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克拉克療養院

秦嫺從桌邊站起身,平靜地走出那個玻璃房。

樂彌摩正打電話,看見她走出來,就快速地結束通話,向她露出尷尬的似笑非笑。“我想你已經知道。”他說着指指自己的手機,“剛纔領導跟我通話。早知道不可能瞞你太久。既然知道,你更應該明白保密的重要性。”

女醫生的嘴角也是似笑非笑,不過和樂彌摩相比,更多一分冷嘲。

她聽過的所有故事裡,大多數讓人稀裡糊塗。但黃昆吾說過,他不給故事裡的人物起名字,給他們起名的是他們的父母,也就是說,他的劇中人全是實名制登場。

聽到傅玲瓏和江心月的出現,秦嫺就知道“上面”想從黃昆吾的嘴裡挖出什麼東西。

“上面”不給秦嫺解釋,但秦嫺也是一個上網看新聞的人。最近關於傅玲瓏和江心月這對錶姐妹的傳聞很多。表姐江心月實在太有名了,她正是克拉克療養院的所有人。

秦嫺並不瞭解克拉克療養院,看網上有人八卦說,江心月家祖宗缺德,發現精神病是處理很多麻煩的便利通道,就打着慈善的幌子,幹着黑社會的事。克拉克療養院是個活地獄,專業就是收錢之後囚禁那些不適合存在於外面世界的人。

克拉克療養院確實是江心月家祖傳的產業,但這種新聞過於誇大其詞,看起來太假。自從黃昆吾住進來,秦嫺每天都要來評估他,按照她的判斷,這裡的病人大多數確實存在精神疾病。密陀市的精神疾病比例高的令人驚駭,簡直要懷疑這地方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唯一可疑的是,克拉克療養院進進出出把關嚴密,遠超過一般的同類機構。確實讓秦嫺對克拉克療養院的安保措施感到不舒服。

再說回江心月和傅玲瓏:內部知情人士說,這對年紀差距頗大的表姐妹,發生很多摩擦。傅玲瓏在今年春天突然發瘋,住進她表姐開的療養院。不久之前,她病死在這裡。

本來這是她們家的私事,沒什麼人關心,可是不知是有人別有用心,還是記者抓住大線索不肯放過——傅玲瓏的死被渲染成一出精心策劃的情殺。

情殺的戲碼還沒演完,江心月的丈夫馮洪也離奇暴斃。

密陀市第一大商人馮洪,在這小地方算舉足輕重的人物,總不能稀裡糊塗死得沒交代。可是調差剛開始,江心月也跟着失蹤。

一團亂麻當中,居然又穿插了黃昆吾:要不是他今天的故事,秦嫺還不知道,他的女友蘆雁吟和傅玲瓏是舍友,黃昆吾和傅玲瓏有私交。

秦嫺決定暫時不告訴樂彌摩,她也曾見過蘆雁吟——這件案子當中,蘆雁吟應該是個局外人。

她這麼想着,沉默地回到玻璃房間裡。

黃昆吾從頭至尾沒注意到她離開。他不停地對錄音筆講着自己的故事,好像終於發現一個能夠不厭其煩的聽衆。

這回他講得很慢,秦嫺沒費力氣就跟上他的節奏。

在地下停車場鎖好車,昆吾又一次走進克拉克療養院的電梯。

高檔的裝修連電梯也沒放過,不像別處的鋼鐵盒子,克拉克療養院的電梯間,儼然一個精心佈置的小房間。

四壁貼着溫暖的米黃色壁紙,朝門的那一面掛着梵高名畫的仿製品,《十四朵向日葵》。地上鋪着咖啡色地毯,厚厚的、柔軟的毯心綻放着一朵異域風格的月季花。

廂門合攏,面對乘客的一面貼着錚亮的鏡面紙,特意在四周貼上歐式鏡框風格的花邊,彷如童話中的魔鏡,告訴乘客你就是世上最美的。

昆吾從不害怕乘電梯,也欣賞梵高,唯獨克拉克療養院的電梯讓他彆扭不安。瘋子時刻如影隨形——他會產生這樣不友好的感覺。

傅玲瓏住在四樓,確切地說,她是四樓唯一的住客。45平米客廳裡陳列超大液晶電視,是她第二個電視,第一個在她發瘋時摔爛了,她表姐立刻讓人買了新的。這表姐夠豪爽。可昆吾也聽說,傅玲瓏發瘋摔電視時,裡面正播她表姐夫婦參加私立幼兒園剪綵。

臥室裡有巴洛克式軟牀,牀墊看着就無比鬆軟,像是從《豌豆公主》裡直接搬出來。衛生間最誇張,配備了容積5立方、渾然一個泳池般的圓形按摩浴缸。空間會顯得促狹嗎?一點不會。看護想抓住亂跑的傅玲瓏,還是要追得氣喘吁吁。

電梯間裡列隊迎接昆吾的5名服務人員,全都是爲傅玲瓏一個人服務。有客人拜訪時,他們替認不出人的傅玲瓏恭恭敬敬地說“您好”。

昆吾每次看到這環境,就厭惡得蹙眉。

有錢的瘋子過着皇后般的生活。

可他一點也不羨慕她。她是被人害成這樣,卻說不出來。昆吾看到她就覺得,她在那個只有她自己清楚的世界裡,也不會快樂。

“黃警官,她已經平靜了。”看護長是個很有經驗的阿姨,傅玲瓏發作的時候,昆吾從她眼裡看到過慈悲。

“今晚是什麼情況?”昆吾透過臥室門上的玻璃,向內張望。傅玲瓏穿着睡袍,赤腳站在落地窗前,雙手緊緊地貼在玻璃上,專注地仰望月亮。克拉克療養院的窗玻璃都是高強度的,雙層,沒人擔心她會破窗而出。負責看守她的護士強壯有力,此刻坐在窗前的沙發裡玩手機,時不時擡眼看看傅玲瓏。

“她忽然撲向窗子,使勁拍打。”看護長說,“後來我們把兩層玻璃之間的百葉窗升起來,她看到月亮,就不哭不鬧,一直保持那樣。”

“月亮?”昆吾哭笑不得。他本來就不該對瘋子抱有什麼期待。

倦意忽然難以遏制,昆吾頹喪地跌坐在沙發上。意識到這是江心月曾經坐過的位置,他被扎似的跳起來,換坐另一頭。

“我想她今晚不會再出什麼狀況。”儘管看護長這樣說,昆吾還是決定多觀察一會兒。

臥室、客廳甚至浴室,每堵牆壁都有一道橫向缺口,大約一米高。有的擺了綠色植物作爲裝飾,有的只是嵌入玻璃。無論傅玲瓏走到哪裡,她的行蹤透過玻璃一覽無餘。昆吾踱步到客廳,站在玻璃牆旁,打量另一邊的傅玲瓏。

她和上次見面沒什麼差別,目光渙散,臉色像潔白的牙雕。只有情緒能讓人類的雙頰紅潤,或者鐵青,她的臉上不會再有那些色彩。

昆吾看了一會兒,覺得是有什麼地方不同。他換個角度,蹲低仰視,終於確定——

她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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