悽慘的咆哮聲瞬間劃破了這濃濃的夜sè,那具破爛的人偶已經從棺材之中走了出來,搖搖晃晃的向那兩個早已嚇得不知所措的人緩緩的走去。那已經歪斜的嘴巴里發出了嘶嘶的聲音,就宛若一條貪婪的蛇發現了獵物一般,在這yīn冷的夜空之中,讓人聽起來感到格外的毛骨悚然。那兩個人已經嚇得無法移動了,只能癱在地上眼睜睜的看着那鬼魅一般可怖的人偶擡着手,想自己緩緩的走過來,眼神之中霎時間充滿了絕望的神sè。
就在這時,我右手靈力的揮出,一張咒符如同薄薄的利刃一般,向下面斜斜的掠去,伴隨着空氣被劃破的聲響,那張符紙一下子貼在了那人偶的額頭之上。只聽得一聲痛苦的慘叫,那人偶整個身體都不停地扭曲着,掙扎着,似乎十分的痛苦。然後她居然擡起了頭,目光兇狠的看到了樹上的我,臉上頓時浮現出了猙獰憤怒的神sè,那已經破爛的嘴巴大大的張開着,裡面竟然佈滿了yīn森的獠牙。
我一愣,因爲如果按常理所說,人偶被那鎮魂的符紙擊中之後,上面附着的散魂隨會登時魂飛魄散,而人偶也就隨之變成一推破爛的飄零和竹骨。但是眼前的這具人偶,竟然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反而渾身迸發出更加濃烈的怨氣來。那嘶啞的吼聲迴盪在空寂的墳地之中,被這夜sè渲染得異常的可怖。
看着這次遇到對手了。我絲毫不敢怠慢,縱身從那刻枯樹上躍下,切入人偶與那兩人之間,冷冷的問道:“你是何人所制,爲何中了鎮魂符之後仍舊可以隨意行動?”
那人偶似乎不會說話一般,只是發出着一聲聲憤怒的吼叫。眼中竟然噴出了幽幽的藍光,就像是那墳地之中的鬼火一般,在這夜sè之中十分的突兀。起風了,沙土漫天的彌散開來,眼前開始有些模糊起來。那人偶單薄的外表被強風吹動着,已經裂開的畫皮邊緣零碎的隨風招展着,裡面所填的鵝鴻飄零隱隱可見。
“你若是再不回答,休怪我讓你元神具裂!”我厲聲喝道,但是聲音卻瞬間被吹散在了着漫天的風聲之中。後面地上的兩個人似乎被這眼前詭異的一幕驚呆了,一時間忘記了發出聲音,只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們。
而那人偶似乎絲毫沒有要回答我的意思,居然搖晃了一下,然後伸出那佈滿了泥污的土,猛地向我飛撲過來。我冷笑一聲,低沉的說道:“既然這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然後身形迅速的閃到了旁邊,眼前白影一掠,那人偶撲了個空,硬生生的停在了那裡。然後轉過頭,充滿着怨念的盯着我,喉嚨之中發出了咯咯的低吼聲。氣氛一下子變得凝固了起來,我和那人偶在靜靜的對峙着,似乎都在等待着對方先行出手。那兩個嚇得哆哆嗦嗦的人已經慢慢的爬到了一座墳冢的後面,膽戰心驚的看着我們。
驀的,那人偶長嘯一聲,周身的怨氣似乎一下子變得格外凌厲,鋪天蓋地的向我撲了過來,我甚至都能感覺到而變得空氣彷彿變成了鋒利的刀刃一樣,劃過我的臉,生生的痛了起來。我急忙向後飛速的掠去,然後手掌疾翻,那綠sè的火焰頃刻之間就像是火環一般,將那人偶團團圍住。沖天的怨氣被那地府之火猛烈的焚燒着,那人偶也發出了痛苦的哀嚎,聲嘶力竭的,震顫着這寧靜的夜空。那聲音迴盪在遠處的山谷之中,繚繞不絕。而眼前那人偶也變得一點點的變了形了,就像是融化了一般,那張覆蓋在外面的畫皮開始一點點的枯萎,最後變得焦黑。待所有的怨氣消散殆盡之後,那火焰也慢慢的熄滅了。在看眼前那具人偶時,她已經變成了枯木一般的顏sè,掙扎的搖動了一下,便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破碎的如同那風化的岩石一般。
風仍然在漫無休止的颳着,耳邊似乎仍舊繚繞着那人偶淒厲的聲音,迴盪在腦子裡嗡嗡作響,不由得感覺到微微的暈眩。而那片墳地也恢復了一貫的寧靜,似乎剛纔那短暫的激戰沒有影響到那些往生者的長眠,只有那若隱若現的鬼火,緩緩的遊蕩在寂寥的夜幕之下,散發着令人生寒的微光。
我走過去,看着那已經呆若木雞的兩個人,冷冷的問道:“兩位,還認得我麼?”
