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司瑾面色蒼白,聽由婢女爲他包紮傷口。少了左臂,身體就似失了平衡,虛弱無力得直讓他想從此倒地不起。僅剩的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被單,雙眸死死盯住窗外,此刻的他必須緊咬下脣才能迫使自己不痛得暈過去。
南司玥!他到底是仁慈還是殘忍?明明可以殺了自己,爲何不殺?
南司瑾想想又不免苦笑,這樣的自己,皇兄怕是不屑於殺了罷。
“噝!”爲他包紮傷口的婢女手一抖,碰得他的傷口生疼。
“殿下饒命呀!”那婢女戰戰兢兢跪下去。
南司瑾看着她,心裡突然泛起一絲悲涼。“罷了。”他擺擺手,有些無力地道,“你下去吧。”
那婢女大大地鬆了口氣,正要開門,卻見南司璃一臉笑意地跳了進來。
“你來做什麼?”南司瑾見他嬉皮笑臉的模樣,不大高興,臉快拉到地上了。
南司璃不以爲然,繼續笑道:“嘿嘿,我當然是來看看你了。三皇兄。”
最後三字讓南司瑾全身一震。記憶裡,南司璃只有在惡作劇的時候纔會這麼稱呼他。果然,南司璃伸出食指,有意無意地戳上他的左肩。劇烈的疼痛頃刻排山倒海般襲來,南司瑾慘叫一聲,幾欲暈厥。
南司璃絲毫不憐惜,反倒裝模作樣地道:“真的很痛麼?那還不如死了的好。”
南司瑾冷哼一聲,別開頭不看他。
南司璃噘了噘嘴,故作不解,又道:“瑾啊,你如此痛苦皇兄都捨不得殺你,爲何?”
南司瑾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悶聲道:“不知道。”
南司璃拍拍他,又似自語道:“如若換成琰,定會毫不猶豫地取你性命吧。”
提到南司琰,南司瑾臉色一沉,厲聲道:“哼,就憑他!想都別想!”
南司璃輕笑。這朝中誰人不知,南司玥不屑一顧的皇位,南司琰和南司瑾倒是爭得不亦樂乎。
“想要你死有何難?”南司璃悠然分析道,“此地離京幾千裡,等消息傳到父皇那裡,恐怕你早已屍骨無存了,到時只要奏明父皇,說你重病不治,這事也就過去了。再者,你不過是個被貶的皇子,你以爲自己在父皇心中還有多重的份量?你死了也就死了,父皇定然不會大肆追查下去的。”
說的是實情,南司瑾一時竟無語。
南司璃又道:“你不是也想殺了皇兄後,如此搪塞父皇嗎?只是瑾啊,你走了一步險棋。如若皇兄命喪於此,父皇那裡……哎,其實皇兄不殺你,也是想提醒你,他不是你的敵人。知道爲什麼嗎?因爲就算他死了,只要有南司琰在,你一樣得不到想要的皇位。”
“你……”南司瑾瞪大了眼,這個老四,竟如此肆無忌憚地把他的野心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南司璃擡擡手,擋回他驚異的目光,又道:“知道你和南司琰相比,最欠缺什麼嗎?”
南司瑾本能地搖頭。南司璃滿意一笑,道:“是內斂。琰雖然心高氣傲,時常出言不遜,但他懂得在適當的時機收斂野心,所以在朝中人緣一直很好。而你……你不會真以爲父皇貶你到涼州的真正原因就是那個翡翠硯臺吧。”
南司瑾大驚:“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