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暮快步過去,盯着王義手上端着的肉,瞳孔一縮。
“爹。”王暮聲音發顫。
“暮兒,快吃,這是我給你做的辣子雞。”
說着,王義把那盤拌着血水的肉遞向王暮,臉上是高興的笑容。
這不是雞肉。
這是……肉。
這的確是炒鍋的肉。
但醬汁是腥臭的鮮血。
伸手抓住王義的手腕不久,王暮面色驟然冷了下來。
王義的身體竟然被改造過,但那些人用真實的血肉塞進去包裹住改造的地方,一時讓他看不出來。
現在一查,他才發現。
“暮兒,你我父子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王義笑呵呵道。
“……”
“一起吃個飯吧。”
“好。”王暮扶着王義走到沒有被破壞掉的小桌,兩人坐下。
王義夾了一筷子,正要吃。
王暮道:“爹,我這麼久沒吃過,不如讓我吃光了吧。”
“好……”王義一愣,“也好。”
王暮忍着噁心,把那一盤肉都吃了下去。
“爹,吃飽了。”
“我去洗碗,洗完就跟回去了。”王義費力的起身。
王暮起身按住王義:“爹,今天我來了,就讓我洗吧。”
“好……也好。”
王義笑呵呵點頭。
王暮進入廚房。
廚房裡的人,都跑了。
地上亂七八糟的木材,盤子,黑灰,雜亂無章,收拾是一番大工程。
忽然,王暮臉色一變,轉身衝出廚房。
“爹!”
王暮來到王義身邊,王義左手拿着菜刀,脖子上流着血,“不要動我幫你……”
融合到基礎功法的功法裡,不缺治療的功法。
多半以點穴針扎調和使用,可以暫緩致命傷。
啪,王義一隻手緊緊抓住他伸過去的手。
“不要…救…我。”
王暮手發抖。
不一會兒,王義摔落在地。
大紅的桌面上,留有着一把刀刃染血的菜刀和一封老舊的信。
“爲什麼我這麼強,還是保護不了你。”
王暮看着到底停止呼吸的王義,心中隱隱抽痛。
沉默半響。 ▲тTkan ▲¢Ο
王暮染血的手,拿起信封,拆開。
致吾兒王暮。
老夫流離失所,輾轉多年,至紅雨城遭奸人換膚改肉已有三年。
如今,老夫非常人也。
故鄉今夜思千里,霜鬢明朝又一年。
錦溪,老夫回不去了。
你替爹,回去看看錦溪吧。
“……”
王暮看了許久,然後撕碎這封信。
一把扛起王義的屍體,王暮拾起鎮江刀,輕聲道:“爹,我們回家。”
生,榮歸故里,死,落葉歸根。
“侯爺!”
剛出春樓,身披銀甲的傅程來到王暮面前。
“何事?”王暮淡淡問道。
傅程看到扛着屍體的王暮,心頭一震,低下頭道:“殿下問您,要不要把把這紅雨城收爲侯爺的封地。”
“不需要。”王暮扛着王義朝着城門方向走去,“告訴北王,屠城,我要讓所有人,爲我爹陪葬。”
“是,侯爺!”
傅程迅速返回。
王暮一步一步走近城門,城門處人滿爲患,人人想要逃出去,但城門被封死,根本沒人能走出去。
“放我們出去!”
“北王我跟你拼了!”
“開門!!!”
“剛剛逃離春樓的薇薇也在人羣裡,她焦急回頭掃了眼,發現王暮扛着屍體,咬着牙跑了過去,“王暮,剛剛是我的家人被他們綁架了,我纔會這樣做的。”
王暮繼續向前。
“你不是說願意跟我一晚上嗎?難道現在不作數了嗎?”
“王暮,你不喜歡我嗎?我很孝順的,我對家裡人很孝順!”
“我……”
噗……王暮揮刀砍死薇薇。
“煩死了。”
他咬牙,眼睛微紅,手上的刀宛如死神的鐮刀一般收割着生命。
一具具屍體倒在了他的面前,卻無法抹除心中的狂怒。
直到走到城門。
刀歸鞘,王暮猛地一拳打中城門,城門瞬間爆裂粉碎,木屑漫天。
無數將士奔跑而來,從王暮這裡分成兩半水流灌入紅雨城。
漫漫大雪,伴着鮮紅血液,於紅雨城中展開漂亮的畫紙。
雪中。
王暮扛着王義屍體,逆行而走。
……
“一年了,還沒有找到嗎?”
