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乖乖吃飯了嗎?今天的天氣很好,阿姐帶你去放風箏好不好?你以前最喜歡我陪着你放風箏了!”沈嫿溫柔的爲阿肆梳着頭髮,在他的耳邊絮絮叨叨的說着,似說給少年聽的,又似在自言自語一般,“孃親現在很安全,由言大哥保護着。真是沒有想到父親還認識這樣的武林高手呢!你以前不是嚷着要當大俠,行走江湖,劫富濟貧嗎?下回子見到了言大哥,可得跟他好好的討教一下,阿憶跟四兒被他指點了一下,武功都有很大的進步呢!”
只是少年依舊沒有迴應,如同一具任由沈嫿擺弄的玩偶。
“小姐,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四兒說道,“程儀現在也知道了赤蓮的事情,恐怕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了吧!”
“現在還不至於讓程儀鋌而走險,他的刺激還不夠!”沈嫿將簪子爲阿肆戴上,對着銅鏡,正了一下,又道,“不過,魏王的事情對於我們來說雖然是意外,效果確實出乎意料。魏王因爲被趙默訓斥之後才練習馬術的,恭太妃怎不會將兒子的死算在趙默的身上!”
“那馬也算是發狂的及時了,幫了我們大忙!”
“那些賣給大臣宗親的馬都是經過馴化的,怎麼會無緣無故的發狂呢!”沈嫿淡淡的一笑,看了四兒一眼,“那馬是魏王從皇家馬場買的,而那馬場有一半的產業是屬於旭王名下。易天宇與旭王合作,染指小小的馬場有什麼難的?”
“只是,若是馬有問題的話,旭王難辭其咎的,若是追查下去,易天宇不會有事嗎?”四兒擔憂的說道。
“馬沒有問題!”沈嫿說道,“有問題的是魏王身上的味道。易天宇早些時候送給了魏王一包上好的茶葉,魏王是愛茶之人,時時飲用,身上便染上了這茶的味道。這馬兒被訓練成聞到這茶味就會狂躁不安,所以纔會將騎術不精的魏王摔下馬來!”
“原來如此!我還以爲這只是個意外呢,原來計劃早就開始了!”
“這也確實是一個意外!”沈嫿說道,“易天宇原來的計劃並非如此,只是在得知魏王被趙默訓斥之後,才隨機應變,有了這個計劃!”
說話間,阿憶在門外說道:“阿姐,白大哥帶柳先生回來了!”
沈嫿心頭一喜,按了按阿肆的肩膀,在他的耳邊說道:“在這裡等着阿姐,阿姐很快就回來了!”話落,囑咐阿憶看着阿肆,與四兒一道去迎接柳逸塵。
柳逸塵現在雖然是神醫谷谷主,但是還是一刻也閒不住,時常外出採藥。這一次他是在採到了一種珍貴的草藥之後回來纔看到沈嫿的信,立即馬不停蹄的趕來了。
“師叔,一路舟車勞頓了,若非事情緊急,也不敢讓師叔這麼遠風塵僕僕的趕來的!”沈嫿說道。
“跟我還用得着那麼客氣嗎?”柳逸塵上下打量了沈嫿一眼,好笑的說道,“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副德行?我瞧着都難受!”
沈嫿心中着急,也不與柳逸塵說笑,拉着他的手腕邊走邊說道:“師叔,我們待會兒再敘吧,你先去看看病人吧!”
柳逸塵卻突然頓住,反手握住了沈嫿的手腕,面上露出一絲奇怪,須臾之後,又展眉笑道:“想來這些日子你是有些奇遇的,卻不知道你去了何處,遇到了何人?”
沈嫿詫異的問道:“師叔何出此言?”
“我方纔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奇怪了,還以爲是我看走眼了,才又爲你把脈,你自己就沒有半分察覺不成?”
柳逸塵的話說完,沈嫿還未來得及說話,白子珏倒是先緊張起來了,急忙問道:“難道是她的身體出了什麼狀況嗎?”
柳逸塵好笑的看着白子珏,說道:“我話都還沒有說完,你緊張什麼!她身體的確有狀況,不過卻是好事,她體內的子母蠱的蠱毒解了,難道你一直沒有感覺?卻不知道是那位高人爲你解了這蠱毒?還是說除了神醫谷以外,世上還有其他的地方有金侯草的存在!”
他話一出,在場的三人都十分的震驚,互相看了一眼,沈嫿不確定的問道:“當真?”
柳逸塵臉一馬,負手不悅的說道:“難道你在懷疑我的醫術不成?那將我請來做什麼?”
“不敢!”沈嫿立即說道,“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體內的蠱毒會解了……除非……四兒你可還記得從那個峽谷之內我醒了之後,身上就多了一個鐵盒子,但是我自己一點記憶也沒有,不只是我,你們也同樣都沒有那段時間的記憶。我猜測,我們那個時候應該是不小心進入了毒醫谷,並且在裡面發生了一些事情。毒醫谷遠遁,自然不願意再被外界打擾,抹去我們的記憶也是有可能的!”
“你這麼說也不是沒有道理,神醫谷與毒醫谷本是同宗,他們能夠培育出金侯草,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你到底還是能夠有這樣的奇遇,想來這所有的事情,冥冥之中,老天爺都是安排好的!”柳逸塵說道,“不說了,去看看這個你也束手無策的病人吧!”