“認得認得!”那兩個人忙不迭的點頭,如同搗蒜一般慌忙回答道:“您不就是前rì在獨樓之中好心收留我們兄弟倆的那個公子嘛。”驚甫未定的臉上掛着諂媚的笑,在我看來,卻比哭還要難看。
我鼻子之中發出重重的哼的一聲,然後不緊不慢的說道:“沒想到兩位竟然有如此愛好,這大半夜的跑到墳地裡來撬別人的棺材,莫非兩位做的是這開館取物的生意?”
那兩人臉sè一呆,張着大嘴支吾了一陣,然後急忙搶着解釋道:“不是,公子......我們這......你看我們......”但那嘴卻如抽筋一般,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行了。”我打斷了那兩個吞吞吐吐的傢伙,用冷峻的聲音說道:“我呢,就不把你們交給官府了,不過,你們要把你們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告訴我。包括你們是誰,來這裡做什麼,若有半點謊言......”我的眼睛之中一下子充滿了濃濃的殺意:“剛纔我對付那人偶的方法,你們也都看到了,就連那厲鬼在我手裡都是如此下場,更何況你們兩個傢伙了。”說到最後,我的語氣之中透着濃濃的寒意,使得這初冬的夜晚變得更加的寒冷了。
那兩個人倉皇的看着我的眼睛,嚇得不住的點頭。我獰笑了一下,然後說道:“很好。那你們兩個就跟我回客棧吧。”說罷便邁開腳步向回走去。那兩個人膽戰心驚的跟在後面,如同縮頭烏龜一般,在這夜sè之中顯得格外的狼狽。
一路上別無他事,慘淡的月光孤零零的照shè着崎嶇不平的道路,灑下斑駁的影子。腳步聲在這寧靜的夜晚變得異常突兀,而影子拉長在地面上,被土坷阻隔得有些扭曲。我一言不發的向前走着,然後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我停下了腳步,仔細的聽着周圍的響動。漸漸的,我找到了那異常所在。
後面那兩個人的腳步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停止了!
四周靜得怕人,不時傳來野貓的叫聲,尖銳而又拖長,就像是誰家的孩子在發出詭異的哭聲一般。我不由得打了一個了冷戰,然後猛地轉過頭。
眼前仍舊是那條不算寬闊的山道,兩旁是滾滾而來的黑暗。而在那前方不遠處,那兩個人停在了那裡,耷拉着腦袋,一動不動的站着,就像是兩具被吊死的屍體。天空中的雲彩突然疾速的擴散開來,月光猛的傾瀉而落,照在那兩個人的身上,在yīn影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詭異。
“你們兩個怎麼回事?”我有些惱怒的問道。但是沒有人回答,那兩個人就像是全然聽不到一般的杵在那裡,一動不動。我向前走了幾步,然後心底突然生出了一陣恐懼的感覺。這個場景實在是太詭異了,讓人不由得一陣陣的發毛。那兩個人彷彿就像是瞬間被抽乾了靈魂一般,垂着頭,如同行屍一般。
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瀰漫在這個荒僻的山野之間,我急忙飛快的走過去,拍着兩人的肩膀,急促的問道:“你們兩個怎麼了?”但是無論任我如何搖動他們,他們仍舊是一副呆滯的表情,眼睛之後絲毫沒有任何神sè。莫非是被控制了?我四下打量着,但是,除了黑夜之外,再也看不到別的什麼東西。不,應該說其他的一切都被深深的埋藏到了着鋪天蓋地的黑夜之中,在某一個yīn暗的角落,帶着嘲笑的盯着你。
而就在我剛轉過頭的一瞬間,那兩個人猛的擡起頭,那兩雙眼睛瞪得溜圓。我微微的一驚,然後下意識的後退一步。然後便看到那兩個人一下子撲了上來,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始料未及,被勒了個正着,整個人踉蹌的向後退了幾步。但是那兩個人的重量全部壓在我的身上,我只感覺腿一陣嘎嘎作響,關節似乎要被壓的錯位了一般。
那兩個人此刻身上不是爲什麼,被濃烈的詭異的氣息所籠罩着。不是那種剛纔從人偶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怨氣,而是一種被放空的感覺,怪怪的,就如同那沒有被附着上靈魂的未完成的人偶一般。在短暫的驚訝過後,我急忙伸出手架住了那兩個人的胳膊,然後飛起一腳重重的踢在一個人的肚子上。那個人沉悶的哼了一聲,整個人向後到了去。我我斜身扭了過來,拳頭狠狠的砸在另一個人的胸膛上。只聽一陣噼啪的斷裂聲,那人的肋骨依然被我擊斷了好幾根。但是這兩個人似乎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繼續向我撲了過來。
