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豐年高喊救命,蔡南成不聞不問,步步緊逼。
虞豐年跳騰了片刻,終於被蔡南成覷得一個破綻。他猛然進招,長劍一晃虞豐年的面門,虞豐年大驚,忙甩劍撥打,可蔡南成這一招是個虛招,虞豐年的劍甩出去,並沒有撥到蔡南成的劍,不禁驚呼一聲,再要變招已然不及。
就見蔡南成身子一晃,電光火速,飛起一腳正踹在虞豐年小肚子上,虞豐年哎喲一聲摔倒在地。
蔡南成眼眉一立:“姓虞的,你給我在這兒吧!”長劍分心便刺,虞豐年就第十八滾,奮力躲避,蔡南成一劍未中,又連刺三劍,欲豐年左右翻滾,勉強避開。
蔡南成心中急躁,攔腰砍躲,要是砍上,必定將虞豐年砍爲兩段。虞豐年再也躲不開了,無奈之下,使出了拼命的招式,軟劍橫掃——你砍死我,我也砍斷你的雙腳。我活不了,你下半輩子生不如死。
蔡南成從沒見過這麼打架的,萬般無奈,只好抽招躲避,跳出圈外,並不跟他拼命。
虞豐年撿了一條命,慌忙爬起來退出老遠。就這麼一個回合,已經渾身大汗淋漓,腿腳直抖。自出世以來,包括上輩子拳臺對敵,從沒有遇到過這麼快、這麼厲害的對手。
若再繼續交手下去,用不了片刻之功,必定死於非命。師父,你這老傢伙在哪裡啊?小師妹,你到底怎麼樣了?
蔡南成幾招下來,心裡更有底氣,心說再要伸手,我讓你拼命的招數都使不出來。你不是跟小師妹學“蓋天八劍”嗎,我讓你看看這“蓋天八劍”的創立人是怎麼使的。
蔡南成抖擻精神,抖劍再攻,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人羣外有個公鴨嗓子大喊一聲:“住手!別打了,我們來了。”
虞豐年沒瞧見人,只聽見聲音就心中一暖,是王無憂!連忙喊叫:“停停停,蔡南成,停!有人來了!”
蔡南成氣得發瘋,收招定式,定睛觀瞧。一老二少分開人羣,進入戰圈。前面走的正是王無憂,後面跟着周晨星,最後面還有一人,人高馬大,不怒自威,正是師父周牧。
虞豐年看到三人,差點哭咯:“師父,師父,大師兄要殺我!小師妹救我。”忙躲在了三個人的後面,小師妹神色慌張,關切地問道:“你受傷了沒有?……沒受傷就好,我已經把實情告訴了我爹,你放心吧。”
王無憂悄悄對虞豐年說:“是我看到嘍囉兵抓了小師妹,也是我把小師妹救醒,帶着他去找師父稟明情況的。五師弟,你可欠我一個大人請,一條命,沒五百兩銀子可不行。”
……
蔡南成忙收了寶劍向周牧叩頭行禮:“師父,虞豐年是秦檜的密探,前來三江水寨打探消息,我要殺了他,爲民除害,替您清理門戶!”
一旁的丁大力忙湊過來,將裝着夜明珠的錦盒呈給周牧,附和道:“周大俠你瞧,這顆夜明珠是從虞豐年的房間裡搜出來的,當初,程智他禿熊他們從秦檜府中偷出來,又被虞豐年反偷了回去,不用說,他定是要還給秦檜,邀功領賞。虞豐年與秦檜沆瀣一氣,與天下英雄無敵,死不足惜!”