北王坐在京城,皇宮之內,盯着下方的傅程。
如今,北王不再是北王,他是大賀開國高祖楊間。
定都洛陽,年號爲武德。
但開國至今,一年過去了。
紅衣從紅雨城離開,再帶走吳志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幸虧紅衣設計過一種軍陣圖,這圖紙讓傅程學會了,最終以此定鼎天下,承襲皇土,下養民安。
但這一年裡,無論楊間如何努力去做事,天災人禍始終不斷,未曾因他成爲皇帝而變好。
於是他就想着去找紅衣商量一下,如何是好。
紅衣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不知爲什麼,他都覺得紅衣有一種可靠的安全感。
可是,他已經傾盡天下之力找了一年,都還沒找到。
沒了紅衣,楊間準備去泰山封禪。
天下雖不風調雨順,也沒國泰民安。
但他想着,用封禪來給百姓信心,否則長年累月的天災人禍,將會讓許多人落草爲寇,再次出現隋末亂象。
這時,一名官員跑了進來,跪倒在殿上痛哭流涕。
“陛下,揚州發大澇,百姓無家可歸啊。”
“又是大澇!”
楊間怒不可遏的聲音於殿內迴響不絕,他咬牙切齒道:“馬上起駕泰山,封禪立刻開始。”
“陛下。”
此時,傅程也開口道:“紅衣,找到了。”
“好!”楊間聞言,大喜道:“他在哪裡?”
“奉高縣。”傅程道。
“馬上起駕!”楊間轉怒爲喜,有紅衣在,也許封禪能成功也不一定。
……
近泰山的奉高縣。
王家。
後院。
紅花樹下,王暮拭刀。
“少爺,傅程說你讓他提議給皇帝的封禪就在最近舉行,而且梧村也傳來消息,老爺很快就能跟我們見面了。”
說話的是一個胖子,但仔細看其容貌可以分辨得出來,他就是吳志。
多年悲慘經歷讓吳志十分珍惜如今現狀,享受成了他生活的主調。
王暮應了聲,道:“去陪妻子吧。”
“是,少爺!”吳志笑眯眯的離開,他如今也是個有妻子的人了。
本來王暮還沒有媳婦,他不能有的。
但他曾多次勸少爺娶媳婦,上門的媒婆差點把門檻都踏破了,少爺卻是怎麼也不娶,只好作罷,自己先娶了。
“終於快到了麼。”
鎮江刀歸鞘,王暮起身,遙望泰山方向。
梧村傳來的消息,是他抓了鎮邪山的餘孽,用作復活王義的手段。
他能復活,爲什麼王義不能復活。
反正他有的是功法,讓王義一直練下去,總有一天能成爲人。
但,王義會希望他這樣做嗎?
一年來,他都在想兩個問題。
一個是王義,第二個是系統的任務。
王義以邪祟復活的事,他打算放棄。
第二個,他也有了眉目。
系統的任務是遮天,那跟這天有關。
一年的時間,讓他想到了如何執行這所謂的遮天。
而泰山封禪就是契機,所以他讓傅程去進諫。
他不去當官,是懶得多殺人,殺討厭的人,也是一件麻煩事。
“少爺少爺, 你看看誰來了?”
剛剛離開的吳志,小跑着回來,身上的肥肉如水般上下晃盪。
吳志身後還跟着一個人,傅程。
“侯爺。”
已是兵馬大元帥的傅程,在一年間,修爲已經到達先天頂峰。
但面對王暮,他仍然有種小河面對大海般渺小的感覺。
“陛下在外面,邀請侯爺一起上泰山。”
“不用了。”王暮搖頭:“讓他先上去吧,我會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的。”
傅程點頭稱是,轉身就走,他從不懷疑王暮話語的分量。
等外面喧囂離開後,王暮繼續坐在圈椅上,靜靜看着泰山。
“吳志。”
“少爺。”吳志上前。
“去梧村把老爺,帶回來。”
邪祟復活始終是下等手段。
他想了很久,打算用另一個方式,讓王義真正的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