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月茹端着茶點過來的時候, 上一刻才相互結識的茶朔洵和黃奇人正在談話,某種程度上算得上是相談甚歡。柳琪萱很認真地傾聽着兩人的談話,不時發表一下自己的見解, 倒也沒有重此輕彼, 也沒有讓誰有被忽略的感覺。雖然看起來相處得甚是融洽, 但是月茹也看得出來了, 這兩個客人都在試探着對方。

正所謂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而女子賢德皆美方能引來八方彩蝶。自己家的小姐自然是極好的,能讓他們動心倒也不出爲奇。不知道會是誰打動小姐的心呢?

“回來了?”

茶朔洵和黃奇人自然也見到了葵皇毅。

“嗯。”葵皇毅輕頷首,一如以往, 他伸出手,從少女發間取下了那一片葉子。

“大概是方纔去園子裡採花沾到的。”

茶朔洵和黃奇人此刻心情是相當的不悅, 這親密接觸的動作, 這情景, 怎麼看怎麼礙眼。

“原來還有客人在啊!”葵皇毅這番漫不經心的話就像箭般直插那兩人的心。

“哎呀,我忘了給你介紹。這位是我在茶州相交的茶朔洵公子。”

茶朔洵臉上掛上笑容, 他眼中無絲毫笑容,果然,柳子敬你所託非人了。這位還想更深入地照顧你這個好友的妹妹!

“看時候也不早了,不如留下來一同用膳如何?”往常這個時候,皇毅歸來就該開飯了, 既然客人沒走, 那就乾脆一起吃飯吧。

月茹聽到這番話, 就知道, 待會在飯桌上, 火花會更激烈。

送走客人,聽到小姐和那葵大人說賓主盡歡, 彼此惺惺相惜讓她遺憾沒更早讓他們相識的時候,月茹發現自己憋得快要內傷了。果然,小姐什麼時候開竅對那些追求者來說纔是最大的問題。小姐果然是如同公子所說的那樣,在這種事上少的不僅僅是一根筋。方纔餐桌上,那火藥味濃得,那眼神的廝殺,也就只有小姐你才認爲他們是惺惺相惜。菜纔剛上桌,葵皇毅大人就先給另外兩人來個下馬威,爲小姐夾菜。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愛吃這個。畢竟我們也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不在一起吃飯了。”小姐那笑容給了另外兩人不小的打擊。而茶朔洵也不甘落於下風,”我倒覺得這個也很不錯。”而他這舉倒真的出乎了小姐的意料,因爲那正是小姐最愛吃的茄盒。

“你怎麼會知道我喜歡這個?”柳琪萱可是記得自己沒和茶朔洵說過,兩人一起吃飯的次數也少得可憐。這道菜自己也只做過一次,因爲兄長也甚是喜歡。他怎麼會夾這賣相說得上不好的茄盒給自己?

“我知道的,這些我都知道。”我們曾經朝夕相對,我又怎會不知你的喜好呢?茶朔洵笑得一臉溫柔。

柳琪萱不解地接過黃奇人遞給自己的畫卷,舒展畫卷,那紙上是一個女子,手持絹扇的女子望着那撲蝶的貓兒微笑,那女子的容顏赫然便是自己。“這,這是?”

“你還記得那兩隻小貓兒嗎?”黃鳳珠嘴角含笑。

“自然是記得。”其中一隻貓兒便是這畫卷上戲蝶的貓。

“跟我過來。”黃奇人伸手握住那如柔荑的手,步出了這書齋。少女也不掙開。

當初的小貓崽已經不是小貓了,小貓兒成了大貓,被一堆小貓兒團團圍住。

看着那慵懶在廊下曬太陽的貓兒,相互嬉戲的小貓兒,少女臉上的笑容很燦爛,“原來這對貓兒是被你養的。我那時候還想着是哪家的貓兒。”

黃奇人但笑不語。這對小貓兒是那天后才被自己所飼養,在自己看的她那個笑容後。

葵皇毅回到府中的時候,少女正在逗弄竹籃裡的小貓兒。他也見到了桌上的畫卷,自然地,他也看出那畫者心中的想法,對方是將自己的愛戀完全傾注在這畫卷上。他不禁開口,“這畫是誰畫的?”

