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遊魂的鬱金香

第二次見面,她是患者,他是醫師。

“沒事。”他不動聲色地說,“現在的技術能夠治癒,沒什麼好擔心的。”

可她還是很擔心:小小的花店只有四個成員,缺一不可。再說,在醫院裡多住一天,對她都是一種負擔。

“很快會好的。”他非常肯定地說,“三個月左右。”

“三個月?!”她驚呼——雖然比她預計的情況好很多,但三個月的治療仍是一筆大開銷。

父母親說:“你放心治病吧!”她忐忑不安地住進醫院,每天計算大大小小的開支——這樣的擔憂讓她的臉色迅速憔悴。

有一天,病牀旁邊的櫃子上忽然多了一朵鬱金香。

“羅薩麗奧(Rosario)!”她一聲輕呼。

“這不是布蘭達嗎?”他在一邊撓頭。她笑了笑,心想:他不僅不知道花語,連花的品種也分不清。

第二天,瓶中的花換成了“狂人詩(Gander's Rhapsody)”,她輕輕念出名字的時候,分明看到他的臉色很難看,肯定又不是他預想的名字,他又買錯了。她誠懇地說:“謝謝!不一定非要送我布蘭達或者奧利斯——所有複色鬱金香的花語都是一樣。”她並不傻。

他很尷尬,有點手足無措。這和他談到什麼胃啊、腸啊的時候截然不同。

第三天是唐吉訶德(Don Quichotte),她沒有說什麼,簡單地告訴他花名、特徵。

第四天是中肯(Ad rem)。

第五天是燭光(Candela)。

第六天是柔道(Judith leyster)送她上手術檯。他說:“好啦,現在我要和你身體裡那些壞東西打一場,一定會贏。”她笑笑,不太擔心了。

來探病的朋友在她旁邊嘀咕:“醫生這樣做真的沒問題嗎?”

一句話害醫生和花店姑娘無比尷尬。可在那一瞬間發現對方的尷尬之後,似乎有種心照不宣的東西,悄悄地從心裡蔓延到眼中,點亮眼神,四目一對,生成只有他們兩人公認的東西,重新融化到心底。

從麻醉中醒來時,她的牀邊放的是聖誕快樂(Merry Christmas),紅色的花瓣喜氣洋洋。紅色……他送她的鬱金香從複色、粉色、黃色變成了紅色。她忍不住想知道: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鬱金香的花語。

她像他預言的那樣,很快康復出院。一個天氣晴暖的週日,他來到花店前,說:“我要訂一束‘匈奴王(Attila)’。”

啊!紫色的鬱金香!她脫口而出:“那可是很貴呀!”

“貴才顯得有誠意嘛!”他開玩笑似的重複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笑話,然後充滿底氣地宣佈:“我已經查過了——紫色鬱金香,永恆的愛、戀情!這樣重要的事情,怎麼能缺乏誠意!”

講到這裡,星蔓和浮香早已對別人的幸福心馳神往,連遊魂手中的筆也聽得津津有味。

遊魂繼續講道:“我們的愛情並沒有遇到很大的阻撓——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有人來攪鬧,我們的感情大概會更加堅定。可是,沒有。”

每個母親都認爲自己的孩子可以有一個更好的歸宿。遊魂的母親,那位著名的婦科醫生是這樣想,花店的老闆娘也是這樣想。

但她們也知道:要和對方過一輩子的是自己的孩子,不是她們。只有孩子自己選擇的人,纔是他們認爲最好的歸宿。合適或不合適,孩子們自然知道,別人的意見都不算什麼。

遊魂和他的愛人像天下所有身處熱戀的人一樣,山盟海誓、花前月下,約定此生至死相守。然而最大的考驗出其不意地來到了,那個考驗是——死別。

意外從天而降,他們甚至沒有時間見最後一面。

“我從沒有想過纏着她不放。”遊魂說,“可是她得知我的死訊時,幾乎活不下去。”

她日夜流着眼淚,清醒時爲他的離去而哭泣,睡着時爲他出現的夢境而哭泣。

遊魂那時躺在一片黑暗之中沉睡,他不知那是什麼地方,也不知自己要睡到何時。忽然,她的哭泣聲傳到他心底,他的臉上溼漉漉——她連日來流的淚水匯聚成泉,從黑暗中的某個地方流淌到他的身邊,將他全身都打溼了。

遊魂登時清醒,循着那一彎哭泣的清泉向源頭走去。不知走了多久,他看到光明,看到她憔悴的臉——他回到了她的身邊。

遊魂說到這裡便停了下來。

那支筆在他手中微微顫抖,彷彿感動得不能自已。它飛快地在卡片上寫下一行又一行甜蜜的語句——任何一顆跳動的心都無法拒絕這樣的情詩。

豆芽巷的歲月既然無法用人世的標準衡量,而遊魂又沒有別的事情可做,索性不停地講述自己的愛情。短短半天功夫,鵝毛筆寫下厚厚一疊卡片,星蔓在香輕堂糾纏不走,要來的花可以湊成一大捧,而浮香向豆芽巷外跑了十幾趟——以人類的時間計算,她出沒的時間恰好在每個星期天。

遊魂一鼓作氣,講他在愛人身邊守護的故事。筆似乎很久沒聽過人間真實的愛情故事,每次都專心致志地聽着。

可是聽完一下午,遊魂的故事不能再讓筆感動,它只是機械地在卡片上寫出一些思念的話,不能再寫出打動人心的妙語。遊魂捧着筆,開始猶豫。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說,“我的故事只是很普通的愛情,已經講得差不多,不知道還能不能打動它。”

浮香提起鵝毛筆端詳:它被愛情故事浸潤,由原先的純白改變了色彩,絲絲羽毛光滑華貴,輕鬆折射陽光的七色。“它想要更不尋常的故事。”浮香觀察之後得出結論,“沒有故事,就沒有動力。”

星蔓想了想,說:“那麼我來代替你講故事!”

鵝毛筆猶如重新登臺的芭蕾舞演員,精神抖擻地立在紙面上。

她託着腮對那支筆說:“這個故事的年代啊,可久遠啦——哎,哎,我還是學習一般故事的開頭吧——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個繁華的城市裡,有一個叫星蔓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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