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姐弟滿頭霧水,人家正主要走,他們也不能強行攔哪。
林長建也知道自己話沒說清楚,連忙道,“我此次進京,皇上一聽說了婉柔的情況,二話沒說就讓內侍把千年人蔘取來給我了,只是我聽說皇貴妃身染怪病,危在旦夕,京中太醫院束手無策,如果有這神醫在,也許有一線生機呢?”
周婉柔一聽皇貴妃染疾,當下就急了,“貴妃娘娘怎麼了,我離京的時候,她還好得很,還說要做我腹中孩子的乾孃,怎地才過幾日就身染沉苛呢?”
林長建輕輕握住妻子的手,安撫她的情緒,輕聲道,“夫人莫急,雖然對外宣稱是染了病,不過據我的消息,可能是中毒。”
周婉柔一拍牀板,臉上顯出驚怒來,“是誰敢這樣大膽,給貴妃娘娘下毒?宮中那些侍衛都是死人麼?”
“宮中鬥爭,歷來如此,幸好當日岳父大人明見,未將你送進宮中,否則你怕也要受這樣日日擔驚受怕,連覺也睡不安生的生活了。”
說起往事,林長建滿是感慨,周婉柔則是將頭靠在丈夫的手心裡,滿面嬌羞。
周康自然不好打攪了他們夫妻團聚敘話,退了出去,悄聲和自己的隨從吩咐了幾句什麼,那隨從點頭應是,很快便悄然離去了。
與此同時,上京皇貴妃的福寧宮之中,曲文緊緊握着自家母后的手,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的臉,她呼吸平穩,就跟睡着了一樣,但是這些天,無論太醫們用什麼手段,掐人中。扎針炙,她的母后,始終就像睡着了一樣,沒再醒來。
他的眸中閃過一絲戾色,但是很快隱逝,又做出天真無邪的模樣來,扭過看了看一衆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太醫,又看向坐在桌子邊上,相貌與他有三分相似的皇帝,問道。“父皇,爲什麼孃親還不醒來?孃親睡了好久了。兒臣想和孃親玩遊戲了,父皇。你來叫醒孃親好不好?孃親一向最聽父皇的話了。”
天啓帝眼睛裡滿布血絲,看來也是幾天幾夜沒有睡好覺了,他氣宇軒昂,相貌俊朗,身型挺撥。雖然已經年近四旬,但是仍然面如冠玉,看起來不過三十來歲的模樣。
他揉了揉太陽穴,眉頭緊皺,站起來,走到曲文的身邊。語氣裡有顯見的寵愛和親暱,“皇兒乖,你母后正在睡覺呢。我們不要打擾她好不好?來人哪,帶殿下下去休息。”
曲文朝露殿的一等宮女瓊枝上前柔聲哄道,“殿下,您都一天一夜沒有好好休息了,等娘娘醒了。看見您這個樣子,一定會心疼死的。”
曲文撅着嘴。一會看看皇上,一會又看看沉睡的皇貴妃,嘴裡喃喃道,“文兒很乖,不會讓孃親擔心,文兒這就去睡覺,等文兒醒了,孃親一定要陪文兒玩噢。”
天啓帝目光和藹,親手替曲文理了理耳邊的一絲亂髮,點頭道,“好,父皇答應你,一定讓你孃親早點醒來陪你玩遊戲,可好?”
曲文稚氣的點頭,興奮的拍起雙手來,隨後又伸出小拇指,“那文兒要和父皇拉勾。”
天啓帝眼底閃過一絲沉痛,但還是勉強擠出一點笑容,伸出小拇指,和曲文的小手指勾在一起。
曲文自顧自的說着拉勾上吊一百年的話,然後又做出小計倆得逞的模樣,嘿嘿笑着,由瓊枝領下去休息了。
曲文前腳剛走,天啓帝的臉色立即就沉了下來,渾身透露着莊嚴的皇者之氣,冷冰冰的讓下面的太醫們齊齊打了個哆索。
“你們說皇貴妃是中毒,可有查出是什麼毒,是何人所下?要如何解毒?”天啓帝的聲音冷冰冰的,透着一股肅殺之氣。
太醫們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敢上前,最後只得由太醫院院首章老太醫跪挪着上前一步,“回稟聖上,臣等目前只能確定娘娘確爲中毒無疑,老臣翻遍醫典和各種古籍,根據娘娘目前的徵狀,大膽的猜想可能是那種毒。”
天啓帝的瞳孔一縮,“什麼毒?”
“安樂之眠”章太醫說完了這四個字,偷偷擡眼看了一眼天啓帝,立即又低下頭,嚇的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天啓帝的臉色沉了下去,半晌都不喜不悲,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地上的太醫們,“確定嗎?”
章太醫輕聲道,“目前只有這種毒和娘娘的症狀有七八分相似,如果不是的話,恕微臣無能。”
“朕知道了,你們先退下吧。”
“是,臣等 告退!”
