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搏(三十五)

三十五 星夜鋤奸

胡彩華傷勢很重,生命垂危。勞梅霜來了,輕言巧語地說道:“酒井敏子,你只要好好配合房醫生治療,是能活下來的。”胡彩華吃力地說:“傷在我身上,我曉得我是活不了的。杜翠林,你別要瞞我了,你不是什麼曹師孃,更不是倪師孃,……你的真名叫嚴雋芳,是個十分老練的中共特工。連野間瑞芳這樣的帝國之花也是你手下敗將。”

勞梅霜說:“這不是哪個敗在哪個手下的事,而是日本帝國主義太瘋狂,四處征戰,大肆屠殺他國軍民,慘無人道,已經成了真正的魔鬼。既然是魔鬼,註定是要滅亡的。我告訴你,正義永遠戰勝邪惡,邪惡儘管橫行一時,敗亡之路也一天天逼近。你崇拜的野間瑞芳確實厲害,但她的能耐並沒有用在正道上,而是成了邪惡勢力的魔鬼禍害人間,怎麼會不敗亡的呢?”

胡彩華絕望地說:“你們正義,我們邪惡。現在我是砧板上的魚肉,聽憑你們怎麼處置。”“酒井敏子,你只明白了一點,但你還不曉得正義意味着真正的文明,而邪惡肯定野蠻,甚至失去最起碼的人性。你看看,你們的軍人來到中國就是燒、殺、搶,打仗時毫無顧忌地放毒氣。南京大屠殺震驚人寰,……”

“我知道,你們給我治療,是想從我嘴裡扒出點東西。”勞梅霜啓發道:“你不想成爲花崗岩腦袋的法西斯分子,就必須把你曉得的東西告訴我們,說明你還是有點良知的。”

“如果我沒有你所說的‘良知’,你想拿我怎麼樣?”勞梅霜說:“不怎麼樣,花崗岩腦袋一點都不開竅。我們只好給你立這樣的碑,上面寫道:這裡是死硬的日本鬼子酒井敏子的墳墓。”

胡彩華嚎哭起來,“你這是叫我酒井敏子萬劫不復啊!”勞梅霜說:“佛經上有這麼一句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個人不管犯了多大的錯,如能幡然起悟,朝聞夕死也是好的。酒井敏子你哭得這麼傷心,不知你現在的想法是什麼,不妨把我當成你的妹子,說點給我聽聽。”

胡彩華收住了哭聲,說道:“現在我累得很,謝謝你陪我談了這麼長時間的話。等我想個下午,你晚上來,我告訴你一些東西。”勞梅霜說:“你好好休息,要配合好醫生治療,爭取傷勢好轉以致康復。”

勞梅霜在明升學校裡面的房間睡了一會兒,曾敏蘭老師跑進房間,說:“你醒了,正好起來吃飯。”勞梅霜抓了頭,辮子垂了下來,說道:“我梳個頭。這些天來都是盤辮子,不怎麼習慣,我看我還是盤鬏的好。”曾敏蘭笑着說:“有人喜歡打辮子,有人喜歡繞媽媽鬏,還有的人喜歡長披髮。女人家就是愛打扮,也許是上帝賜給女人的美麗必須要裝飾裝飾。”

勞梅霜梳好了頭,便跟曾敏蘭一家人一起吃飯。曾敏蘭的男人周君通是校長,真實身份卻是順平縣委副書記,他說道:“勞梅霜,你盤鬏比一般女人盤的漂亮,恐怕你有男人的嗎?”勞梅霜說:“我已經是兩個男孩的母親,只是只顧投身革命打鬼子,都丟給她人扶養。由此可見,我這個做母親的非常不稱職。”

周君通說:“你的黨員身份根據你提供的信息,我們的人一一覈查是真實的。但是,你的真名並不是勞梅霜,而是嚴雋芳。”勞梅霜說:“其實嚴雋芳還不是我的真實姓名,我是以嚴雋芳的名字加入黨組織的。”