“鳳珠畫的。”柳琪萱依舊在用狗尾巴草逗弄着小白貓,“他還帶我去看了新生的貓兒。”

葵皇毅沒再繼續這話題,“你爲什麼把茶州的功勞都推到紅家那位小姐還有那個狀元身上?還就把那些得罪人,阻礙那些人利益的行爲攬到自己身上?”

“你知道了?”柳琪萱逗貓的動作停了下來,小白貓趁機抱住了那草,琪萱也就鬆開手,讓它抱着那草玩去。

葵皇毅的語氣還是很沉穩,“你真的認爲紅家那位能夠在官場上站穩嗎?她可是一個從不瞭解什麼是官場的人。”

“我只是做我能做的,我也沒那麼偉大犧牲自己,這一切都是在我的深思熟慮之下,無論是她還是我,一切都會好好的。官場的規則,只要入了官場就會了解。她身後的助力會讓她成功的。”琪萱微笑,笑意卻不到達眼底,“即使不成功也與我無關,她的恩情,我已經還清了。她的一切,與我已無多大的關係。”

的確,在自己流落到這個異世界的時候,是她幫了自己,自己也不厚道地利用了對方的同情心。對於她的善良,自己是感激的。說她是多疑說她冷漠也好,從被收留的第一天開始,琪萱就清楚地知道根本就沒有真正對自己好的人。紅府願意收留下自己是因爲身爲小姐的秀麗的善心表現,邵可是因爲愛着自己的女兒,而且他有把握把對自己女兒的不利因素給消除掉,靜蘭則是因爲他是僕人,他無法違背自己心愛的小姐。而自己在日後的作爲,則是爲增加自己的籌碼,謀求一個暫時可爲自己遮風擋雨的地方,事實上也成功了。兄長的出現,對自己而言是一個救贖,因爲自己不再是孤單一人無依無靠。對自己的離開,秀麗不捨,但是她真的是不捨得自己嗎?看起來她是把自己當成一家人,對後來的影月也是,但是一開始不平等的地位已經存在了,她所站的是施恩者的地位,無論是自己還是影月。就跟做慢慢舍掉身邊的人的心理遊戲一樣,自己跟影月一定是在中途就被劃掉的名字,即使是跟她一起長大的靜蘭也一樣,也不會是最後的剩下的難以抉擇的兩個名字之一。

善良,活潑,認真,朝氣蓬勃的秀麗會讓自己暫時露出真心的笑容,會讓自己想起不知能否再度重逢的家人。自己也動過把她當成妹妹的念頭,看着她慢慢地走向幸福。但是,慢慢地,自己才知道,她的善良很多時候對別人是一種天真的殘忍,因爲她的姓氏是紅!

在王城,那個名爲香鈴的小丫頭對秀麗充滿仰慕,因爲秀麗不責怪她做錯事,待她極好。也因爲如此,她在爲自己究竟是站在恩人茶太保的陣地還是秀麗的一邊而煩惱,謀害秀麗卻處處留馬腳。甚至到後來還割脈自殺。這一切看似在秀麗的善良的感染之下完美落幕,但是琪萱知道自己的心開始冷了。這一切到底是因爲爲什麼發生?你```爲什麼能夠對她說沒關係呢?你真的拯救了她嗎?如果不是你,她會被牽涉在其中嗎?如果沒有你的任性,你的天真,他們又怎麼有機可乘?你說你愛着這個國家,但是你怎麼能夠迫使一國之君爲你深入困境?紅家的小姐入宮爲貴妃卻喪失性命,這個引發的後果將會使一個並無多大實權的君主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情況,對這個國家又會引發何種的動盪?而且明明就一直對你真心相待的人,你卻讓他的這份真情成爲他被脅迫的籌碼。他的劍術好是一件幸事,不然的話,一國之君因爲一個女人而丟掉性命的故事```

這一切都是個局!琪萱也就在那時清楚知道。無意識地爲她所吸引,因爲恩情種種原因而追隨她的,最後的結局就是都會成爲她的墊腳石。自己也清楚地知道,操控着一局面的不是她,她只是個看似瞭解人間疾苦實際上還是被人保護着的天真的小姐,但是自己再也無法把她單純地當成妹妹來看待。

事實上,她也沒有了讓自己動心想守護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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