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濱別墅區的一幢獨棟別墅內, 一雙白皙修長的手在黑白琴鍵上靈動飛舞,一陣陣悅耳動聽的琴聲便在裝潢奢華的內室恣意流淌。
徐世傑端着茶杯立在書房的落地窗前,他望着窗外那株四季常青的香樟樹沉思着, 眉頭不知不覺便越皺越深。
“咱們子瑩的琴彈得越來越好了。”一個體態豐盈的中年婦人一邊彎腰整理沙發上凌亂的報紙, 一邊感嘆道。
“琴彈得好有什麼用?你還指望她靠這個吃飯不成?”徐世傑不悅道。
“子瑩當初本來想報考地理專業的, 還不是你讓她去巴黎學的琴?現在又抱怨這個不能吃飯了……”
“要我說還是你這當媽的沒教好, 你說她這回國也有段時間了, 怎麼和秦驍的關係還是這麼不冷不熱的?”徐世傑回頭瞥了眼中年婦人,端着茶杯又走回沙發前坐了下來。
“我沒教好?咱們女兒出去,有哪個不誇她端莊嫺雅?”中年婦人接過徐世傑手裡的茶杯替他續水, 直到茶水倒滿,她才明白徐世傑話裡的意思, 當即就沉了臉色, “徐世傑, 你這是怪我沒教會女兒怎麼勾引男人?”
“你看看你說的什麼話?子瑩和秦驍自小青梅竹馬,我們兩家又是幾十年的交往, 他們兩個能好起來,不是件好事情嗎?子瑩年幼單純,你這當媽的稍微點撥一下,不是挺好嗎?”
“你當年費盡心思拆散秦昭元和宋竹韻,如今又想方設法要撮合兩個孩子, 你不覺得過分嗎?”
“趙曼娟, 你說話過過腦子。宋竹韻當年要還留在公司裡, 我早蹲大牢了, 你覺得還會有我們一家的今天嗎?”
“當年也是你私收賄賂有錯在先……”
“啪!”
趙曼娟的話還沒說完, 徐世傑就一巴掌甩到了她臉上。
“你既然不想和我好好過日子,明天我就讓人送你回巴黎。”
“徐世傑, 你狼心狗肺!”趙曼娟捂着臉哭道。
“對,我徐世傑狼心狗肺不是東西,你既然都看清楚了,不如今天就把婚離了,那份協議書我一直放在左邊牀頭櫃裡的,就等你簽字了……”
趙曼娟氣急道:“你,你……你休想!!!我不會成全你和姓白的狐狸精的!”
徐世傑看着趙曼娟,朝她露出一個輕蔑的嘲笑,隨即轉身走出了書房。
一點不出趙曼娟的意料,徐世傑離開家後,直接開車去了白英潔的公寓。
白英潔剛洗完澡,穿着件寬鬆的浴袍正在衛生間裡吹頭髮。徐世傑突然出現在鏡子裡,把她嚇了一大跳。
待回過神來,她便拍着胸脯嗔道:“你說你來了也吱一聲啊,這麼不聲不響的走進來,嚇死人了……”
“就是想來看看你有沒有揹着我養小白臉。”徐世傑從背後摟住了白英潔的腰。
“小白臉哪有徐總你這麼懂女人?”
白英潔反手勾住他的脖子,晃動着的腰肢在鏡子裡露出一個嫵媚之極的笑容。
看着懷中女人這個極盡撩撥的姿態,徐世傑不由感嘆道:“哎,要是子瑩有你一半的手段就好了。”
“怎麼,她還沒搞定秦驍?”
“看樣子,秦驍是不喜歡子瑩這種矜持文藝型的。早要知道,我就不送子瑩去巴黎學琴了……”
“原來送子瑩學琴,是你想投秦驍所好?我真替子瑩可憐,她怎麼就遇到了你這麼個爹呢?”
這話裡滿是嘲諷,可說這話的白英潔一雙手正遊蛇般在徐世傑身上滑行,非但一點沒讓他覺得反感不悅,反而激起了他的興致。於是,不等白英潔的話說完,他便撩起她的浴袍將她抵靠在了盥洗臺上。
待徐世傑氣喘吁吁時,白英潔突然道:“男人都是經不起的撩撥的,倒不如想辦法先讓兩人生米做成熟飯,你再出面討個說法?”
“怎麼個……做法?”
“下個月公司不是有年會麼?你讓子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作爲家屬參加年會,我們再在秦驍的酒裡下點東西……”
徐世傑突然停住了動作。
“怎麼了?”白英潔扭頭問道。
徐世傑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那可是我女兒啊。”
“不論過程怎麼樣,最後結果還不都是你當秦驍的岳父?只要這門親事結成了,你那點虧空還怕填不平?子瑩嫁入秦家,怎麼也會分到一定股權,到時候篤行集團還不就是你的掌中之物?!”