“我們發現你的檔案揹負着巴北軍區肅反委員會的一個通緝,說你是叛徒,隱藏在革命隊伍裡的軍統特務和漢奸,要儘快捉拿處決。”勞梅霜長嘆一口氣說:“這個肅反委員會有兩三個人處心積慮置我於死地而後快。把我從攖莊區調到五山區當區長,要整我沒法下手,就把我調到許甸區。我在許甸區工作了一個月多,卻又把我調到蓮花區,讓我擔了四個職務。蓮花區革命局面剛剛有了起色,他們先後派了兩發人來整我,甚至還將我在軍統幹過的事通報給軍統本揚北站。結果我方、軍統、日寇特高課三方都派人追殺我。我不得不遠離本揚,來到臥龍地把孩子生養下來。三個月多過後,我差點被匪徒湯丙奎和日特搞死,拼死逃出臥龍地。……”

曾敏蘭感嘆道:“勞梅霜,你真的是九死一生啊。波瀾壯闊的歲月裡也造就了你這麼個女豪傑。周君通呀,不是勞梅霜幫助龍丘游擊隊接二連三地清除掉日本鬼子特務,順平縣黨組織肯定遭到很大的破壞。我們要信任勞梅霜啊!”

周君通說:“你認爲,我們順平縣委當前工作的重點是什麼?”“有三個重要工作都要儘快抓起來。這就是精準鋤奸,健全黨的各級組織,整合重建重洋河抗日遊擊大隊。”

“怎麼個精準鋤奸?”“明的是鬼子委任的維持會會長、偵緝隊隊長、夜鶯隊隊長等,尤其是罪大惡極的鐵桿漢奸,必須儘早鋤掉!再有就是叛徒和間諜,這就要求抓住突破口,順藤摸瓜,擴大戰果。鋤奸的聲勢要大,才能震撼那些自以爲聰明的牆頭草,當漢奸絕對沒有好下場。眼下,我們抓住了胡彩華、麥加、邊守發三個人,這三個人都在房記診所接受治療,只要他們說出隱藏在革命隊伍裡的奸細,我們就不殺,甚至還釋放他們。我們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精準鋤奸。”

曾敏蘭說:“勞梅霜吃飯吧,不要只顧說話,飯菜都冷了。”周君通也說吃過飯後再說。

吃好了午飯剛剛丟碗,鄭鳳山跑進來說:“周校長,麥加已經死了。他臨死前交代說,重洋縣副縣長魏榮、龍丘游擊隊一分隊長呂世白這兩人是叛變投敵的奸細,還有閔問友。”周君通驚訝地說:“閔問友是順平縣白沙區委書記,最近還提升爲縣委宣傳部長的呢。這個傢伙必須儘快逮起來,絕對不能讓他跑掉。”

勞梅霜說:“還不忙動手,免得打草驚蛇。再說我們要精準鋤奸,對獲得的情報還要驗證,既不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好在我們將抓獲的三個敵僞特務隔離開來,嚴密監視。麥加死了,我們還要等胡彩華、邊守發這兩人的口供。我負責訊問胡彩華的,經過我一再跟她的談話,發現她已經有鬆動的跡象。從她嘴裡掏出的東西可能有很多,也最有可靠性。”

周君通馬上說道:“鄭鳳山,訊問麥加得到的信息暫時保密,不得泄露。等我們成立鋤奸委員會,統一行動。現在,你協助勞梅霜同志工作,做她的副手。”

晚上,烏黑的天下起了大雨,“嘩嘩”的響聲不絕。醫生房鼎誠從最裡間出來,見到勞梅霜說:“這個胡彩華不行了,她說她死之前要見你勞梅霜。”勞梅霜低聲說道:“房醫生,其他人不許進裡。鄭鳳山你跟我來。”

勞梅霜上前輕輕地抓住胡彩華的手,說:“彩華姐姐,你有什麼話儘管跟我說。”胡彩華喘着氣說:“我已經不行了。嚴雋芳你能答應安葬我嗎?”“只要你不把秘密帶到棺材裡去,我保證好好安葬你,你的墳上立碑寫酒井敏子之墓,我可以向你保證,不會有人毀壞你的墳墓。”

