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對質

呂縣令只當林捕頭所言是謝三的原話,他與肖捕頭商議許久,決意“請”何家所有人至衙門回話。爲了向謝三及沈經綸表明,他這是給他們英雄救美的機會,欲命衙差預先支會他們。

林捕頭聽完上峰的安排,低頭勸說:“大人,謝三爺和沈大爺都不是等閒之輩,特別是謝三爺,很可能是皇上身邊的近臣……”

“什麼近臣?他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麼?難道他果真是……”呂縣令急切地看着林捕頭,彷彿想從他臉上看出點端倪。

林捕頭搖頭道:“謝三爺並沒有說過什麼,在下只是覺得,他畢竟是京城來的,若大人把案子審得清楚明白,或許對您的仕途大有益處……”

“這你就不懂了。”呂縣令連連搖頭,不贊同地說:“這都一個月了,你還沒看明白嗎?這位謝三爺可不是包公在世,爲民請命而來。”他看了看左右,低聲說:“你們都是我的心腹,我就直說吧,謝三爺來到薊州純粹私事,說白了,他就是假公濟私,他怎麼會在乎案情呢?”

林捕頭目光一閃,笑着問:“大人,是不是謝捕頭回京之前,給您透露了什麼內幕?”

“內幕倒是沒有,不過他無意中提及,他是在薊州遇上謝三爺的,並不是謝三爺所說,他與謝捕頭一路追蹤馮驥陽來到薊州。”

“謝捕頭爲何與大人說起這話?”林捕頭急問。

“你怎麼這麼問?”呂縣令詫異地看着林捕頭。

林捕頭慌忙掩下情緒,笑道:“在下只是覺得,謝捕頭走得那麼急。或許有什麼內情。”

“你管他內情不內情的。”肖捕頭終於找到了插話的機會,對着呂縣令奉承道:“官場的事,大人自然比我們看得通透。大人的吩咐,我們照辦就是。”

“大人的吩咐我們自然應該照辦。”林捕頭“呵呵”一笑。又道:“我只是覺得,給謝三爺和沈大爺送口信的時候,他們難免會問起水汀的說辭,不如先聽一聽,她有什麼話說……”

肖捕頭一臉不贊同,搖頭認定:“有什麼好聽的。她要說的。先前都已經說得七七八八……”

“先前只是她口述……”

“難道林捕頭想讓她立馬畫押招供?”

呂縣令看着林捕頭和肖捕頭你一句,我一句,正覺頭痛之際,衙差在門外說:“大人,何家三老爺來了,說是要把府上的逃奴帶回家處置。”

“這麼快?”呂縣令不自覺皺起眉頭。

“大人,要不要在下去通知謝三爺和沈大爺?”肖捕頭一臉諂笑。

林捕頭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沉聲說:“不如先讓水汀與何三老爺當場對質。先前水汀來到衙門不足一個時辰,沈大爺就命沈強管事傳話肖捕頭。我想,沈大爺或許已經知道。何三老爺來了衙門。”

呂縣令胡亂點點頭,只說先去見見何柏海,率先走出了屋子。

公堂之上,何柏海臉色灰沉。見呂縣令來了,他俯首跪在地上,連聲說着感激的話。請求呂縣令把水汀交還何家。

呂縣令重重一拍驚堂木,沉聲說:“何……”他本欲稱他“何柏海”,想了想還是改口道:“何三老爺,你聞訊趕來,就應該知道,水汀狀告你私通反賊……”

“大人,冤枉啊!”何柏海的臉色愈加難看,伏在地上哀聲說:“大人明鑑,她這是誣陷草民,草民是本分的商人。怎麼可能私通反賊。”他連連喊冤,臉上卻並無半點驚訝與憤懣,眼中只有憂慮與猶豫。

水汀在衙門前擊鼓鳴冤,雖有不少百姓圍觀,但何家離衙門並不近。事情並沒有傳到他耳中。他之所以跪在公堂上,是何歡通知他,也是她授意他主動上衙門,爭取主動權。

可是在此之前,確切地說,在水汀現身衙門之前,有一個眼生的男人攔住他,對着他說,水汀會指證他,他唯一的出路,把一切推給何歡。當初他沒有明白這句話,這會兒全明白了。

一直以來,他對何家大房,二房沒有一絲好感,但捫心自問,在水汀這件事上面,的確是何歡幫了他,讓他反咬她一口,實在是忘恩負義之舉。最重要的,萬一何歡被定罪,三房也脫不了關係,女兒與陵城呂家的婚事就更懸了。

何柏海的心思千迴百轉之際,就聽呂縣令再拍驚堂木,高聲說:“你們各持己見,必有一人說謊。你可願意與水汀當堂對質?”

