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豐年趁着御街大亂,搶了鬼臉,拉起黑臉姑娘就跑,竄大街過小巷,直跑出五六里路,終於遠遠望見了郡王府。回頭看看,不見追兵,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好險好險,總算逃出來了!”
“黑臉”姑娘猛地甩開虞豐年的手,粗着嗓子問:“你到底要拉我去哪裡?”
虞豐年也不生氣,又暗笑她還在裝男人,心說你就裝吧,我也不點破你,這輩子最好玩的事情就是逗女人!比逗女人更好玩的就是逗女扮男裝的女人。“能去哪裡?還不是要救你去安全的地方!”
“黑臉”姑娘對神秘的虞豐年卻並不信任:“這裡已經安全了!告辭!”
虞豐年喊住她:“等等!堂堂一條‘漢子’,你爹沒交你懂禮貌嗎?我救了你,你不感謝我嗎?跟我說話還兇巴巴的。”
“黑臉”姑娘哼了一聲:“有什麼好感謝的,還你的人情便是,你說,你要什麼?”
“喲嗬!我要什麼你都能給嗎?”
“只要我能拿得出來,我便給你!”
“我第一要你的感謝!是男人的話,要懂得感恩!不是男人的話,愛去哪兒去哪兒,我全當救了一條小條小花狗、一隻捲毛羊、一頭小叫驢、一個大耳朵豬、一條花公雞……”
“你敢罵我,我殺了你!”“黑臉”姑娘氣得咬牙切齒,他本就恨虞豐年,這個王八蛋摸了我的胸,親了我的嘴,毀了我的清譽,此時還拐着彎兒罵我,饒不了他。“嗆啷”一聲拽出寶劍,劍尖兒抵住了虞豐年的脖子,真想一刀下去,要了他的命。狠了幾狠,還是強忍怒火將短劍還匣,氣呼呼地低頭抱拳:“謝恩公救命之恩,以後定當答報!告辭!”
“救了你一命!說聲謝謝就要走?你的命也太不值錢了吧?”
“你!我以後自會報答你!”
“你要怎麼報答?”
“……我給你白銀千兩便是!”
“拿來!”
“現在身上沒帶着!”
“沒帶着,你讓我翻翻……”說着上來就來搜她的身。她可慌了,裹緊了衣服連連後退!“你要幹嗎?”
“找錢!看有沒有銀子!”虞豐年還要搜.
“淫賊!……不……惡徒!無禮!”“黑臉”姑娘更加氣惱,“啪”,照着虞豐年就是一巴掌!虞豐年躲閃不及,面具都被打歪了。
這一巴掌可夠重的,打得虞豐年暗罵自己:真賤!見個女孩子就想**,活該白挨這一巴掌,這麼兇蠻的女子何必去惹她!嘴上卻逮着了理由:“嘿!爲什麼打我?不給錢還打我?”
“誰讓你無禮!我說過給錢,自會給你的!”
“你怎麼給我?”
“送到你的府上!”
“你知道我是誰?你知道我住在哪裡?”
“……我……那你到底是什麼人?家住哪裡?”
“想知道就跟我走!我家就在前面!”
“黑臉”姑娘黑着臉不走:“不行!我要去找二師兄!”
“早給你說他已經逃走了!你是不是不想給錢?”
“我堂堂……我有的是錢,還會差你這點兒錢嗎?”
“那就跟我走!認認門!”
“你!……好!!我跟你走!”
虞豐年一笑:“這纔像話!實話告訴你吧,你一個人不可能找到你二師兄他們!”
“黑臉”姑娘很是鄙夷:“魚塘蝦蟹,豈能明瞭龍虎之道!”
“什麼龍虎之道,不就是有幾個據點嗎?我敢保證,你們的據點早都被官府抄了!不信你去瞧瞧,東城你們藏身的那個院子外面一定圍滿了官兵,等着你們自投羅網!”
“黑臉”姑娘的眼睛瞪圓了:“你到底是誰?爲什麼知道這麼多?”
“這個你別管!我再告訴你,城西十里堡你也別想回去!你們那個據點十有八|九也給官兵佔了!就算暫時安全,你也回不去!”
“爲什麼回不去?”
“你還問我爲什麼?你這腦子裡裝的都是豆腐腦嗎?也不知道想一想,城門早都關了,你怎麼出城?就算城門不關,你的圖像也畫出來貼在城門口了?還想出城,沒門兒!”
“你怎麼知道我們的據點會被佔領?”