“好,那我說,……我作爲皇軍特工,曉得的有這五個人:明升學校的工友莫彩年,重洋縣副縣長魏榮,齊家坳人民合作社副經理李光前,南山遊擊大隊參謀王步仁,上坪鎮雜貨店吳新。……你們的三個叛徒,重洋河遊擊大隊第一分隊長呂世白,白沙區委書記閔問友,順平縣委組織部長辛子裕。”

“其他的夠有呢?”胡彩華氣喘吁吁地說:“其他的已經被你們幹掉了,……我要說的,都已經說了,再也沒有什麼隱瞞的了。嚴雋芳,你如能承諾兌現,我在陰間裡祝福你。……我酒井敏子在世是日本鬼子,死了說我是個日本女人,也就心滿意足了,……”說完話,她兩眼合了起來,頭一擺,分明去世了。

勞梅霜站起身對鄭鳳山說:“她說的八個人的名字,你都記下來嗎?”鄭鳳山將一張紙遞了過去,說:“記下來了,你看看有沒有誤錯。”勞梅霜看了紙條,說:“不錯,咱們一起去見周校長。這張紙條由你交給他。”

兩人跑到明升學校,曾敏蘭說周校長被莫芹老師喊去了。到莫芹家裡,她男人何尚達說上了重洋縣公安局長呂高順那裡。經幾番打聽,纔在小韓莊見到了周君通。

勞梅霜說:“我們兩人從房記診所出來找你周校長,跑到明升學校,不在,上了莫芹家裡,說你上了客棧。從客棧出來摸到佘家灣村公所,最後纔來到小韓莊這裡。”周君通高興地說:“勞梅霜同志你這一來,我就曉得你工作取得了突破。”“是有了突破。鄭鳳山同志,你把胡彩華臨死之前的口供拿給周校長看。”

周君通拿過去一看,說道:“嗯,三個人的口供,數這個最多。利平訊問邊守發,邊守發說了五個人,有一個人是胡彩華、麥加他們兩個不曾說到的。這就是南山區委書記兼南山游擊隊政委孫啓觀,他的另一個身份是國民黨八週山地區行動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八週山抗日挺進大隊副大隊長、八週山南麓蒲公英寨副寨主雍保全。”

呂高順說:“經我們的機要秘書苗紅珍考證,混進革命隊伍的孫啓觀,他是鄔楊莊人,本名叫雍保全。做了庹家莊孫家的上門女婿,改名叫孫啓觀。他是危險的敵人,腳踏三隻船。人家說,狡兔三窟。這傢伙還真是的啦。”

勞梅霜說:“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此次鋤奸要鋤掉二三十個漢奸,可以說工程浩大。但是,千萬不能讓最奸猾的漢奸跑掉,要有個周密的計劃。我建議,先成立不周山地區鋤奸委員會,由哪些人組成,周校長你現在是順平縣委書記,趕快拿出方案。”

呂高順說:“這個鋤奸委員會,我們四個人都在裡面,再擴五六個人也就行了。你們說,哪五六個人?”鄭鳳山說:“李仲迅、佘明智、樊林、謝叨,再加上利劍、利平兩人。你們看行不?”

周君通說:“好吧,就這十個人,我任主任,勞梅霜你任副主任聯絡交涉組組長,呂高順你就任秘書長。下設三個機構:宣傳隊、行動隊和聯絡交涉隊。”鄭鳳山說:“宣傳隊的隊長就由曾敏蘭擔任,呂局長你兼任行動隊隊長。”

周君通說:“我同意。呂高順同志,你的意見呢?”呂高順說:“行動隊要下設五個組,制裁一組,制裁二組,直到制裁五組。”“要這麼多的制裁組做什麼?”勞梅霜代呂高順回答道:“周書記,此次行動聲勢浩大,同時又要有保密性,這就決定一旦動手就得要突如其來,否則,制裁的對象會聞風而逃,逃掉一個就給今後的革命工作帶來很大的隱患。別的不談,有五六個罪大惡極的壞蛋必須在第一時間處死,一點風聲都不能傳到他們的耳朵裡。哪五六個壞蛋呢?孫啓觀,閔問友,辛子裕,來亨鎮僞維持會會長冉致泉,日寇杉浦大隊翻譯官夏長水,龍丘鎮僞偵緝隊隊長盧福林,南田鎮夜鶯隊隊長嚴萬貴。這些傢伙一個都不能漏掉,必須及時處決。”