“好,這件事就交給你來做。”略作沉思,徐世傑便認可了白英潔的“辦法”。
“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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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行集團的年會向來是由客戶部和總經辦共同籌備,這兩個部門都是徐世傑主管,年會方案自然也是由徐世傑提交到高層會議。和往年的年會相比,今年年會的規模和檔次都有所提升,除了獎勵員工、答謝重要客戶外,因爲年內篤行集團一系列的改革在業界引起很大反響,爲了繼續宣傳造勢,徐世傑還邀請了新聞媒體。
對這個精心策劃看起來盡善盡美的年會,管理層沒人提出反對意見,很快就通過了。媒體記者接待這一塊,按照分工原則分配給了常與媒體打交道的策劃部。偏偏集團年內在旅遊業務方面的重大改革都與葉秋池有關,因而肖虹月一接到任務,就明確落實給了葉秋池。
換作別人,接到這樣的工作一定大感頭疼,葉秋池卻歡天喜地的接了任務。因爲這樣好的一次整體包裝宣傳的機會,對她而言是一個莫大的機遇,可以爲她來年的系列計劃做鋪墊。抱着這樣的預期,她就不僅僅要爲執行總裁秦驍寫好一份面對媒體的發言通稿,而是要極力讓這個十分鐘的發言起到宣傳鋪墊的效果。
要寫好這份重要的發言稿,葉秋池認爲必須要與秦驍作深入的溝通交流。她在初步擬好發言提綱後,就打電話給宋心怡預約與秦驍的面談時間,可卻屢屢碰壁。秦驍不是在和高層開會研究工作,就是去旗下某個酒店或地產公司視察工作,甚至明明他的工作安排表上有空白,對方也告訴她說總裁特邀了普林斯頓大學的某位教授,正在接受專門的經營管理課程培訓。
眼看年會的時間一天天逼近,葉秋池爲了這份她自認爲“至關重要”的發言稿焦灼不安。看着她在約會中也是這幅茶飯不香的模樣,董思源表示不解:“不就是個發言稿嗎?你寫好了交給宋心怡,她自然會替你提交的。秦總看了不滿意,也自然會提出修改意見的……”
“那怎麼行?眼看時間就不多了,這麼改來改去白白耗費時間和精力。”
“那要是秦驍這段時間就一直沒空接見你呢?”董思源用筷子捋開蒸魚的魚鰭,給葉秋池挑了一塊魚肚位置的嫩肉。
葉秋池似早已習慣董思源在餐桌上的關心體貼,一邊小心剔着魚刺一邊不以爲意道:“要是明天他還沒時間,我就去堵門。”
果然,葉秋池說到做到了。第二天沒得到宋心怡預約成功的回覆,她乾脆就抱着筆記本電腦坐到秦驍辦公室外的茶水間裡工作了。
一整個下午看着葉秋池匍匐在茶水間的小茶几上做方案,忙着打電話安排工作,宋心怡都覺得於心不忍了。她很清楚秦驍並不是忙得連半小時都抽不出來,她也是覺得奇怪,爲什麼前陣子還對葉秋池十分器重的總裁大人最近突然就不想搭理她了。
眼看下班時間到了。總裁在辦公室裡閉門不出,葉秋池在茶水間工作得忘乎所以,宋心怡嘆了口氣,請示秦驍後就拎着包下班了,丟下這兩人繼續耗着。
“秋池,我在樓下等你。”董思源打來了電話。
葉秋池瞥了眼秦驍緊閉的辦公室門,猶豫道:“你下班先走吧,我還有點工作。”
“那我上你辦公室來等你?”
“我沒在辦公室……不用等我,你就先走吧。”
“你不會……真的在堵秦驍的門吧?”董思源笑道。
葉秋池有些尷尬道:“我今天必須得把發言稿的事情了結了,不然睡不着。”
“行,我就在車裡陪着你等。你那邊結束了,給我打電話。”
“好。”
這一等,差不多就是一個小時。就在葉秋池都懷疑秦驍究竟還在不在辦公室裡時,秦驍端着個咖啡杯推開門走了出來。
“秦總!”葉秋池忙忙起身。
“你還沒走?”秦驍看着疾步朝自己走來的葉秋池,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意外。
很明顯,他知道她在他的辦公室外。
“還有兩天就年會了,我想就秦總您的發言稿和您交流一下。您看能給我半個小時嗎?”
秦驍卻並未回答,只是轉身朝茶水間的咖啡機前走去。
“那十分鐘呢?我就把我的想法簡要給您彙報一下……”
這句話令秦驍突然想起上一次她從蘇州分社回來急着要見自己的情形了。於是,他回過頭來:“很重要嗎?”
“很重要的。”葉秋池的眼睛滿含着期待的表情。
秦驍瞥了眼料理臺上的自動咖啡機,突然道:“我有點餓了,正準備出去吃點東西,你要是沒吃飯的話,一起邊吃邊聊?”
葉秋池想起了還在樓下車庫裡等自己董思源,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葉小姐不方便的話,那就明天再約時間。”秦驍將咖啡杯放回料理臺的水槽裡,轉身朝辦公室走去。
眼看秦驍就要走進辦公室裡了,葉秋池慌忙道:“方便,秦總,我方便的。”
秦驍腳步頓了一下,回頭道:“那你去把東西收了,我在車庫等你。”
於是,葉秋池急忙抱起小茶几上的筆記本和資料,下樓回自己的辦公室拿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