程智、禿熊和猴子也把在臨安打聽到的情況簡要做了說明。
周牧聽完,臉色陰沉,他盯着虞豐年望了半天,虞豐年心中坦然,回望着周牧說道:“師父,我並非秦檜的奸細,我所有的情況小師妹都知道。”
小師妹護着虞豐年,點頭說道:“是的,爹,五師兄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瞞我,早在臨安的時候,就已經對我嚴明一切,是我沒有向爹爹稟明。何況,這一切事情究其根源,都是猴子、豹子深入相府盜竊夜明珠栽贓陷害五師兄所致,他一點錯都沒有。”
周牧瞅瞅這個,望望那個,沉思良久。蔡南成唯恐師父將虞豐年釋放,再次跪下磕頭,言辭懇切:“師父,此事寧可錯殺,不可漏放。師父您想,那次在聚義廳議事,舉寨主張興兵舉事,誅殺奸佞,只有他虞豐年屢屢阻止,他若不是心中有鬼,何止於此?”
虞豐年也慌忙跪下:“師父,我勸阻出兵,正是爲三江水寨和全天下的八字軍着想,妄動干戈,如盲人騎瞎馬,豈能成事?眼下靜待時機,纔是王道。”
蔡南成大怒:“虞豐年,我看你心中有鬼!我殺了你!”擺劍就要動手。
虞豐年好漢不吃眼前虧,直往周牧的身後躲:“師父,師父救我。”
周牧呵斥蔡南成:“住手,成兒,退下!”
蔡南成無奈,收了寶劍,恭恭敬敬退到一旁。虞豐年卻趁機跪倒在地,給周牧磕頭:“師父,事到如今,徒兒有下情回稟。”
“有何事,說!”
“師父,大師兄殺我其實根本不是爲了什麼起兵之事,他也知道我不是秦檜的密探,之所以要殺我,完全是公報私仇,泄憤而已。”
周牧一愣:“哦?此話怎講?”
虞豐年略顯猶豫:“我不敢說……”
“說!”
“是!師父,其實大師兄殺我,是因爲小師妹。有一事我還未敢向師父稟報,我屢次救下小師妹,與小師妹一見鍾情,可回到鄂州之後,卻惹惱了大師兄,他說師父你早就把小師妹許配給了他,這纔要借題發揮,殺我泄憤!師父,請你爲徒兒做主!”
蔡南成大怒:“虞豐年,你胡說八道,我根本沒有說過這話。”
虞豐年反問道:“大師兄,你別裝了,你難道不喜歡小師妹?難道不想師父變成你的岳父?”
“我不想!不是……我……”那個年代,哪有男人會把感情的事情掛在嘴邊?那是憋爛在肚子裡都難以啓齒的事情。
蔡南成吞吞吐吐,憋得臉色鐵青。周牧的臉色也極爲陰沉。
虞豐年突然衝過來抓了周晨星的手,雙雙往周牧身前一跪,指天發誓:“師父,我是真的喜歡小師妹,爲了小師妹,我可以上刀山下油鍋,死一千次我也願意。望師父您老人家成全我們,別讓大師兄再爲此事刁難我和小師妹。”
周牧低頭看看虞豐年,見他面色微紅,略略發窘,也不禁爲之動容,看來這小子真的對女兒動了情,要不然也不會把這些難以啓齒的話說在當面。
又瞅瞅女兒周晨星,周晨星捏着衣角,低頭不語,竟然默認了。
周牧、武林世家出身,兒女婚姻上本身就排斥那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老禮,看虞豐年爲了女兒如此不顧一切,周牧突然覺得這小子比大徒弟蔡南成不差。
蔡南成可傻了!他哪裡知道虞豐年會做出大膽又如此“不知廉恥”的舉動?可問題是,師父竟然絲毫沒有生氣,臉上反而生出讚許的表情。
蔡南成心中殺機更勝,再次跪倒:“師父,你不要聽他花言巧語,我敢打賭,虞豐年阻止我們起兵,定是已經私下勾結了朝廷的人,說不定水寨之外,已在調動兵馬,正要圍攻山寨!我們應該當即立斷,先殺虞豐年祭旗,然後馬上起兵,殺奔臨安……”
“胡說八道!我沒有勾結官……”
話音未落,有嘍囉兵慌忙來報:“周大俠,大事不好,鄂州知府劉洪道飛鴿傳書,請周大俠過目。”
說着,把一張字條遞給周牧,周牧接過來一看,大驚,怒斥道:“大膽虞豐年,難道你真是秦檜的密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