“那好,就設立五個制裁組,一個組三四個人吧。”周君通首肯道。

當晚,鋤奸委員會第一次開會。佘明智激動地說:“民族危亡的緊急關頭,康全德、繆澄流、嶽振生這些國民黨頑固派竟然喪盡天良,勾結鬼子特務頭目吉田一秀、野間瑞芳等收編八週山蒲公英寨土匪,對我重洋河人民抗日武裝及根據地下了毒手,殘殺了我抗日健兒一百六十多人。另外還製造了五個山莊慘案。”

謝叨說:“五個山莊慘案數老君場遭到殺害的人最多,男女老少九十一個人,全莊只溜掉七八個人。鄔楊莊被鬼子殺了四十多個人。日本獸兵進了山莊見人殺人,望見有姿色的女人先奸後殺,連喝奶的小孩也不放過。”

樊林義憤地說:“孫啓觀、辛子裕、閔問友、王步仁這幾個大叛徒爲了他們的活命,苟且偷生,不惜出賣黨的秘密,給革命事業造成極大的危害。民族敗類吃裡扒外,我們的重洋河人民抗日根據地就是毀害在這幾個叛徒手中。而今我們恢復元氣,當務之急就是剷除這些民族敗類。”

李仲迅說:“我提議這五個人擔任制裁組長,利劍爲第一組長,利平爲第二組長,湯吉才爲第三組長,李君熙爲第四組長,查明高爲第五組長。你們看,怎麼樣?”佘明智說:“同意。”呂高順說:“我同意。”勞梅霜艱難地說:“我同意。……我肚子疼,……”

周君通說:“啊呀,勞梅霜同志有病,頭上的虛汗滾滾的,趕快派人送她到房記診所。”呂高順喊了曾敏蘭和莫芹兩人攙扶着勞梅霜走了。

樊林說:“勞梅霜這幾天病不得好,她不能擔任聯絡交涉組組長了。我看,張元昌同志來擔這個組長吧。”周君通說:“張元昌這個人選好,就他任組長。”

呂高順說:“利劍的第一組任務最爲艱鉅,八大王有蒲公英山寨。除了人員要加強,還要突襲,非要達到迅雷不及掩耳的程度。可惜勞梅霜生病,還要找她,因爲她在蒲公英寨蹲過好幾天。”

利平咕嚕道:“勞梅霜她早不生病晚不生病,這個關鍵時候得了病。不光第一組,其他四組也需要她適時支持啊。”

李仲迅笑着說:“莫心急呀,明晚纔出動的。說不定經過一個白天,勞梅霜的病情要好一些。”

周君通說:“明日下午三點開會,另外這幾個人通知他們到會:曾敏蘭、張元昌、湯吉才、李君熙、查明高,還有莫芹、利明英、張慶三、凌禹、王九花、劉蓮玉、牽雲。總共二十二人開會。通知開會人員必須注意嚴格保密。”

再說,勞梅霜出了門,急切地說:“我要上一下廁所。”她到了廁所就急匆匆地解下褲子,“嘩啦”一聲,屙下來的全是尿屎。起身才跑過兩三家又上了廁所。到了診所,她已經沒力了。房鼎誠醫生看了她的大便,診斷道:“你這是痢疾,吃了蒼蠅叮咬過的涼冷的食物。我先給你打一針,而後喝下我給你配的中藥湯。”

勞梅霜屁股上注射了一針,隨後趟在診所牀鋪上歇息。莫芹搶着將醫生配的中藥拿去燒煎。曾敏蘭問房鼎誠:“她這痢疾幾天能治好?”房鼎誠說:“這痢疾不是一兩天就能治好的,起碼要個三五天才能恢復元氣。她瀉得太厲害了。要不是及時治療,能把人拖殺了。像她這種例子太多了,鄉下人得不到治療,十個就有七八個死掉。”

“這種病平時想預防,怎麼個預防?”“首先要注意衛生,食物要存放好,不能讓蒼蠅之類的蟲子爬動過;吃的東西要洗乾淨,儘可能是熟食。還有,腐爛變質的食物要倒掉,千萬不能捨不得。”