“大人,小人行得正,坐得直,何懼之有!”

“好!”呂縣令衝林捕頭點點頭。

不多會兒,水汀被官差押上公堂。何柏海看到她,瞬間兩眼通紅,可想到兩人間昔日的溫存纏綿,又見她狼狽不堪,他的心中又生出一絲不捨。一時間,他的心中百味陳雜,很想私下好好問一問她,到底怎麼回事,可一想到家中的妻兒,又覺得愧對他們。

水汀觸及何柏海的目光,深深看了他一眼,盈盈跪在呂大人面前,默然流下兩行清淚。

“你哭什麼!”呂大人呵斥一聲。

“大人,犯婦只想苟且偷生,願意說出全部的事實……”

“你有什麼事實可說,你說!”何柏海憤怒到極點,“你是我家的奴婢,就算大人慈悲,願意網開一面,我也絕不會饒你性命!”

何柏海話音未落,水汀哭得更傷心了,斷斷續續說:“是妾身錯了,瞎了眼睛纔會受人誆騙。”她重重磕了三個頭,哭着說:“妾身愧對老爺,不敢奢求老爺原諒……”

“你還敢提‘原諒’二字!”何柏海語氣強硬,可是看她哭得傷心,只能皺着眉頭移開目光。

呂大人和林捕頭都沒料到。先前信誓旦旦指證何柏海的人,這會兒居然示弱。呂大人再拍驚堂木,沉聲說:“你既然對主家情深義厚,也知道自己錯了。那先前你所言唐安的字畫,又是怎麼回事?”

“大人,事情一樁歸一樁。唐安的字畫,的確是犯婦從老爺的書房偷的……”

“你胡說,什麼唐安的字畫,我壓根不知道。”何柏海對着呂縣令磕了一個頭。“大人明鑑,在下只是老實本分的商人,讀書不多,從來不好風雅,哪裡懂什麼字畫。”這些話是何歡的意思。

呂縣令稍一沉吟,又朝一旁的林捕頭等人看了一眼,這纔回頭質問水汀:“你老老實實交代,字畫到底是哪裡來的!”

“大人,犯婦命如浮萍,沒名沒分委身老爺。只爲苟且偷生。字畫若不是從老爺書房偷拿的,哪裡會有這麼貴重的東西?”

水汀說話間,師爺已經把唐安的字畫擺在呂縣令面前。呂縣令看着眼前這副氣勢磅礴的駿馬圖,心中也是五味陳雜。若是真讓他抓住幾個反賊餘黨,那可是大功勞一件,說不定可以助他平步青雲。可他直覺,事情並不如表面這麼簡單,他怕惹禍上身。

何柏海見呂縣令不說話,再次堅稱他從不知道什麼字畫,更不認識唐安。

就在呂縣令依舊猶豫不決之際,水汀轉頭對着何柏海重重磕了一個頭,哀聲說:“老爺,妾身只想如螻蟻一般苟且偷生,您的情義,妾身只能下輩子再還給您。”

堂上衆人不知其意。呂縣令正要呵斥她,就見她復又轉身,一字一句,清楚無比地陳述:“大人,當日肖捕頭去老爺的宅院搜查。只得一堆灰燼,但有一樣東西卻是燒不盡的。犯婦可以證明,何家素來與反賊唐安有往來,贓物不僅僅只是這幅畫。”

話音剛落,整個大堂陷入了安靜。呂縣令下意識朝林捕頭看去。林捕頭正欲開口,何柏海搶先怒道:“你胡說什麼,你一力誣陷我,與你有什麼好處!”

水汀轉過頭,用淚眼凝視何柏海。片刻,兩顆豆大的淚珠順着她的眼角滑下,似在訴說無盡的懊惱與不捨,彷彿正在告訴他,她也是身不由己。

何柏海的心“咯噔”一聲往下沉,不由地暗忖:平日裡她深居簡出,壓根不與人接觸,怎麼可能與男人私奔?莫非,她受人脅迫?