這兩個人果然是被什麼人cāo縱了。我皺着眉頭躲過了他們靈力的攻擊,同時腦腦子裡飛快的思索着。要是在這樣下去的話,這兩個人肯定會沒命的。因爲我已經看到了,被我擊斷肋骨的那傢伙的嘴角已經滲出了鮮血。究竟是什麼在cāo縱着他們呢,就像是木偶一樣。
木偶?一個念頭在我腦海中閃過,難道是被偶線cāo縱了?我心念一動,急忙轉身看着那兩個歪斜的傢伙繼續想我撲了過來。就在他們要碰到我的時候,我縱身躍起,翻上空中,然後兩手張開,大喝一聲,那詭異的火焰霎時間籠罩在了我的手上。緊接着我衝着他們的天靈蓋重重的擊了下去。火光一下子籠罩了他們的全身,不消片刻,他們那木然的臉上漸漸的開始浮現出了痛苦的神sè,慘叫一聲,撲倒在地。那火光也漸漸的消隱了。而就在那火焰快要熄滅的一剎那,我藉着那藍sè的幽光,看到了兩根幾乎細不可見的細線一般的東西,從那兩人的天靈之中抽了出來,咻的一下消失在了遠處的枯樹林之中。
果然是有什麼人在cāo縱他們,而且用的還是偶線。我的心一下子緊了起來,那人知道如何控制偶線,一定就是畫皮人偶師。但是,會是誰呢?而且適才在那墳地之中,那具人偶身上附着的怨靈居然可以抵抗那鎮魂咒符。如果那個人偶是出自他手的話,那這個人簡直太可怕了。我不禁打了個冷戰,心中開始微微的顫抖了起來。難道,是那個戴着斗笠的神秘的人?鬼谷仞說過我和他認識,如果他也是人偶師的話,我卻真的想不出他是誰了。
風停了,雲彩依稀的飄在空中,不時的遮住月亮,這詭異死寂的夜sè開始變得時明時滅。那兩個傢伙“哎喲”的叫了一聲,悠悠轉醒,躺在地上,痛苦的叫喚着。我無奈的嘆了口氣,將兩人擡到道邊的斜坡上。那兩人似乎很是虛弱,臉sè變得慘白慘白的。我看着這兩個個渾身血污的傢伙,心裡亂作一團,最後只能化作一聲無奈的長嘆,仰天看向那如勾的弦月,就像是微微上揚的嘴角,綻開一絲冷笑。
“公子,你怎麼樣?”一個聲音遠遠的從身後傳來。我一愣,急忙轉身。藉着淡淡的月光,我看到捕神高大的身影氣喘吁吁的向這邊跑來。我一言不發的看着他,然後心裡卻感到一絲放心。
捕神來到我面前,有些焦急的問道:“公子,你還好吧?”然後看到了那兩個狼狽的傢伙,好奇的問道:“這兩個人怎麼了?”
“剛纔想去挖別人的墳賺些不義之財,被一個惡靈附體的人偶纏住了,剛纔又被人用偶線控制了。”我攤了攤手,有些無奈的說道,然後看着捕神,低沉的問道:“不是叫你別出來嗎,你怎麼還是跟了過來?”
“我擔心公子會遇到麻煩,版按耐不住跟了出來。”捕神臉sè凝重的說道。
看着他那一臉擔憂的表情,我笑了笑,輕輕地說道:“我能遇到什麼事,不過你來的可真是時候,就幫我把這兩個傢伙擡回去吧。”捕神應了一聲,便架起那兩個如同麻袋一般的人,向回走去。而我則跟在後面,不停地思索着會使用這偶線的人。一時間我突然感到這個魚龍混雜的偏遠小鎮十分的令人不安,每一個角落都充斥着莫名的殺機。而且那個神秘的人,真的是鬼谷仞嘴裡說的那個要取我xìng命的人麼?這樣想着,心情不由得再度低沉了起來,就想着漸濃的夜sè一般。
漸漸的,我們回到了小鎮裡面。鎮子裡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仍舊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不是的有風吹過,房檐上的瓦片在不安的敲擊着。未關好的門窗隨風搖動,發出乾裂的嘎吱聲。時而有貓的叫聲,隱隱的傳來,但隨即又消失不見了。
轉了一個路口,我們回到了客棧門口。那門打開着,小二一臉倦意的戰戰兢兢的站在門前,不住的向外張望着。看到捕神回來了,急忙迎了上去,一臉沮喪的說道:“這位大爺,您可算回來了,小的我都要凍死了。”
捕神悶悶的“嗯”了一聲,淡淡的對小二說道:“辛苦你了,這是給你的。”然後騰出一隻手掏出些散碎銀兩塞給小二。小二道了謝,然後看着那兩個面若死灰的人,好奇的問道:“咦?這兩個人不也是咱們這的客人麼?他們怎麼了?”
“夜晚活動,受了點傷。”我諧謔的說道,然後便示意捕神將那兩個人拖了上去。小二一臉疑惑的盯着捕神,然後大大的打了一個呵欠,惺忪的轉身關上了門。
然而誰都沒有注意到的是,就在那門被關上的一瞬間,外面一隻流浪貓無聲無息的從門前經過,就像平時一樣。然而就在它想要繼續前進的時候,似乎有什麼東西纏住了它,將那個弱小的身影一下子扯到了空中。還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那可憐的貓便瞬間破碎成好幾塊,鮮血淋漓的散落在地上。那雙如同寶石一般眼睛無神睜着,瞬間,便消失了光芒。
殘月如鉤,那yīn冷的月光一下子變得凌厲了起來,將這個孤寂的小鎮一下子照映的一片慘淡的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