白子珏抿了抿脣,深深的看着沈嫿的背影,嘴角微微彎着,眸子裡面是發自內心的喜悅與欣慰,鬆了一口氣,臉上有一種豁然開朗的表情,心中的大石也似放下了一般。
沈嫿帶着柳逸塵來到了阿肆的房間,阿憶退到了一邊,關切的注視着。
四兒走到了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臂膀,輕聲說道:“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阿憶低着頭,垂着長長的睫毛,輕聲說道:“阿姐救過我的性命,又將我當作親弟弟一般照顧,阿肆是我的兄弟。看着阿肆這般模樣,看着阿姐心疼自責的模樣,我心中也不好受,恨不得與阿肆交換,被訓成死士的人是我。若是阿肆能夠好起來,我也……”
“你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可以功成身退了?”四兒臉色一沉說道,“阿憶,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多少次的同生共死,你以爲我們就只是將你當作阿肆的替身,他回來了,你就可以走了?在我們心中你又何嘗不是我們的家人,我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呢?你會心疼阿肆,心疼小姐,難道我們不會心疼你嗎?所以阿憶,不要再胡思亂想,沒了你,這個家,也算不得團圓。”
阿憶心頭一暖,鼻子一酸,重重的點了點頭。
“怎麼樣?”沈嫿小心翼翼的問道,目光期待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一隻手緊緊的攥着阿肆的手,緩解心中的緊張。
柳逸塵爲阿肆檢查完身體,撣了一下長袍,臉色凝重,眉頭緊鎖,看着沈嫿認真的說道:“你自己也是懂得醫術的,也應該知道,我們是大夫,就算醫術再高超,也只是凡人……”
沈嫿心中一凉,莫非他也沒有辦法嗎?
“阿肆心脈已傷
,大腦受損嚴重,現在雖然體格強健,但是卻是以性命爲代價,壽數難以長久!”柳逸塵客觀冷靜,不帶絲毫情感的說道,“我可盡力使其不被控制,恢復些許本性,但是要想恢復正常,就在我能力之外了!”
沈嫿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阿肆的身體狀況,只要能夠讓他擺脫控制,對外界能夠有些反應,我已經是心滿意足,其他的不敢多想。”
“好,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師叔你一路風塵僕僕的趕來,還是先休息一下,明日在開始也不遲!”沈嫿說道。
“不必了,我做事向來不喜歡拖延,何況阿肆的狀況倒是讓我興奮起來了!”柳逸塵說道,“你不懂內力,沒有辦法幫到我,四兒又是女子,有諸多的不方便,白二爺,麻煩你留下來幫忙!”
“好!”白子珏毫不猶豫的說道。
沈嫿,四兒與阿憶三人出去,等在了房間外面。
看着沈嫿焦急的踱來踱去,阿憶攬着她的肩膀,寬慰道:“柳先生醫術高明,他說有辦法就一定有辦法的,阿姐放寬心就是了!”
沈嫿打量着少年,猛然才發現她印象中的那個孩子已經高出了她半個頭了。她輕輕摸着少年的黑髮,第一次見到的那個警惕而懵懂的孩子彷彿就是昨天,恍然間,他陪着自己已經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了。
自阿肆被救回來之後,沈嫿的心思一心撲在阿肆的身上。白子珏前去接柳逸塵,這裡的事情裡裡外外全靠着四兒與阿憶,那個懵懂的孩子彷彿一夜間已經長成了一個有擔當的男人了。
“阿憶,能夠遇到你,真的很好!”
五月十五,是蕖嬪的生辰,趙默下朝之後就直接去了她的寢殿,瞧她對賞賜的綾羅綢緞,玉器古玩都沒有什麼興趣,說道:“這些俗物自然是入不了你的眼的,你想要什麼,朕許你!”
“陛下賞賜自然都是好東西,只是這些東西臣妾不缺,臣妾又是個孤兒,又沒有孃家人可以送去,多了也只是擺設而已!”玲瓏淡淡的說道,“若陛下真的想要爲臣妾慶賀生日的話,臣妾想看皮影戲,不知道可否?”
“皮影戲?”趙默眉頭微微一挑,腦子卻浮現以前也有一個女子說過成親以後,府中不許養舞姬歌姬,卻一定要有一個皮影戲班子,她身在將門,最喜歡看熱鬧的武戲。
“好,朕讓大陳最好的皮影戲班子表演給你看!”
“臣妾謝過陛下!”蕖嬪展顏一笑。
趙默的手指劃過她的眉眼,說道:“你高興就好!”
到了晚上,上林苑的水榭之中,熱鬧的絲竹鑼鼓聲音不斷的傳來,驚豔的唱腔引人入勝。
趙默半倚着,手中端着一杯美酒,前方一出熱鬧的皮影戲正到精彩處,懷中的女人也正看得入迷。
這時候,他的一個心腹走進,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太后娘娘已經將人換出來了,已經有人跟了上去,不會讓她出得皇城的!”
趙默的脣邊勾起一抹滿意的幅度,揮揮手,讓他先退下。
蕖嬪側過臉問他:“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沒事兒!什麼事情都比不過你生日重要,繼續看戲!”趙默說道。
蕖嬪又重新躺回趙默的懷中,嘴角泛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