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江遠墨吃了個肚兒圓,兩個人揉着肚子坐在路邊的長椅上休息,望着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輛與人羣,臉上是下午炙熱的陽光,我突然笑了。
江遠墨扭頭看我,“你傻不拉幾地笑什麼?”
我瞪他,“你才傻不拉幾,哎江遠墨,你怎麼每天都很閒你不用上班嗎?你不會是攀上什麼小富婆了吧,嘖嘖嘖……”
江遠墨擡手狠狠給了我一個暴慄,“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我揉着被他敲痛的額頭,一臉哀怨地望着他,“你居然打我,沒天理了。”
江遠墨看着我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像摸小貓一樣摸着我的頭髮,“因爲你臉上寫着‘請揍我吧’四個字,你看不見嗎?”
我翻個白眼,咬牙切齒地罵道,“幼稚。”
江遠墨不理我的鄙視,鄭重其事地扳着我的臉左看右看,“你現在氣色比之前好多了,好像年輕了兩歲似的,之前就是個深閨怨婦。”
我得意地揚眉,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那是自然,很多孕媽媽皮膚都會變嫩。”
說完了纔看到江遠墨臉上有些不自然的表情,頓時後悔自己嘴巴真夠賤的,哪壺不開偏提哪壺。我尷尬地搓搓手,“那個,江遠墨……”
話還沒說出口,江遠墨就給我打斷了,“程妍初,這孩子你要不要?”
我愣了愣,江遠墨問的嚴肅,我已經有些亂了章法,“我聯繫了醫生做人流的,大概就是這幾天。”
江遠墨輕點了點頭,擡眼瞟了我一眼,看不出究竟是什麼樣的情緒,“我可以陪你。”
我心中莫名一鬆,呵呵笑道,“其實我一個人沒事的……哎,你去哪兒?”
連忙起身追上甩手離開的江遠墨,他低着頭自顧自走路並不搭理我,我急得上躥下跳,又拽他的胳膊又拍他的背,“你不至於吧,我隨便說說的,讓你陪我行了吧?”
江遠墨停下腳步幽幽地瞅着我,“不勉強。”
我趕緊舉手表明態度,“一點兒都不勉強,我求求你陪我好不?我一個人多寂寞孤獨害怕,必須要有你在才行。”
江遠墨眉頭跳了一跳,嘴角上揚,“答應你了。”
我暗自擦了把汗,沒想到江遠墨這人也有臉皮薄的時候,還是玻璃心呢,一點兒也不符合他流氓混混的形象。
“你在想什麼?”江遠墨眯着眼,透着危險氣息靠近我。
我忙不迭擺手表示什麼都沒想。
江遠墨顯然很滿意我諂媚的表現,臭屁地扭頭,額前的劉海甩了兩甩,“反正你放假了,帶你去玩吧。”
“好,我要去鬼屋。”
……
跟江遠墨在公園玩了一圈出來,工作上的煩心事都拋在腦後了。
“叔叔,給阿姨買束花吧,玫瑰象徵你們的愛情長長久久。”一個懷裡抱着捧花的小姑娘走過來,奶聲奶氣的聲音很討喜。
我看着小姑娘嫩得可以掐出水的臉蛋,忍不住上前捏了一把,“小妹妹你真會說話。”
小姑娘一點也反感,“阿姨,你這麼漂亮,讓叔叔給你買束花吧。”
江遠墨估計也是架不住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彎下身子,“這些我全買了,你趕緊回家去吧。”
小姑娘靈動的雙眸亮了一亮,笑得像個紅蘋果一樣可愛,“謝謝叔叔,一共是二百七十塊。”
江遠墨從錢包中抽出來三百塊放到小姑娘手中,摸了摸她的小臉,“不用找了,快回家去吧。”
小姑娘接過錢,把花束遞給我,“謝謝叔叔,謝謝阿姨。”
看着小姑娘跑遠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了自己肚子里正在萌芽成長的孩子,心頭驟然一酸,擡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半晌無語。
江遠墨看似不經意地瞥了我一眼,“捨不得?”
