經過勤奮努力,才得以參加威尼斯藝術雙年展,纔得到意大利的繆斯獎……”
秦驍皺眉打斷道:“心葦,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距,永遠不在一個頻道。”
這也太像舞臺劇對白了吧?葉秋池聽着兩人的對話,有種忍不住想笑的感覺。
葉秋池臉上辛苦的憋着笑,可有些顫動的手卻出賣了她。於是,秦驍轉過頭看着她。
葉秋池被看得有些發毛,諾諾道:“我,我……”
“我們走吧。”秦驍卻道。
“驍,晚上是江城美協的歡迎晚宴,你能陪我參加嗎?”江心葦急切追問道。
“非常抱歉,今天是秋池母親的生日,我一早答應過要去她家。”
“那麼,明天晚上呢?”
秦驍停住了腳步,沉吟片刻,回頭道:“心葦,你是個聰明的女孩,想必你應該已經看出來了……”
“什麼?”江心葦一臉不解的上前了一步。
難道搞藝術的女人都是這麼“純粹”嗎?葉秋池有些爲這個年輕漂亮又有氣質的女畫家的情商感到惋惜,她一個外人都看出來秦驍不喜歡她,她卻還這般糾纏不休。
“你應該看出來,我女朋友已經爲這件事生氣了。你還想讓她繼續誤會我嗎?”秦驍問道。
“葉小姐,你在生我的氣嗎?”江心葦突然扭頭問葉秋池。
葉秋池此刻好不尷尬。可既然助人爲樂幫上司演戲,她也只得做個惡人,繃緊了表情道:“今天的事,的確不太令人愉快。”
“葉小姐,我和驍兩年沒見面了,我想和我他之間是有些誤會沒有消除,”江心葦上前抓住葉秋池的手急切道,“你能給我們一點獨處的時間嗎?把他借給我一天嗎?就一天,好不好?”
“這個……”葉秋池不知道如何回答。
“借一天?江心葦,你覺得我是個物品嗎?一個成年人可以不長身高,但不能不長腦子!”
秦驍明顯是生氣了,再也顧不得保持之前的紳士風度,給江心葦丟下句重話後,便拽着葉秋池疾步走出了美術館。
一出美術館大門,葉秋池便急忙爲自己上班時間出現在畫展的事開脫辯解:“秦總,我是按白經理吩咐,來美術館拜訪客戶程老師的,她正巧在負責嘉賓簽到工作……”
秦驍卻聽若未聞,依舊走得飛快。
直到將葉秋池拽上停在一株香樟樹下的賓利車上,秦驍纔在嚴慶詫異震驚的表情下,丟開了葉秋池的手。葉秋池一臉尷尬的朝嚴慶笑了笑,隨即侷促的將手交疊在膝蓋上,正襟危坐。
“秦總,我們去哪兒?”嚴慶壓抑住此刻翻騰不休的八卦心,知趣的問道。
“葉小姐,你家住哪兒?”秦驍轉頭問道。
“啊?”葉秋池掩飾不住臉上的驚訝,“真要去我家?那個,秦總啊,我媽不是今天的生日,您這突然去了,我沒法跟爸媽解釋啊……”
這女人想到哪裡去了?秦驍聽得一臉黑線。他抿緊了嘴脣道:“不用解釋,我只是順道送你回家。”
一定是自己太緊張了,纔會想得這麼離譜!葉秋池也爲自己剛纔的回答感覺羞愧。
恢復了正常思維的葉秋池,在腦子裡略略盤算了一下回家路線,便道:“不順道的,我家在濱江區,從美術館回家也要經過興業大道,不如直接回公司,我去取了單車回家明天上班也方便……”
“一定要回公司嗎”秦驍皺眉問道。
前排司機坐上的嚴慶,此刻表情可謂是豐富異常。他在尋思:那天晚上兩人一起從電梯裡出來,果然是有原因的。自己還就奇怪這紈絝公子怎麼突然喜歡起加班來了?
葉秋池擡頭望着秦驍爲難的辯解道,“秦總,我是出來拜訪客戶的,這個點兒離下班也還有一個多小時……”
“葉小姐,你沒明白秦總的意思,他是不想讓公司的人知道你們交往的事情。”嚴慶再也忍不住插嘴道。
“嚴慶,胡說什麼!”秦驍狠狠瞪了嚴慶一眼,轉首對葉秋池道,“很感謝葉小姐今天爲我解了圍。我小師妹說話不過腦子,希望你能原諒她的無理取鬧。”
“秦總說嚴重了,江小姐爲人率真可愛……”
沒想到葉秋池會這麼接他的話,秦驍愣了一下才又道:“今天發生的事,我希望葉小姐能徹底忘掉。”
當然會忘掉!難不成還做夢把自己當總裁女友不成?
於是,葉秋池笑道:“秦總放心,我這人的缺點就是忘性大。”
“好。既然葉小姐堅持要回公司,那一會兒前面路口你就下車,我還有事要去醫院一趟。”秦驍恢復了在公司裡一貫的高冷總裁臉。
下一個路口,葉秋池下了車。
目送黑色賓利匯入車流,葉秋池仰天深吸了一口氣,瞬間感覺自如了許多。要是繼續在那種憋悶的氣氛下坐着,她感覺自己就快要缺氧窒息了。
和她深有同感的,其實還有一個人。
葉秋池一下車,秦驍就明顯地長吁了一口氣。
“我哥,今兒這是怎麼回事啊?”嚴慶的八卦心瞬間就復甦了。
“鬼知道怎麼回事,我去哪兒都能碰見這女人。”秦驍擡手解了襯衣的第一顆鈕釦,鬆了鬆領帶,換了個舒適的坐姿,“也不知道我媽一天到晚在操什麼心,居然攛掇江心葦來江城辦畫展。”
“我姨當然是操心哥你的婚姻大事啊。其實江小姐人不錯的啊,論身材比起這位葉小姐……”
“你看人怎麼跟我媽一樣膚淺?!”秦驍鬱悶打斷道。
“呵呵,我錯了,我錯了,還是葉小姐好一些……”
“你胡扯什麼?!”秦驍有些動怒了,“我跟那個葉秋池什麼也沒有,別動不動就扯出她來……”
嚴慶從後視鏡中瞥了眼秦驍的臉色,當即知趣的閉嘴保持沉默了。
汽車沿着興業大道,徑自往醫院方向開去。
“得找個機會,把她調去分公司……”
過了好一陣,躺靠在椅背上的秦驍突然說道。
嚴慶的眉頭不由得跳了跳。這個情況有必要跟董事長彙報嗎?董事長明令他不能碰公司裡的女人,他這就想要把葉秋池調去分公司,這分明是想瞞天過海啊……
“送我回家。”發現嚴慶真的開車往醫院去了,秦驍當即吩咐道。
“不去看老爺子了?”
“上班時間段去看他,不是找罵麼?姚毅一直催我體驗感受一下《幻世》,正好下午公司沒給我排其他日程,就早點把這任務給完成了。”
嚴慶不由得笑着搖了搖頭,把玩遊戲當成“任務”去做的,恐怕也只有這秦大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