呂縣令見兩人“深情凝視”,怒道:“你到底有何證據?”

“大人,何老爺雖然受人矇蔽,把所有東西都一把火燒了,但當日,我們在山盟海誓之際,他曾用唐安雕刻的印鑑,與犯婦立下盟約……”

“賤人,原來你早就打算坑我!”何柏海憤怒地撲向水汀,劈頭蓋臉兩巴掌,又去掐她的脖子。

水汀手腳都被鎖着,只能一味閃躲。呂縣令大聲呵斥衙差拉開他們。可何柏海一心只想着,水汀曾誓言,下輩子一定要做他的結髮妻子,原來是爲了誆他留下罪證,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邪乎氣力,任憑衙差拉扯,就是掐着水汀的脖子不放。

水汀淚眼迷離盯着何柏海。慢慢的,她閉上眼睛,任由眼淚滑落,表情彷彿在說,你殺了我吧,我情願死在手上。

何柏海怔了一下,放鬆了手上的力道。恍惚中,他只見水汀突然傾身靠近自己,隨即一個輕柔的嗓音附在他耳邊說:“老爺,把一切推給大房,妾身只想報答您的恩情。”

聞言,何柏海一下放開了水汀,立馬被衙差們拉至一旁。他不可置信地看她,只見她幽怨地看着自己,那綿綿情意彷彿正訴說無盡深情。他突然很想問一問她,到底怎麼回事。這一刻,他相信,她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

呂縣令被這一場鬧劇弄得心煩意亂。他不耐煩地指了指林捕頭,揚聲說:“你來問。”

“大人。”肖捕頭上前一步,急道:“這個案子是下官負責的,上一次若不是何大小姐擋着,我早就拿到證據了。”他不想每一次都被林捕頭搶了風頭,先前明明是他給呂縣令出謀劃策。

肖捕頭言者無心,何柏海卻是聽者有心。前些天火燒物證一事,他完全可以推給何歡。至於字畫、印鑑等等,他可以一口咬定,是三年前分家的時候,何家大房分給他的,他壓根不知道唐安是誰。

魏氏刻薄,讓他爲了自保誣陷大房,他毫無心理壓力,可何歡畢竟是無辜的。雖然她曾勒索他銀子,但僅僅那一次罷了,除了那次她從沒有蓄意針對三房,再說,這些天她盡力助他脫身。

事到如今,他肯定脫不了身,女兒與陵城呂家的婚事恐怕再無希望。這會兒他若是指證大房,三房僅僅只是受牽連。如若不然,說不定呂縣令就會拿他們一家裡換前程。可是即便他指證了大房,水汀這樣的態度,是不是表示,她受人脅迫?

他到底應該如何抉擇?

水汀看出了何柏海的猶豫,她低頭道:“大人,犯婦走投無路,纔會在衙門前擊鼓鳴冤……”

“閉嘴!”林捕頭沉聲低喝一聲,上前幾步走到呂縣令的案桌前,對着呂縣令行了一個禮,回頭對着水汀說:“我問一句,你答一句。”他逼視水汀,直至她點頭,他問道:“你原本姓誰名何,家住哪裡,家裡還有哪些人?”

這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詢問,所有人都呆住了。

何柏海恍然想到,何歡曾告訴他,唐安壓根沒有這麼大的女兒,那麼水汀又是從哪裡得到唐安的真跡?他怎麼忘記了這點!他目光灼灼盯着水汀。

水汀一味低着頭跪在地上,並不言語。

林捕頭的表情愈加陰沉,喝問:“我再問你一次,你原本姓誰名何,家住哪裡,家裡還有哪些人?”

“犯婦原本姓張,大家都喚我三娘。家裡還有……已經沒人了……”

未待水汀說完,林捕頭冷着臉吩咐:“來人,她一連說了三句謊話,水火棍重打三棍!”

衙差們早就習慣林捕頭代替呂大人問案。幾人麻利地上前,其中兩人用棍子夾住水汀的背,另一人重重把她壓在地上。水汀還來不及喊冤,另外兩人手起棍落,“啪啪啪”三聲,水汀這才察覺屁股上一陣火辣辣的疼。

水汀尚不及呼痛,又聽林捕頭一聲:“跪好了!”兩支棍子立馬夾起她的雙臂,又一棍子壓在她的小腿上,她不得不恭立在呂縣令的案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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