莫芹端來半碗湯藥,說:“梅霜姐姐,喝藥吧。”房鼎誠說:“讓我看一下你煎的藥。”他接過碗看了一下,說:“好,勞梅霜,你趕緊把這碗藥喝掉。”勞梅霜坐了起來,一口氣喝了藥。

房鼎誠說:“你回去睡覺,淌一身汗,病就好了一半。注意呀,千萬不能再受涼,要保點暖。這罐子藥要煎四五次,如果煎了三次,身體感覺好受,可以不再煎了。到時候你自己掌握。一天煎兩次。”

第四組獲悉日寇杉浦大隊明日要開往白沙鎮一帶掃蕩,到晚上再行動,制裁鬼子翻譯官夏長水就落了空。組長李君熙帶着三名組員當晚就來到來亨鎮。苗尚志說:“我到趙記當鋪問一下趙沛遠,夏長水經常到他這裡喝酒,肯定能打聽到他的去處。時間不長,我一打聽好就返回到這關帝廟門口。”

過了一會兒,苗尚志說:“快點,我們到東河街盧寡婦家裡活捉夏長水。趙沛遠說過些日子,夏長水跟盧寡婦就正式結爲夫妻。這會兒,夏長水怕的已經跟盧寡婦上了鋪啦。”李君熙手一揮,“走。”

四個人悄悄地來到盧寡婦家門前。李君熙做了手勢,叫朱奎、譚同居二人守住大門口,苗尚志則監視外邊,他自己打了一滾,敲着東房間窗子,吆喝道:“夏長水,你把槍撂出來,而後人往外跑。你如若不聽的話,我就往這房間裡扔彈藥。我數到十的時候就扔了!”

李君熙說到八的時候,夏長水招架道:“我扔槍了。”短槍從窗子裡扔了出來。狡猾的夏長水打開門,隨即倒地翻滾,竄出門好遠。李君熙剛伸手準備與他格鬥,夏長水撥開李君熙的膀子往院外溜。苗尚志見到夏長水逃跑,猛地伸出腿子,隨後閃到夏長水的背後順勢一推。這傢伙栽倒在地,鼻青眼腫,動彈不得。

李君熙說道:“把他抓起來推了走。”譚同居上來就跟苗尚志一同扭住漢奸的膀子,一陣煙似的推走了。李君熙拾起地上的短槍進了房間,警告盧寡婦道:“你如果說了夏長水被我們抓走的話,隨時上門要你的命!曉得嗎?”盧寡婦趴在鋪上像雞子啄米似的說“曉得”。“如果有人問起夏長水,你就說他沒有到你這裡來。會說這話吧?”盧寡婦再次點頭說“會的會的”。

夏長水被押到關帝廟裡面,朱奎指住他的鼻子說:“是你夏長水帶着鬼子大隊長杉浦平重血洗了老君場,殺害了莊上的男女老少九十一個人;是你夏長水告密,讓日本鬼子殺害了白沙區農會長池德善和湖陽鄉鄉長丁西柱二人;是你夏長水爲了報你個人的私仇,硬說小韓莊的程祥趾是新四軍偵察排長,挑唆日本鬼子殺害他全家八口人。”譚同居說:“今日要你這個狗漢奸血債血還!”

李君熙按住譚同居的手,對夏長水說:“夏長水,我問你,來亨鎮僞維持會長冉致泉,偵緝隊隊長龐正萬,這兩個人現在哪裡?你要說實話!”夏長水說:“我說實話,他們兩人每天都在冉致泉家裡的客廳裡喝酒。我還曉得劉吉堂在陳木巷裡嫖女人曹楚珍。”“其他呢?”“我曉得就是這些。”李君熙抓住他的頭髮說:“夏長水,你下地獄吧!”一刀下去割了他的嗓子,漢奸身子一挺,像死狗子一樣倒在地上。

“譚同居、朱奎,你們兩人把夏長水的屍體暫時拖到最裡面,用稻草遮起來。”李君熙說道。

收拾好夏長水後,四個人快步走到安仁巷裡。他們發現冉致泉家大門口有兩個人站崗,躲到一邊。李君熙跟苗尚志二人慢慢地往前挪動腳步,要到哨兵跟前之時,迅速抽出匕首刺破頸項,隨後又慢慢放下哨兵的屍體。

