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遠墨帶着我去了江邊。
還記得以前跟蘇子陽談戀愛那會,經常會和他手牽手到這個江邊來散步,那時候蘇子陽對我還是蠻好的,河風吹亂我的碎髮,他會輕輕幫我理順,甚至會在馬路上不顧他人眼光地彎下身子給我係鞋帶。
也就是在這裡,他對着江面說會一輩子守護我,疼惜我。
也就是在這裡,我以爲蘇子陽會是我相伴一生的良人。
心頭格外苦澀,回憶就是這樣,總喜歡朝着你想象的方向肆無忌憚地發展,自動地過濾掉傷害,只留下你想要的一面。
所以此刻,我滿腦子溢出來的都是蘇子陽的好,原本以爲刻骨的恨,彷彿也淡的像是青煙,風一吹就散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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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攥着心口蹲下來,眼前漸漸模糊。
不是說努力就一定會有收穫麼,不是說付出就可以得到麼?爲什麼,我明明那麼用盡全力,如今卻是這樣狼狽地收場。
江遠墨在我身邊坐下來,我以爲他會說些什麼,可是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遞過來一張紙巾,“哭吧,哭出來就舒服點了。”
我接過他的紙巾,索性坐在地上,也不顧周圍人的眼光,竟就直接扯着嗓子嚎啕大哭了起來。
這一哭,江遠墨慌了,“程妍初,你哭歸哭,哭得斯文點行不?”
我不理,擡頭含着淚看了他一眼,繼續哭。我也知道這樣很沒形象,可我就是忍不住心裡的那一絲苦澀和不甘心。
感覺到我頓時成了衆人目光的焦點,我才窘迫地收斂了些,哭的很小聲了,只是看着江遠墨一陣一陣地抽泣,肩膀更是一抖一抖。
江遠墨的表情很隱忍,肯定是在猶豫要不要把我踹進滔滔江水裡去。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又瞪我幹嘛?”江遠墨一副比竇娥還冤的樣子,帥氣的桃花眼裡印着我狼狽的樣子。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拿着江遠墨的紙巾擤鼻涕,完全無視他嫌棄地很想離開我十米遠的表情。
“你們……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就知道……就知道欺騙女人,嗚嗚,你們……你們不得好死。”我邊哭邊傷心欲絕地控訴。
江遠墨眉毛跳了一跳,嘴角也跟着跳了一跳,估計是沒見過像我這樣哭得慘絕人寰的女人,被嚇到了。
“程妍初,你哭夠了沒?”
“程妍初,你還要哭多久?”
“程妍初,你再哭我走了。”
我擦了擦眼淚,拽住江遠墨的袖子,“你不能走,把我拐到這裡來,你得把我安全送回去。”
江遠墨如釋重負,擡起胳膊瞅了眼腕錶,然後對到我眼前,指着分針,“瞅瞅,剛纔在這兒,現在在這兒,程妍初,你哭了二十五分鐘。”
我吸了吸鼻子,“你太沒同情心了。”
江遠墨伸手很自然地揉了揉我的發,就像那天在醫院牽我的手一樣自然,“我是說,那個男人真的值得麼?別說二十五分鐘,你就是哭上二十五天,有用麼?”
我眨眨眼,“我知道沒用,江遠墨,大道理你不要跟我說,我自己全都明白。但是我心軟,心軟得令人髮指,就算是一直欺負我的人,只要他軟着嗓音跟我道個歉,我立馬會覺得人家就是真心對我,你別覺得我傻,真的,我這種人,就是看見老人在公交上沒人讓座我都能心酸半天的,沒辦法,耳根子軟,心更軟。”
江遠墨看着我,眸光裡閃爍着光芒,我其實一直知道,在與蘇子陽的這份感情裡,我若是能早點退出,就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一切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除了因爲蘇子陽是個人渣以外,也是因爲我太賤太沒有原則。
所以,我知道凡是知道我過去的人,都會覺得我是活該,是罪有應得,而江遠墨,應該如是。
可是江遠墨只是笑着,一點也沒有鄙視和看不起,他撿起手邊的一顆小石子,大手一揚,打了一個漂亮的水漂,“我理解,他明明做了千萬件讓你絕望得想離開他的事,可你總能找到一個理由讓自己堅持下去……”
江遠墨頓了頓,扭頭看着我,問得很認真,“可是,你說這又是何必呢?誰沒了誰,不能活呢?”
江遠墨的一番話說的我心中微微一顫。對啊,沒了蘇子陽,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我又何必,畫地爲牢呢?
我笑了笑,終於在頃刻間想通了,正準備跟江遠墨道聲謝,江遠墨瞬間變了表情,壞笑道,“我就說你被渣男騙財騙色了你還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