“你真傻還是假傻?看不出來嗎?你們今天行動失敗,就是掉進了陷阱!秦檜在監牢挖坑,難道自家府中不做防範?我敢保證,你們派去老賊府中放火的人早被抓了,嚴刑拷打之下,還不把你們都給出賣咯?爲今之計,你還是老老實實跟我走!只要聽我的安排,我一定能讓你們師兄弟相見!”
“你知道二師兄他們在哪裡?”
“跟着我就是!”虞豐年不置可否,邁步引路,走了兩步又轉回頭盯着她:“跟我走可是跟我走,醜話必須說在前頭,我住的地方是普安郡王府……”
“你是官府的鷹犬?”“黑臉”姑娘又要拔劍!
虞豐年一臉嫌惡:“知道你們行動爲什麼失敗嗎?就是像這樣沒腦子的人太多!我住王府就是朝廷的鷹犬?嶽少保給趙構賣命,爲大宋效力,他算不算朝廷的鷹犬?”
“你敢侮辱嶽元帥!”
“得得得!不要緊張!你放心,不管我是不是朝廷的鷹犬,我絕不傷害你便是!如果真想抓你,剛纔就不會冒着生命危險去救你!……說到哪兒啦剛纔?我說話的時候別打岔……對了,說到我住在郡王府!王府裡面魚龍混雜,既有江湖俠士,也有老賊秦檜的眼線……”
“老賊的眼線?那我殺了他!”
“又打岔!你聽我說完好不好?性子太急了,怪不得你那麼黑!性子太急,急黑的!我要說的是,進了王府以後,你跟着我,一切聽我的,我要你待在哪裡你就待在哪裡,就算是外面有大姑娘光屁股亂跑,你也不許出來看!”
“你……無禮!無恥下流!”
“有病啊你?我說什麼了我就無恥!一個大男人,我說這個有什麼不妥?好好好,隨你怎麼罵,反正不聽我的,見不到你二師兄別賴我!”
虞豐年大踏步直奔郡王府,“黑臉”姑娘爲了見到二師兄和禿熊他們,只好緊緊跟隨。
……
他們前腳走,萬沒想到隔牆有耳。原來他們一路逃到這裡,竟然還剩下一條“尾巴”沒有甩掉,此時見兩人進了普安郡王府的府門,“尾巴”陰冷一笑,趕奔丞相府找秦檜通風報信去了。
……
虞豐年和“黑臉”姑娘回到郡王府的時候,郡王府的儺儀隊伍也是剛剛回來,門崗值守的侍衛看倆人穿着“黑白無常”的衣服和帽子,其中一個還帶着鬼臉,以爲他們倆是落在後面的儺鬼,連忙招呼:“你們倆可夠慢的!快進來,要關府門了。”
虞豐年答應一聲,帶着“黑臉”姑娘進了府門,徑直回到住處。
只有劉飛燕一個人在——劉飛燕的父親劉七被安排了打更的差事,最近一直跟幾個更夫住在門房裡。劉飛燕也是剛回到住處不久,儺戲衣服也剛換下來。
虞豐年閃身進屋,摘下面具,劉飛燕一臉詫異:“公子,你不是沒有去參加儺儀,怎麼也是這身打扮?”一眼看到身後還跟着一個黑臉男人,手裡握着劍,臉上血跡斑斑,吃了一驚:“公子他是誰?”
虞豐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連忙關了門:“燕兒,先別問那麼多,給這位黑公子找一件衣服換上,我的衣服他穿着大,找一件你爹的衣服吧。這幾天先讓他住在你爹的房間裡,你跟誰也不許說,也別讓人進來見到他。如果這黑傢伙問你什麼話,你也別搭理他。”
“好的公子。”劉飛燕最聽話,對虞豐年言聽計從,不再多問一句。“黑臉”姑娘望望嬌羞可人的劉飛燕,又瞅瞅虞豐年——他第一次在燈光下看虞豐年的相貌,心說這個神秘的混蛋長得還行!這姑娘應該是他的夫人吧,倒也般配!只是這個混蛋說話侮辱了自己,還說話帶刺兒、極不友好,早晚我要好好教訓他。
虞豐年可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只警告她:“喂,黑傢伙,我告訴你,要想見到你二師兄和禿熊,就乖乖的,別亂跑,出了這間房屋誰也救不了你!我自會安排你們師兄弟見面!你可以先睡一覺,一切明天起來再說。”
不等她說個“不”字,虞豐年已脫去了白無常的衣服和帽子,出了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