瓊枝在前面領路,看着鄭王殿下在後面搖頭晃腦的,似是十分開心的模樣,不由嘆了口氣,現在皇貴妃娘娘危在旦夕,可惜這鄭王殿下是個傻子,什麼都不懂,被皇上幾句話一鬨,還以爲真的睡一覺就會好呢,真是可憐,如果沒有皇貴妃娘娘護着他,他這樣的性格,遲早要被其它皇子害死。
瓊枝將鄭王殿下的榻幾鋪好,又替他摘下冠帽,更換好衣服,放下帳幃,這才退了出來。
曲文在牀榻上翻滾,“你們離我遠些,再遠些,離近了,我睡不着。”
瓊枝無奈的搖頭,自打鄭王殿下和趙王世子從外面遊玩回來後,就多了這個毛病,每次睡覺都不許人近身侍候。
但是她們是奴才,如果不近身侍候,萬一這個傻子殿下出了什麼事,他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曲文調皮的把頭從紗帳裡鑽出來,一看瓊枝居然還在宮殿裡站着,不由氣的鬧將起來,“你們走啦,走啦,你不走我睡不着,我可是要好好睡一覺,等睡好了,就和孃親去做遊戲的,你們快走啦,出去,出去,都出去,把門關好,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否則我就罰他不準吃飯,還有――――不準如廁,嘿嘿”。他壞壞的笑起來。
瓊枝無奈只得吩咐左右,退出寢殿,還將門也給關上了,這纔沒聽見鄭王殿下再鬧了。
曲文急忙從牀榻上跳了下來,將寢殿的門給栓上了,臉上再無剛纔的嬉皮笑臉,而是冷冰冰的,好像冰雕刻的一般。
他走向牀榻,從牀底翻出一個盒子,裡面有一整套的夜行衣,快速利落的換上,連頭臉都矇住了,只露 出一雙精明閃爍的眼睛,他伸手在牀榻周圍一陣摸索,然後便聽見了機關開括之音,一條幽深的地道就露了出來。
他查看了下四周的情況,便咻然跳了下去,待身影完全隱沒後,機關又迴歸原位,錦榻上鼓起一個小包,好像有人在裡面睡覺一樣。
曲文順着青石板搭建的臺階慢慢下走去,通道有些暗,他從懷裡摸索出一顆夜明珠,頓時將地道照的十分亮堂。
地道的地頭此刻跪着一個黑衣人,皆和他一樣蒙面,一身夜行衣。
他 一見曲文過來,立即輕聲喝道:“參見主人!
曲文點點頭,手擡了擡,黑衣人立即 站了起來,靜身侍立一旁。
曲文壓低嗓音,粗噶的尤如刀在石頭上面磨,聽的人雞皮疙瘩直起,“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黑衣人上前一步,湊近曲文的耳朵嘀嘀咕咕說了幾句什麼,曲文猛然擡頭,雙目發出精爍的光芒和寒冷的厲氣,“當真?”
“小人的命都是主人救來的,如果沒有主人,小人早就被餵了狼,豈敢欺瞞主人!”
曲文點頭,“做得好,繼續幫我監視那裡的一舉一動,有任何異動,隨時稟報。”
“是,小人告退!”黑衣人急速退下,隨即隱沒在黑暗中。
黑衣人離開了,曲文便扯開面罩,長長的嘆了口氣,俊美的臉上滿是嘲諷之色,他慢慢摸索,自懷裡掏出一個玉色的小瓶子,揭開瓶蓋,對準瓶口輕輕的抿了一小口。
聞着瓶子裡散發出來的清新香氣,曲文的眸子漸漸沉靜下來,摸挲着瓶身,呢喃道,“小玉,你還好嗎?我好想你,突然發現,這世上只有你和孃親對我纔是真心的。”
原來曲文拿在手裡的,正是當日沈襲玉冒險送給他的靈泉水,他聽話的一路飲用,沒想到這水效果如此之好,他感覺自己腦中逐漸清明起來,看一些人一些事,好像也有了自己的想法,看法。
快要到上京的時候,在靈泉水的幫助下,他居然還記起了小時候被暗害的情況,那些情景太過可怕,自他腦部受創之後,他就刻意的遺忘的,但是現在他都想起來了。
非但如此,他還感覺自己的能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兒時練的那些功夫在慢慢摸索後,也漸漸找了回來。
曲文看着還有小半瓶靈泉水,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唿的一下子站起來,在密室裡來回走動,“既然小玉這祖傳秘方可以將我這個愚智之人喚醒,那麼是否可以解救孃親身上的安樂之眠呢?”
“反正我現在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如這剩下的給孃親服用,或許這神奇的水可以挽回孃親一命也不一定呢。”
一想到這裡,曲文立即興奮起來,興奮過後,他又冷靜下來,開始考慮全盤計劃。
安樂之眠是慢性毒藥,若非是親近的人,誰可以在她身上下毒呢?
看來福寧宮裡一定有內奸,他得好好籌劃一番,先要想辦法將內奸找出來,才能進行施救的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