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上前拍了拍黃泥小院的木門,“王大叔,王大叔在家嗎?”
這時候院子裡傳來一個清越的嗓音,“是誰找我爹?”
緊接着院門被打開,王立穿着一身洗的有些發白的灰色長袍走了出來,依舊是眉目俊朗的模樣,只是眉梢間隱約多了一絲憂慮,他一看見是沈襲玉,立即喜上眉梢,笑容都盪漾開來,“原來是席賢弟,快請進來。”
沈襲玉壓低嗓音,爽郎的笑了下,“不知道王大叔可在家?”
“我爹和娘去菜園子裡了,我現在就去喊,你們稍坐。”王立興奮的看了一眼沈襲玉,目光中有什麼光芒在閃爍,卻是絲毫沒有停留,就起身出去了,也是巧了,他剛走到門口,就看見王慶成挑着水桶,王家娘子挽着菜籃子,裡面裝了些蔬菜正一邊說笑着什麼一邊走回來呢。
“爹,娘,席小弟過來了,你們快些吧。”
王慶成一聽沈襲玉來了,當下就大喜,把空的水桶往塘邊一放,又就着塘邊洗了下手,這纔將手在衣服上左一抹右一抹,待抹乾淨了,這才大笑着走進了院門,“席小哥真是客氣,您要多少蓮蓬荷花的儘管吩咐人來取就好了,哪裡就勞動你親自來拿呀。”
沈襲玉笑了笑,“王大叔就別見外了,我今日來不單單是取東西,還有一些事情要麻煩王大叔呢,不過你們放心,我不會白白麻煩你們的,亦有一條好財路送上的。”
王家夫妻倆一聽這話,自是高興的很。
“娘,您先去燒水泡茶,別讓客人站着說話呀。”王立看自己家爹孃都高興糊塗了,連忙出聲提醒。
王家嬸子,這才喜得一拍手,急火急忙的就去後面的廚房了,而王慶成也憨笑一聲,把沈襲玉把正堂屋裡引,還非要讓她坐上首。
沈襲玉哪裡肯,就在下角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這才緩緩將自己的來意說明了,即,她要大量收購蓮花蓮蓬蓮葉還有塘裡的蓮萏根。
王慶成張大嘴,滿臉驚奇,“席小哥是說不拘多少,越多越好?”
“沒錯,王大叔在這王家村是老住戶了,估摸着可以收購多少?”沈襲玉急切的問道,這些眼下就是先機呀,只要吉祥酒樓重新開張,花卉類美食一經推出,這些東西必然要開始瘋狂的漲價。
王慶成也不是傻子,估摸着沈襲玉是要幹什麼大事業,他思慮了一會,便出了主意道,“席小哥,小人倒有一個想法。”
“王大叔請說,我畢竟於這些事上頭還很生疏,全要仰仗王大叔周全了。”
沈襲玉趕緊送上一記馬屁,王慶成果然被拍的極舒服,而且笑的合不攏嘴。
“席小哥若要收購家家戶戶塘裡的蓮子蓮花,倒不如連着池塘一起租下來,只要租金高於池塘每年的收入,想必大多數農戶都是肯的。租了池塘,明年就不用再收購蓮花了,豈不是方便?”
沈襲玉一拍大腿,差點就高興的跳起來,看來這王慶成一家果然老實又忠厚,也是把她當成恩人看待,要不然不會這麼誠心實意的出主意。
“好主意,我怎麼就沒想到呢,看來薑還是老的辣,如果真要能成,小可一定重謝王大叔!”沈襲玉連忙站起來就要朝着王慶成行禮拜謝,王成慶哪裡敢受?
王立是上過學堂的,又是與沈襲玉年紀相仿,當下便道,“席兄弟就不要這樣見外了,若非是你,爹爹可能還要每日早出晚歸的售賣蓮蓬,哪裡有現在的清閒,我們家也不可能有穩定的收入,我上着學堂亦不能安心,席兄弟給我們王家帶來如此多的好處,應該是學生向你行禮纔對。”
說罷,也不管不顧就要朝着沈襲玉抱拳拜謝,沈襲玉暈了,這拜來拜去何時是個頭,她也不是那種拖泥帶水的人,當下一把就將王立拉了起來,手指指着他道,“好了,都別謝了,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自己人了,自家人無需如此客套。我看你好像比我稍長些,不如我就叫你王大哥吧,王大叔也不準再客氣,您和嬸子以後只管叫我小席便可。”
王立自是喜不自禁,這樣說來,就是他和沈襲玉的關係更近一步了,對於沈襲玉的才情,他可是仰慕的緊呢,能和自己的知音稱兄道弟,這是最美不過的事情了。
王慶成也搓着手笑了起來,“孩兒他娘,把那臘肉割點出來下菜,再去打點酒來,今天我們就厚着臉皮認了這個精明能幹的侄兒了。”
王嬸子本來就是一個熱心腸的人,當下當然是非常高興的,連忙點頭,拿上刀就要去切肉,又趕着腳的吩咐王立坐上小船,去村東頭的王遠家沽點酒來。
王家村幾乎處處是蓮塘,有的人家一出門便是塘,比如王慶成家就是這樣,一出院門沒走幾步路就是荷花塘了。
王家村的人都姓王,那專司營賣小物件或是酒油之類的王遠,卻是住的比較遠,若是從塘埂上走,恐怕要走太多的冤枉路,所以平常大家要去買東西,都是直接走水路的,不消半個時辰便到了,方便的很。
王立當然也是高興的,忙答應了,在王慶成的幫助下,將那鷓子盆放到水裡,又拿上木漿,王嬸子遞過一個空的酒桶。
話說這種鷓子盆沈襲玉還從來都沒坐過呢,當下一時好奇心起,“王大哥,我想跟你一起去?”
“小席是不是有什麼物件想買的,告訴我,前兒個娘給我些零錢,我沒捨得花,你若是想買什麼,告訴我便可,王遠家的店子裡,可是有很多東西的。”王立此刻已經坐上了鷓子盆,穩當的用木漿劃了幾下,鷓子盆在水裡打了個轉轉,就劃開了一道碧綠色的水波。
沈襲玉難得的露出十歲小孩子該有的心性,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從未坐這種船,就是想和王大哥一起去塘裡玩玩罷了。”
“原來如此,這有什麼的,那快上來吧。”王立在鷓子盆裡站了起來,走到船尖的另一頭,立即鷓子盆就翹起來了。
沈襲玉還沒上去呢,就嚇的失聲叫起來,過了半晌也沒聽見有人掉水的卟嗵聲,這才挪開捂着眼睛的手,卻看見王立笑嘻嘻的仍然會在鷓子盆那頭,沒有人的那頭仍然是翹起的,但是鷓子盆兒還是穩妥的在水裡漂着,並沒有翻過來。
”好奇怪,好玩。”沈襲玉在王大叔和王嬸子兩個人的幫助下,才小心的登上了鷓子盆,卻是不敢如王立那般放鬆,雙手緊緊抓着船沿,臉上是僵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