推開大門進了院裡。四人移步上了臺階,跑到正屋挨近兩旁的石獅子。李君熙躡手躡腳地上前支開大門,從門縫裡看見兩個漢奸在醉乎乎地喝酒。龐正萬說:“唉呀,皇軍馬上要找人當順平縣長,你說會是哪個呢?”冉致泉罵罵咧咧地說:“我們鞍前馬後爲皇軍立下好多的戰功,媽的匹,反而不抵那個共產黨的叛徒辛子裕,他當縣長,我冉致泉第一個不服!媽的,皇軍的眼睛也瞎了的。”

“誰?”龐正萬感覺不妙,歇斯底里叫了聲。他正要丟下酒杯要站起來,門忽然開了,衝進了兩個人。冉致泉想拔槍,“呼”的一聲,匕首栽中了他的頸項,身子歪倒下來。苗尚志上前扭住龐正萬一個膀子,李君熙抱住他的頭用力一扭。苗尚志將龐正萬的屍體拖到客廳正中間一放,李君熙又拖着冉致泉的屍體跟龐正萬並排放着。兩人離開客廳,將大門悄悄地關了起來。

兩個哨兵的屍體拖到院子裡,院門關好,四人離去。但是去陳木巷摸劉吉堂,花了功夫。從北向南,巷子兩邊的房屋一個個的打探,最後還是從一個起來小便的楚老漢嘴裡打聽到曹楚珍的住處靠近東西巷的南邊第三家,她男人李雜毛是宣家店據點僞軍小隊長,經常帶兵守炮樓。叛徒劉吉堂摸到這個軟塘,幾乎天天來陳木巷泡女人。

李君熙翻牆過去,打開了李家院門。四人進裡,苗尚志用匕首挑開了正屋大門。他們隨即擠進了房間,李君熙喊道:“喂,劉吉堂醒醒。”叛徒睜開了惺忪的眼睛,蠟燭火光一跳一跳的,驚恐地說:“你們是什麼人?”李君熙冷笑道:“你貴人好忘事啊,連我李君熙也認不出來。”叛徒“啊”的一聲失聲叫道,“你們怎麼曉得我在這裡的?”

苗尚志喝道:“少說廢話,起來跟我們走一趟!”朱奎斥責道:“劉吉堂你磨磨蹭蹭做什麼?快點把衣裳穿起來,不然,有你的好看!”

叛徒一離了鋪,就被朱奎和譚同居兩人用麻繩捆綁了起來,嘴裡塞了一塊布片。李君熙說:“曹楚珍,你不想當漢奸婆娘,就趕快帶信叫你男人李雜毛回來。否則的話,我正告你,你曹楚珍一定會做上李寡婦。”苗尚志喝道:“你曉得了嗎?”曹楚珍兩手抱住頭低聲說道:“我曉得。”

劉吉堂被帶到關帝廟裡,李君熙嚴厲地說:“劉吉堂你這個南山區委書記,被日寇逮捕後,爲了活命竟然叛變投敵,出賣南山區區長金思行、武工隊隊長鄺旺、茂迪鄉長白昭三個同志,另外你還供出了我茂迪鎮設在茂源飯店的秘密聯絡點,范進學等三個地下革命工作者遭到日寇的搜捕而壯烈犧牲。現在,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劉吉堂乞求道:“你們不殺我,我可以爲組織盜取日寇的軍事情報。你們就讓我戴罪立功吧。”

苗尚志說:“你這個叛徒還想花言巧語苟活於世,哪個聽得了你的鬼話!看刀!”他隨手一甩,匕首深深地栽在叛徒的頸項裡,劉吉堂馬上一命嗚呼。制裁第四組將夏長水、劉吉堂兩個壞蛋的屍體遺棄在廟門口,隨即消失在茫茫的黑暗裡。

