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局面當即分曉。王剛的數百名心腹全被斬殺,其他人也鬧不明在怎麼回事,倒戈投降。
劉洪道和虞豐年拖着王剛和陸猴子的屍體來見杜湛。杜湛氣得吹鬍子瞪眼,摸了摸頭盔上的箭眼,擡腳照着王剛的屍體猛踹兩腳。
劉洪道對杜湛言明,王剛和陸猴子黑白勾結,爲害鄂州,就連自己這個知府也被他們長期壓制,多虧杜將軍前來剿匪,爲鄂州除了一害。還說杜湛剿匪平叛有功,自己會上奏朝廷,爲杜將軍請功。杜湛喜不自勝。
不過杜湛長相粗獷,心思細密,寒暄過後問起三江水寨起兵之事:“劉大人,此前我曾接到密報,說三江水寨有匪患密謀造反,而你曾書信告我,說那裡居住的都是水鄉漁民,到現在我也不知道真像到底如何。”
劉洪道微微一笑:“杜大人,您不說我也想邀請您去一趟三江水寨,那裡的風光值得一看,那裡出產的長江三鮮味絕天下,杜大人一定要去走一走,看一看。如果杜大人在那兒能看到匪患,你將我劉某的腦袋摘了去!”
“劉大人玩笑了,杜某百味之中最喜魚蝦,聽劉大人一說,這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一定要去三江水寨看一看,走走走,去鄂州,去三江水寨……”
當下,杜湛隨劉洪道來到鄂州,休息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跟隨劉洪道啓程趕奔三江水寨。
劉洪道與周牧、虞豐年等人都做好了安排,一路迎送,衆星捧月。論職級,杜湛和劉洪道算平級,可在接待規格上,卻特意突出了他,衆星捧月一般。
衆人先馬後船,馬上所見,一路農桑,乘船入水,漁船往來,處處安泰祥和。尤其水面之上風光迤邐,美不勝收,喜得杜湛連連稱讚。劉洪道飲茶相陪,時時講解鄂州一代的風土人情,杜湛更是歡愉,心中的戒心已去了七分
船舶靠岸,衆人棄船上岸,岸上的漁民男男女女織網曬魚,有說有笑,小孩子們來往穿梭,追逐嬉戲,黃犬花雞,四處覓食,一派山水漁鄉的安寧景象。
杜湛在劉洪道的陪同之下,四處觀光遊覽,暗罵通判王剛造謠誣陷,這三江水寨之上哪裡來的盜匪賊寇,天底下恐怕再難尋找風光這般優美,居民如此安居樂業的所在了。
杜湛在水寨之中盤踞兩日,不僅愛上了這片山水,也徹底打消心中的疑慮。第三天,杜湛與劉洪道辭行,說即刻上書天子,詳細稟報王剛勾結江洋大盜,爲惡鄂州之事,還不忘追加一句,“鄂州在劉洪道大人之下如此安居樂業,杜某也一定稟奏,爲大人請功。”劉洪道千恩萬謝,說也會上書天子,請求彰表杜大人的英勇果敢。
兩人哈哈大笑,就此分別。
……
原來,虞豐年早就料到杜湛一定會來到三江水寨查看,便建議水寨瞞天過海,拆除所有的鐵匠爐,藏起所有的軍裝旗幟,以防萬一,將打造好的數萬刀槍劍戟和弓箭塗上桐油,埋入地下。將崗亭、吊斗也都拆了去,以掩人耳目,杜湛果然沒有察覺異樣。
杜湛離開鄂州之後,周牧、虞豐年、王世信等人讓水寨上喬裝打扮的嘍囉兵脫去了漁民的衣服,一切恢復如常。王世信要令人將埋入地下的兵器挖掘出來,虞豐年再次阻攔,說興兵之事,應按照以前的計劃,靜待金兵入侵的良好時機,再行勤王,捉拿秦檜,爲嶽少保報仇。到那時,再將那些兵器挖出來的好。
此時的虞豐年,話語的分量已遠非昔日可比,威信極高,王世信和周牧非常欽佩他臨危不亂、運籌帷幄,對他的話自然言聽計從,就按虞豐年所說的辦。從此,按下起兵之事不提,靜待良機。
經過耶律南成之事,周牧心灰意懶,打算告辭回奔老家周家寨,臨走之前召集王世信、老道苗成樑商議,要將八字軍信物“八字木令”傳給虞豐年。跟王世信和苗成樑一說,倆人異口同聲,將“八字木令”傳給虞豐年再合適不過。
這天晚上,周牧將虞豐年叫到自己房間端詳半天,問道:“年兒,爲師打算趕回陝西周家寨了,這些日子,我每日觀察你,覺得你這孩子天資聰穎,與衆不同,打算將一件至關重要的寶貝託付給你,你可願意?”
