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百花盛開。
虞豐年讓顏如玉換下僧衣,扮作書童的樣子,然後領着她去往王府。顏如玉是個機靈鬼,對虞豐年極是崇拜,問長問短,問這問那。說話時而非常俏皮,時而老成持重,虞豐年很喜歡這個小女孩。
到了王府,王爺趙昚不在,被喊去了皇宮。趙構召集皇姑柔福帝姬和秦檜,從中調停秦龜壽被殺一案,也喊趙昚過去調解。
虞豐年便來見顏如畫,顏如畫看到妹妹,喜極而泣,兩人抱頭痛哭。哭罷多時,問虞豐年事情的經過,虞豐年講述一遍,只略過得了大量財寶之事。
顏如畫非常感激,瞧瞧左右無人,跪下給虞豐年磕頭。虞豐年急忙攙扶,說:“你今日徹底逃脫老賊的魔掌,以後對王爺應多多盡心,對王妃郭氏也要相親相愛。”
顏如畫頻頻點頭。
虞豐年又囑咐:“老賊憋氣窩火,一定四處搜尋逃脫的女尼。如玉逃出以後,老賊第一個要來找你要人,所以,如畫姑娘,你當妥善安置你的妹妹,切莫招惹老賊的惦記。”
顏如畫說:“我向王爺稟明一切,藏身王府想來沒有什麼危險。”
顏如玉說:“姐姐,不妥,王府人多眼雜,有個地方比王府安全。”
顏如畫問:“你說的哪裡?”
顏如玉說:“虞府——豐年哥哥的府上。”
虞豐年說:“那可不行,你已經十三四歲了,眼看着身大袖長,住在我的府上多有不便,還是跟着你的姐姐生活比較穩妥。”
“哪裡有什麼不便?你當我是你的妹妹不就行了?”
“那也不行……”
“你跟我來,借一步說話。”顏如玉將虞豐年拉到一邊低聲說道:“哥哥,你昨天得了許多金銀財物,你若是我的哥哥,讓我住在你的府上,我便幫你瞞着,你若不是我的哥哥,我便告訴姐姐,讓姐姐告訴王爺,你瞧着辦吧。”
虞豐年心說這小丫頭年齡不大,可不好“對付”:“如玉妹子,你知道那些錢我做什麼用嗎?”
顏如玉笑着說:“你是我的哥哥,那些錢你便是要留着行俠仗義,接濟窮苦人家的,你若不是我的哥哥,那些錢你便是貪贓枉法要留着養小老婆的。昨天晚上,你還私自處理了一些,交給了那個姓雷的拉回了家裡,別以爲我不知道。”
虞豐年大笑,不知道爲什麼,小姑娘赤裸裸的威脅,虞豐年覺得很是好玩,問道:“昨天晚上你都看到了,你躲在哪裡?”
顏如玉說:“自然是看到了,我還看到劉飛燕姐姐去了那兩道門的庫房。”
虞豐年吃驚地瞪起了眼睛:“你還看到了什麼?”
顏如玉說:“哥哥別緊張,後來的事情我沒看到,回房睡覺去了!”
虞豐年說:“看來,你是吃定了我?”
顏如玉說:“哥哥家財萬貫還怕多一張嘴吃飯嗎?你若嫌棄我吃白飯,我也可以給你做個丫環。”
虞豐年說:“我只是不理解,你個小妮子怎麼想的。王府多好,你爲何非要到我的府上?”
顏如玉嘻嘻一笑,說道:“一入侯門深似海,還是跟着哥哥比較自在。你看,我姐姐在王府也還沒有一個名分,我若再進王府,寄人籬下,還要看人的臉色,好不難過。哥哥,你就認下我這個妹子吧,求你了……”顏如玉竟抓了虞豐年的一隻手撒起嬌來。
遠處的顏如畫不知道他們倆嘀嘀咕咕說些什麼,又看顏如玉竟然抓起了虞豐年的手,大爲驚詫,他們倆已然熟絡到這種程度了嗎?
“如玉,鬆手!成什麼樣子?”
顏如玉雖然鬆開了虞豐年的手,卻不以爲意,嘻嘻一笑說道:“姐姐,豐年哥哥答應讓我住在他的府上,還說待我像待他的妹妹一樣。哥哥,你說是不是?”