當天夜裡,以湯吉才爲首的制裁第三組也進行了鋤奸,他們在茂迪鎮處死了僞夜鶯隊隊長湯明發,在庹家莊處死了叛徒呂世白和龍丘鎮僞偵緝隊隊長盧福林。

第二天下午開會,原定二十二人到會,卻有五人沒有到會。勞梅霜因病缺席,李君熙和湯吉才因夜間鋤奸一夜未閤眼,白天睡覺,不能出席會議。查明高率領五組進了順平縣城尋找機會,決心鋤掉大叛徒辛子裕。張慶三被王鐵冰喊去整合重洋河地區各個抗日武裝隊伍。十七人與會,會上着重就如何剷除蒲公英寨八大王進行了商議。最後決定,一、由利劍率領制裁一組偵探孫啓觀下落,並相機採取斷然手段。二、由牽雲率領女子偵探組跟蹤敵人,伺機潛入蒲公英寨,策應突擊隊打進蒲公英寨。三、由李仲迅率領二十人的突擊隊擔當攻入蒲公英寨的主力部隊。

利劍在南田鎮發現了平世均的行蹤,準備狙擊他,他卻帶着他手下十幾個人往順平縣城去了。勞人鑑說:“我們跟他到順平縣城裡,萬一能碰到其他漢奸。”利劍斷然拒絕道:“我們既定的鋤奸目標要盯住,不能打草驚蛇,不宜在縣城裡大張旗鼓地動手,那隻能鋤掉一些小漢奸,纔不會驚動日本鬼子人馬。”

第一組只好到五羊鎮打探康全德等人的行蹤,路過小彭莊遇見了牽雲。她說:“我已經發現孫啓觀的行蹤,他帶了任蘊齋等五六個人到邰棗莊。現在跟上去,哪怕就在邰棗莊動手都能幹掉他。”

七八個人跑步來到邰棗莊北頭,恰巧孫啓觀、任蘊齋等人返回。利劍喊道:“趴下!”孫啓觀感覺氣氛不對,叫道:“孫矮子,你上前用長槍對那北邊路口兩邊掃射一下。”匪徒孫矮子提着長槍走出莊門口,邊走邊嚷:“看你往哪躲,打死你活該!”

李增傑膀臂中了一槍,氣得他猛地扣了弦,孫矮子沒提防,一頭栽了上去,再也爬不起來。利劍見孫啓觀等人改道向東,拼命地逃跑。利劍一躍而起,緊緊跟了上去。到了道士溝,利劍和勞人鑑兩人一齊射擊,打中了兩個匪徒。孫啓觀只是受了點輕傷,這下竄得更快。

牽雲眼見任蘊齋在後面跑了過來,舉起短槍扣動扳機,任蘊齋身後的一個匪徒卻堵了這一槍,身子栽倒下來。任蘊齋像個受驚的野兔,兩個腿子拼命地跑動。

孫啓觀、任蘊齋兩個人鑽進濃密的草叢裡,遮住了追擊人員的視線。但是,他們跑動過的草地痕跡明顯,制裁一組五個人一直追到蒲公英寨的山腳下。

“這個山寨的登山臺階真陡,我們就是來幾百個人也攻不上去。”湯思學趴在斜坡上說。“看來我們只能守株待兔,其他沒辦法。”齊二花說。李增傑說:“我們老是趴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最好派個人到來亨鎮明升學校找周君通,叫他派人支援我們。”

利劍想了想,說:“李增傑,就派你去,你腿子長跑得快。”李增傑說了聲“是”,便貓着腰離去。

勞梅霜喝藥之時,聽到房鼎誠在說話:“這個蒲公英寨難打的,日本鬼子出動一個大隊也不曾有辦法攻打下來。雍保全他像個烏龜縮了進去,真的保全了他的狗命啊。”莫芹說:“要是能從個絕壁上爬上去的話,上去十幾個好手。裡外夾擊,八大王就一個都溜不掉。問題是從哪裡找到這個突破口呢。”

勞梅霜聽了,便坐在鋪上穿衣裳。她來到明升學校見周君通在屋子裡踱來踱去,聽了他在自言自語道:“八大王對我重洋河抗日武裝威脅最大,不消滅掉,日寇就能在這一帶橫行霸道,甚至還能在這裡以戰養戰。”