至關重要的寶物?虞豐年心咚咚直跳,心說什麼寶物,難道是?哦,明白了,周晨星吧。我的媽呀,盼星星盼月亮,老頭兒終於鬆口!
王無憂說過,師父有兩件藏在心尖上的寶貝,一件是軟劍銀蛇,當初拜師,他忍痛割愛,將銀蛇劍贈給自己,那把劍此刻還繞在自己腰間。
第二件寶貝便是他唯一的寶貝女兒周晨星,比起銀蛇劍更加更加更加捨不得!可惜以前指望把耶律南成招爲女婿,沒想到耶律南成隱忍十年,竟然暗藏着大秘密,不禁背叛師門,還要裹挾着八字軍攪鬧大宋。
此刻耶律南成已遠奔他鄉,我虞豐年自然成爲他最中意的人選,何況當初已當面向他表明心跡,師父終於要成全我們了。周晨星雖然有時冷豔,可似乎美到不可方物,早已對她動心不已。師父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虞豐年一激動差點兒跪下磕頭叫岳父,不過那太沒涵養,也太沒出息了,明明心中高興,還得憋着不動聲色:“不知道師父是什麼寶貝竟要託付給徒兒,只怕徒兒駑鈍,不能保護好她!”
“這件寶物於我,如命一般,選繼承人必須慎之又慎,不敢有一絲大意,若選錯了必將遺憾終生,你若接受,當立重誓,一世不能辜負於它!它在你在,它亡你亡!”
啊?這麼嚴重?虞豐年心說師父挑女婿怎麼提出這樣的要求來?虞豐年稍一猶豫,當即舉起右手,兩指沖天:“我虞豐年對天發誓,一生待她如命,生不相離,死不相棄,終我一生,永不負她。”
周牧面帶微笑:“好徒兒,爲師能找到你這麼個繼承人,也就放心了,不過生不相離可以,死不相棄卻不應該,將來你要找到傳人,也當將它傳之於人,不過要對傳人的人品、才能多加考量……”
“等等……師父你說什麼……傳人?我也要傳人?”虞豐年糊塗了,心說怎麼回事,我生不相離可以,死了還要給老婆找傳人?師父這是什麼規矩?
周牧微微一愣:“是啊,當然要找傳人。”
虞豐年一想不對勁,自己許是誤會了吧。“師父,敢問到底是什麼寶物您老妖傳給徒兒?”
周牧打懷裡掏出一物,金絲楠木所造,竟然是那塊“八字木令”。這才明白,倆人說兩岔去了!可這塊木令有什麼稀罕,一塊木牌子而已,靠這塊木牌子真能掌管、調令八字軍嗎?那些散落全國的八字軍真的能認這塊牌子嗎?要我看,比起周晨星來,這木令一點吸引力也沒有。
虞豐年連忙推辭:“師父,原來您老說的是這件聖物,徒兒愧不敢受。徒兒學識有限,功夫不濟,沒有資格接管木令,您老德高望重,還是您老留着吧。”
周牧搖頭:“年兒,爲師已經老了,體力不濟,自認爲走遍天下,可無論是見識還是智慧,與你相比都遠遠不及,你是最合適的人選。切記,這塊木令除了能夠號令全天下的八字軍,還藏着一個重大的秘密,這一秘密只有木令掌管人一人知曉,我今日告知於你,切不可傳之第三人知道……”
周牧說着,到門口看看,確認無人偷聽,這才壓低聲音說出一個驚天的秘密來。虞豐年聽了,直驚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