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陵崔府。
崔均的面色極爲沉重,眼神像是帶着鉤子一樣。
他雙脣抿在一起,死死的盯着跪在面前的方大勇。
“你真是大公子的內應?”
崔均濃郁的眉頭猛地向上一挑。
洪亮的聲音打破了房間內的寂靜。
方大勇低着頭,跪在崔均面前。
他不假思索的回答了一個是。
砰!
崔均猛地一拍桌案。
他厲聲道:“就算你是大公子的內應,又與我崔某人何干?”
方大勇感覺背後冷風嗖嗖。
即便他沒有擡頭,可還是能感覺到崔均的眼神裡帶着刀子。
彷彿只要方大勇一擡頭,那些“刀子”就能要了方大勇的命!
方大勇深吸一口氣。
“該說的小人都已經說了。”
“殺手被袁尚那廝抓住,崔地又在袁尚手中,恐怕對崔公您不利!”
“爲了穩妥起見,也爲了不牽扯到大公子,崔公必須要做出了斷才行!”
方大勇一連氣說了出來,沒有半點兒顫音。
僅管方大勇也清楚,他沒有直接的證據來證明,這些殺手和崔均有關係。
但方大勇仍舊非常從容的闡述着自己編造的一系列謊言。
“呵。”
崔均冷笑一聲。
“殺手與我何干?”
“袁譚又與我何干?”
沒有鐵證,崔均是絕不會承認的。
就算是幾個小小的殺手能站出來指證崔均,崔均也絲毫不懼!
因爲這些殺手都是最底層的人。
而崔均是高高在上的世族家主!
僅憑几句話,根本無法斷定崔均的罪行。
方大勇抿緊嘴脣,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
“崔公,眼下小人該說的話都說完了。”
“既然崔公不願意承認,小人也無話可說。”
“您自求多福,小人先告退了。”
說着,方大勇緩緩地站了起來。
他的兩條腿在發抖,可方大勇努力的保持着自己身體的平穩,儘可能的不讓崔均看出任何破綻。
因爲任何破綻都是致命的。
崔均眼神灼灼的盯着方大勇,就在方大勇快要走出房間的一瞬間,崔均冷不防的開口。
“方大勇,袁尚到底是何居心?”崔均冷着臉大聲質問。
方大勇身體猛然一顫。
他平穩的轉過身,低下頭,溫順的說道:“回崔公的話,袁尚狼子野心,要至您於死地,也要至大公子於死地!”
崔均眯起眼睛,死死的盯住方大勇。
那犀利的眼神,彷彿要把方大勇的心臟看穿似得。
良久,崔均忽然笑了起來。
“哈哈,好,非常好!”
“既然你是袁譚的死忠,就應該知道袁譚、袁尚不合。”
“既然你知道殺手是袁譚派去的。”
“那我現在就代替袁譚,命令你除掉袁尚如何?”
“若是你殺了袁尚,我就信你說的話!”
崔均嘴角噙着冷笑,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和我鬥?
別說是一個區區的袁尚,就算袁紹也不被我崔均放在眼裡!
方大勇擡起頭。
他目光深邃的看着崔均:“好,等我的消息!”
說着,方大勇轉身離開,快步的走向崔府門外……
“大哥,你怎麼能讓方大勇去殺袁尚?”
方大勇走後,屏風後面轉出來一個人。
此人名叫崔鈞字州平,眼下在袁紹帳下任職。
作爲博陵崔氏的一員,崔鈞向來低調沉穩,不露鋒芒。
同時,崔鈞也是袁譚忠實的擁護者。
崔均咧嘴一笑。
“二弟,這分明是袁尚小兒的計策。”
“我就將計就計,豈不是一手妙棋?”
崔均得意洋洋的笑着。
崔鈞卻面露擔憂:“我只怕袁尚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啊。”
“大哥,我們想要殺掉崔地的計劃不能再實施了。”
“畢竟,我們不知道方大勇說的話是真是假。”
“更是無從考證。”
“怕只怕真的有殺手落在了袁尚的手中啊!”
當初崔均找崔鈞回來商議。
是崔鈞提議要派出殺手解決崔地。
但一連幾波人派出去,根本沒有收到任何效果。
反過來還被袁尚利用。
再這麼下去,恐怕會露出更多的破綻。
崔均也跟着點點頭,說道:“二弟說的不錯,是不能再刺殺崔地了。”
“但我們也必須要想辦法解決此事!”
“否則會引火燒身啊!”
崔州平眼珠一轉,說道:“大哥,我身爲袁紹帳下官吏,不好與袁紹因爲此事交談。”
“大哥身爲博陵崔氏家主,不妨找一找袁紹。”
“只要袁紹出面,袁尚翻不起什麼浪花來。”
崔均點點頭,說道:“好!爲兄明天一早,就立刻去見袁紹。”
“另外我們也要早做打算,萬一……”
崔均嘆了口氣:“萬一這件事情被抓住不放,或者真的發生了什麼重大變故,我們也要能脫身才行啊!”
崔州平說道:“大哥放心,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
“我明日一早就派人將家眷先送出城去。”
“到時候你我兄弟脫身就方便的多了。”
兄弟二人商議完畢,崔鈞便起身告辭。
……
正吃着宵夜的袁尚,此時心情大好。
這一夜不僅僅抓住了崔氏派來的殺手,紀綱還成功的撬開了崔地的嘴巴。
“三爺,崔地全都交代了,是他聯繫了這些殺手。”
“也是他派遣這些殺手刺殺您。”
紀綱將記錄着崔地證詞的紙張放在袁尚面前。
袁尚瞟了一眼,滿意的笑了起來。
“小雞,這次你做的不錯。”
“不過這些鍋崔地都背起來了。”
“有崔均什麼事兒?”
紀綱眨了眨眼睛,滿臉詫異的看着袁尚。
“三爺,您說背鍋,背什麼鍋?”
袁尚翻了翻白眼兒,沒好氣的解釋道:“當然是背黑鍋啊!難道要背飯鍋嗎?”
紀綱恍然大悟,趕忙說道:“是屬下遲鈍,三爺教訓的是。”
袁尚揮了揮手,不以爲意的說道:“行了行了,這也不怪你。”
“除了博陵崔氏外,其他兩大世族查的怎麼樣了?”
袁尚要打壓博陵崔氏,同時也要拉攏另外兩家。
畢竟,打壓一部分,拉攏一部分纔是治世王道。
要是全都推到了對立面,反而對袁氏的統治沒有好處。
紀綱趕忙從懷中摸出另外一沓紙,放在了袁尚面前。
“三爺,您請過目,這是甄氏和清河崔氏的罪證。”
“而且都是已經坐實的,只要見光,他們兩家必定吃不消!”
紀綱諂媚般的笑着,態度也格外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