“周書記,我來了。”勞梅霜喊道。“唉,你有病的人需要治療,跑到這裡做什麼?”周君通體恤地說。“雍保全他這個危險的敵人想逃脫人民對他的懲罰,只能是癡心妄想。周書記,我在蒲公英寨待過好幾天,發現有個地方可以試一試。對,就是那個地方,我在山腳下曾偷偷地觀察過一次。看來現在從這個地方攀登上去還是可行的。”周君通徵詢地說:“你說帶多少人攀登?”“十個人吧,但要是擒拿格鬥的好手。”周君通喜出望外地說:“好,我這就給你十個能征善戰的戰士。”

勞梅霜吃了一碗飯,隨即帶着王澤南、陽均、張釦子等十人出發。天上只有幾顆星星,黑雲不時地走過,地上的路面看不分明。也許吃了一碗飯,揹着一小筐登山繩索的勞梅霜身上很有精神,看不出剛剛生病的樣子。

茂密的草叢,只聽見沙沙的聲響。鳥兒驚得飛了起來。翻過山崗,再探下身子往山谷裡走。穿過一片樹林,這才發現陡峭的山峰。勞梅霜說:“你們站在這裡別跑,我察看這裡的山勢,記得有一處好往上爬。不仔細察看,還就發現不了的。”

勞梅霜在山腳下邊跑邊望,最後才鎖定一個斜坡可以分兩次攀登。她喊道:“陽均,你把繩索拿給我。”陽均便把套在身上的登山繩索取下來給她。

勞梅霜抓起鐵錨栽在半山腰的一棵樹杈上,隨後攀登了上去。此處是個很小的嘴子,至多隻能站兩個人。她看了看山的高處有塊石頭,便取出套在身上的登山繩索,順出鐵錨,“呼”的一下栽中了那塊石頭,用力拉了拉。勞梅霜抓起繩索攀登了上去。她站在懸崖上向底下人招手。

戰士們顧不得山勢陡峻,一個個攀登了山峰。勞梅霜指着那亮光處說:“那就是會議廳,八大王大都在那裡睡覺,除了值星查崗的之外。”

黑雲壓了上來,馬上就“嘩啦”下起大雨,雨水把每個人身上都澆溼了。勞梅霜卻說道:“這是場好雨啊,可以掩蓋我們行動腳步聲。大家注意了,跑路要特別小心,不能滑到懸崖裡。”

來到那會議廳牆屋底下,勞梅霜分工道:“陽均,你帶張釦子、劉蓮玉、湯三小三人到前門,等我在裡面打起來,你們從前門往裡打。”陽均喊了聲“是”,他們四個便站在一起。“王澤南、何尚達、莫石屹,你們三個跟着我爬窗子進去打。”王澤南三人便站到她跟前。“陶井、樑有生、翟小林,你們三人對付前來增援的敵人,必須堅決消滅他們,絕對不讓他們挨近這個會議廳。——好,分頭行動!”

勞梅霜看準一個大窗子,將鐵錨拋了上去。她第一個從窗子裡鑽了進去。何尚達是最後一個進去的,當他落地時驚動了一個匪徒。“康寨主呀,有人打進來了!”勞梅霜隨手一槍打死了這個匪徒,王澤南三人也都開了槍,乒乒乓乓響個不停。

雍保全聲嘶力竭地叫喊:“弟兄們打呀,快點將這夥人打死!”莫石屹一槍打過去,這傢伙陡然身子往下一倒,直朝大門滾去。他站起身就想溜,王澤南突然一聲吆喝:“雍保全,你這個大叛徒往哪裡逃!”“呯”的一聲,不可一世的副寨主仰面倒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裡外夾攻,匪徒被打死了很多。有個傢伙推倒佛像,想從暗道裡逃走,被勞梅霜一槍打死在暗道口門。事後一查點,原來是康全德這個匪、僞雙料貨的寨主。

山寨的臺階上來二十幾個人,大家一同搜索三個哨口進行清理。這一仗,打死了康全德、雍保全、邰子仁以下三十五人,活捉史修凱、鼎昌年等八十多人。

這真是:奇襲山寨滅賊匪,精準鋤奸立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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