顏如畫望着虞豐年,虞豐年被架在梯子上只好點頭:“好吧好吧,住就住吧,慢說在我府上居住,將來出嫁的時候我像嫁親妹子一樣周全你都沒問題。”
“這可是你說的?不是因爲怕我告發你貪昧了錢物?”
虞豐年哈哈大笑,說道:“你看我像個貪財的人嗎?我現在交給王爺,十有八九會進入國庫,宋金協議達成,這些錢轉手就會交給金國,我何苦做那冤大頭,拿去給你置辦嫁妝也比送給金人強?
顏如玉大喜,當即跪倒磕了三個頭,起身說道:“我若在哥哥家住得好就不嫁人,像燕兒姐姐一樣做哥哥的丫環!”
虞豐年又笑:“說什麼傻話。不過醜話要先說前面,你住我府上任你耍鬧,可必須聽我的。”
顏如玉使勁兒點頭。
兩人把商量好的事情跟顏如畫一說,顏如畫打心眼裡高興。這段日子相處下來,她非常賞識虞豐年,別看他平日裡嘻嘻哈哈,時而像個見風使舵的痞子一樣,其實極有見地,也極有本事,妹妹住在他的府上比住在王府強上萬倍,最關鍵,住在他的府上不惹眼,不會引起老賊秦檜的注意。
既然顏如玉不在王府跟着她姐生活,虞豐年又生出一個主意來,囑咐顏如畫,此事幹脆瞞着趙昚,“我要借三聖庵之事再氣一氣老賊秦檜。”
顏如畫欣然同意:“公子是我們姐妹的恩公,一切都憑你主張。”
虞豐年大笑,將一個包裹交給顏如畫,包裹裡包了許多的珠寶首飾。顏如畫不解,虞豐年讓她自留一些,其它的轉贈給王妃郭氏,囑咐她與郭氏和好,“就說是你送給郭王妃的。”
虞豐年周全王府的和諧,極其心細,還自出財物,顏如畫十分感激。
……
虞豐年在王府等到當晚,趙昚才轉回府上,面帶着喜色。虞豐年行禮問安之後問他緣由,趙昚將他拉到僻靜之處說道:王兄,老賊秦檜今天憋氣窩火,吃了一個啞巴虧。”
虞豐年故作不知。趙昚說道:“老賊的家奴秦龜壽到駙馬府中鬧事,被皇姑着人打死了。秦檜拿着一個虎頭面具告到父皇那裡,賴在皇姑頭上,說她派人燒了丞相府,還砸搶了他提舉的三聖庵,殺了兩個人,損失了許多香火錢。
皇姑氣憤,怪他誣陷,只說秦龜壽上門鬧事,藐視帝姬,以小犯上,打了幾棍子誤傷致死,至於其它事情一概不知。兩人辯解半天,秦龜壽之死案情明瞭,可火燒丞相府、打砸三聖庵之事,只憑着一張面具,無從證實是皇姑所爲。
父皇令臨安府嚴密調查縱火案和三聖庵打砸案,至於秦龜壽之死,只讓皇姑賠償了五百兩銀子的撫卹費用。秦檜雖然氣憤,卻奈何不了皇姑。多少年了,秦檜第一次打掉牙往肚裡咽,憋氣窩火,臉都綠了。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虞豐年也大笑,說:“秦檜咎由自取,平日裡欺男霸女慣了,竟然連皇姑也敢惹。”
趙昚嘆口氣說:“唉,秦檜從沒有吃過虧,這次吃了個悶虧,絕不會善罷甘休。小人手段多,怕皇姑會吃大虧。”
虞豐年一笑,旁敲側擊地問道:“賢弟,照你看三聖庵的香火錢能有多少?”
趙昚說:“香火錢能有多少,無非百八十兩,最多三五百兩吧。”
虞豐年說:“我看不止,你想,秦檜既然如此憤恨,把火燒丞相府與砸搶三聖庵之事相提並論,恐怕那件事情不小。換個角度想,砸搶三聖庵的強人爲了香火錢殺人,恐怕香火錢不在小數。你說老賊會不會以三聖庵爲幌子,私下裡把金銀藏在這裡呢?甚至,他會不會藉着三聖庵的名義收受官員的賄賂……”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趙昚大喜:“對啊。哈,我有辦法幫助皇姑了!我要責成臨安府查一查三聖庵到底損失了多少錢,有沒有貪贓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