我很誠實地點點頭,雖然是與蘇子陽的孩子,但畢竟,也是一條小生命。她或者也很想活下來,很想感受這時間的紛擾繁雜,可我卻只能狠心地將他殺死。
“你別傻了,就算生下來,與其有個蘇子陽那樣不負責任的老爸,還不如現在了結。”江遠墨認真地勸道,或許是害怕我一時心軟又做了傻決定。
我笑笑,其實這些道理我又何嘗不明白呢?單親的孩子總是比雙親的孩子要可憐的多,蘇子陽性格如此,也與他從小就沒有母親照顧有很大的關係吧。
“江遠墨,我累了,你送我回去吧。”我無力地笑笑,玩了一天確實有些累了,頭都有些發矇。
江遠墨點點頭,假意威脅地道,“記得回去就把手機打開,要是再找不到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很感謝江遠墨體諒我現在條件的窘迫,但我不可能真的就這樣心安理得地一次次接受,“等我找到工作發了工資以後,就把手機的錢還給你。”
江遠墨沒有說話,以我對他這些天的瞭解,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幹什麼工作的,但我能確定的是,他應該並不在乎這點錢。
不過我既然說了會還,就一定會還的。
江遠墨還陪着我到樓下的超市買了很多菜,我叫他上去吃頓便飯作爲他陪了我一天的感謝,他拒絕了。
“不了,我得回去睡一會,晚上還有比賽。”江遠墨看了眼時間,對我說道。
“比賽?什麼比賽?大晚上的比什麼賽?”我望着江遠墨的臉,連珠炮彈似的發問。
江遠墨輕笑,“你不是總想知道我做什麼工作麼?我就是個賽車手,凌風車隊,靠比賽掙錢,不是啃老族也不是被富婆包養的小白臉,你可以放心了。”
我臉一紅,爲自己對江遠墨的誤解有些不好意思,繼而又替他擔心起來,在我的印象中,那些賽車手們基本上都是不要命的,很容易就會出事,更何況,江遠墨平時的速度就已經夠叫人膽戰心驚的了,我想不到他比賽的時候會有多瘋狂。
腦子裡只剩下一個想法,我想也不想抓住了江遠墨的袖子,“太危險了,你能不能別去?”
江遠墨很詫異我的反應,側頭瞥了眼我放在他胳膊上的手,嘴角噙着一絲玩味的笑意,“你擔心我?”
沒空搭理他的調笑,我手收緊,“你要是出了事,我找誰還錢去?”
江遠墨將他的胳膊輕輕地抽出來,一如既往地摸着我的腦袋,這次的笑很溫暖,直達心底,“放心吧,我很少出事的。”
我固執地不肯退步,“不行,很少就是也出過事,你退出車隊吧,有手有腳的找個好工作,比那強多了。”
“我喜歡賽車。”江遠墨凝視着我,眸光閃爍,“這是我的夢想。”
我蹙了眉,夢想這東西我也有,我還曾夢想過我寫的小說能夠出版、改編影視劇、各種暢銷,走到哪裡都是我的讀者,可現實結結實實地告訴我,夢想是最遙不可及的。
看江遠墨這樣子我知道我是勸不動了,我嘆口氣,“那你小心點,比賽完了給我打個電話。”
江遠墨邪笑着,“我比完都半夜了,你確定你能醒來?”
我尷尬地笑笑,“看情況吧,那我上去了,你回去好好休息。”
回到家時筱玲還沒有下班,洗了個澡洗去今天的一身臭汗,纔拿出江遠墨給我的手機把玩起來。
剛把手機卡插進去,就有電話打過來了,還是個陌生號碼。
沒想到居然還有人給我打電話,“喂……”
連對方是誰都沒有問完,就被那邊機關槍似的一頓發言給打斷了,“阿初啊,你終於接電話了,太好了,你現在在哪裡,爲什麼不來上班?找了你一天了都沒找到。”
我聽着聲音像是楊雅涵的,“你是……雅涵?”
“是我啊,阿初,你今天爲什麼不來上班啊?”那邊問的很急。
我一愣,難道我在會議室裡出醜的事情她不知情?就算她不知情,我被炒魷魚也是肯定的,楊雅涵是組長,江念蓉不可能不通知她啊。
“我不是被開除了麼?”我試探着問道。
“你聽誰說的?誰通知你你被開除了的?江總監都生氣了,說再找不到你就把我們都開除,你可是害死我們了,快點跟江總監回個電話說一聲吧,哪怕是請假也比消失的好啊。”
楊雅涵的話將我徹底說愣了,“雅涵,你的意思是我沒有被開除,江總監還在找我?”
“是啊,你怎麼了?生病了?”
“沒有。”我依舊不敢相信,伸手掐了自己一把,會痛,這不是夢!也就是說,我現在接到的這個電話是真的。
“沒有的話趕緊跟江總監道個歉,你就算不來也該請假啊,你這人真是……”楊雅涵鬆了一口氣,語氣裡有些埋怨。
我連忙道歉,“對不起啊,我以爲我被開除了,所以沒來,你把江總監電話發給我,我跟她解釋一下。”
“嗯,我等下發短信給你,你可得好好道歉,我們組的生死存亡就看你的了。”
楊雅涵說的未免有點誇張了,我現在就想打電話給江念蓉問一下事情到底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