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車過徐州,我恢復正常。李楠剛纔還關心着呢,現在又來摸我的額頭:“你不是消遣我們吧?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靈兒也疑惑的看着我。
我只好笑笑,我在這裡都疼了幾十次了,根本就沒法解釋,也壓根就沒有解釋的念頭。李楠只好繼續去消磨她的零食。
我突然想起來,爺爺還留給我一本書呢,就是灰木老道扔出來,讓靈兒揀起來的那本。靈兒早就把這茬給忘了,翻了半天才給我找了出來。看來她的袖裡空間疏於管理,袖裡空間是不是應該放個保管員?
我和靈兒湊到一起看。藍色封皮,沒有書名,線裝豎排,倒是古色古香的。裡面的蠅頭小楷正是爺爺的筆跡。看來是爺爺的手抄本或者日記,裡面講了爺爺和奶奶的故事,還有一個奇怪的神話傳說。
一九三八年,蔣介石爲阻止日本鬼子沿鐵路線進攻武漢,在河南花園口將黃河決堤。那時我爺爺剛好在河南境內,走鄉串戶,賣個玉菸嘴老頭樂針頭線腦什麼的。所到之處,滿眼都是氾濫的洪水,饑民遍地,餓殍盈野。
外面的世界已經亂了套,不光是天災,還有人禍;不光是外憂,還有內患。爺爺的貨郎生意已經沒法做下去了,就想回家鄉。
路過一個湖泊時,爺爺發現了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子。爺爺看她還有口氣,就把她背到一個稍高的地方,曬曬太陽,餵了點仁丹和食物,女子就醒了過來。
那女子雖然衣衫襤褸,隨身還有一個小包袱。爺爺估計她是從大戶人家逃出來的丫環,或者是逃難途中因生病被家人丟棄了。
爺爺說:“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女子搖了搖頭,黯然的說:“家裡沒有人了,也沒有地方去。”那女子恢復了點精神,就讓爺爺迴避一下,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簡單梳洗了一下。爺爺一下子呆住了:這是人間的女子嗎?莫非我遇見了七仙女?是不是要找一顆槐蔭樹?
爺爺把那女子帶回了家鄉,那女子也就成了我的奶奶。爺爺家裡也早就沒有什麼人了,在鄉親們的幫助下,爺爺蓋了三家草房。剛開始的時候,奶奶幾乎什麼活都不會幹。但她心靈手巧,什麼東西都是一學就會,也很勤勞。
藏馬山幾乎與外界隔絕,鄉親們過着“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的日子,日本鬼子也不曾到過這裡。山地貧瘠,村子裡連個地主都沒有。每家每戶都有幾畝薄田,不富裕卻也平安。日子過的和和美美的,我的父親和姑姑們相繼出生。
爺爺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奶奶卻是識文斷字。農閒時節,奶奶就教爺爺認字。爺爺逐漸成了十里八村最有學問的人。村裡的小學校,最早就是奶奶讓爺爺建的。學校建好以後,爺爺就是先生,有一搭沒一搭的教村裡的孩子認字。一直到六十年代以前,爺爺就是村子的教育事業,沒有人知道奶奶在背後的作用。
有學問的人是受鄉鄰們尊敬的,村裡要是有什麼大事,鄉鄰們都會請爺爺過去主持。大到打井修路建祠堂,小到婚喪嫁娶分家產,都離不了爺爺主持公道。爺爺撰寫的文書,加上幾個老人的花押,就起到了衙門公判的作用。
奶奶還有占卜預測的本領,也逐漸的教了一些給爺爺。但是奶奶不讓爺爺給別人算命,只可以幫小孩起名字。爺爺很尊重奶奶,學來的占卜術,也就是幫助鄉鄰們尋找失物罷了。奶奶並不反對這個。
對爺爺來說,奶奶一直是個謎。無論對什麼事情,奶奶都是古井無波,處之泰然。爺爺也一直愛護着這個謎,既然奶奶不願意說,他就什麼也不問了。這種狀況,一直到了奶奶的彌留之際。
一家人守護在奶奶身邊。奶奶叫兒女們都出去,只留下了爺爺。奶奶給爺爺講了一個神話故事。
盤古開天闢地時,清者上升爲天,濁者下降爲地。中間有一核,不升不降,環繞在盤古身邊,此爲界之心。盤古命其名曰“華胥”。世界一開啓,華胥就佇立在那裡。華胥是神人的出生地。神人無始無終,與天地同在,出生地就是第一次出現的地方。
華胥裡有一位大神,名叫女媧。凡人就是由女媧娘娘創造的,原料是泥土,水,還有蘆葦燒出來的灰。凡人被造出來以後,癡癡呆呆的。女媧娘娘吹一口氣,地上就長出了一種草,名叫種魂草。種魂草百年結魂籽,魂籽成熟後隨風飄落,凡人服用,就有了魂魄,不再癡呆了。
也有一些魂籽被其他動物服用了,化爲妖異。未被服用的魂籽生根發芽,周圍草木受其影響,化爲精靈。
有了智能的凡人散居世界各地,繁衍生息進化。也有的凡人,按照女媧大神教的方法進行修煉,成仙之後,飛昇至華胥,迴歸始祖的懷抱。服過魂籽的妖異也可以修煉昇仙。
這個世界就有了神人、仙人和凡人。神人無處不在,仙人就住在華胥裡,凡人到處都是。
華胥變成了一個極樂的國土,在西北方向很遠很遠的地方。無論你坐車也好,乘船也好,騎馬也好,都是去不了的,只能心裡想想罷了。
華胥的天,無寒暑之往繼,歷萬年而如一。華胥的人都是仙人,沒有慾望和嗜好,一切都聽其自然。走進火裡不怕火燒,走進水裡不怕水淹,空中往來如履平地,雲霧阻礙不了他們的視線,雷霆擾亂不了他們的聽聞。他們腳踩了毒蛇也不害怕,經常和猛獸一起玩耍,可以扯老虎的尾巴。
樂土中央,有一口水井,名叫“盤古井”。其水色如琥珀,清冽甘涼,聚之如膏脂,散之如珠玉。用一滴可數年不飢;飲一瓢,壽比天齊;經常飲用,可通天徹地,移五嶽之位,改河川之道,聚九州之形。
盤古井是華胥的核心和靈氣之源。華胥是世界的核心和力量之源。開天闢地以後,華胥一直是這個世界的維護者和管理者,也是規則和秩序的締造者。而女媧娘娘,就是華胥的管理者。那時候,整個世界有條不紊,凡人皆君子,揖讓而不爭,各盡其能,各取所需,天下爲公,世界大同。
直到有一天,不知道爲什麼,盤古井不再出水了。華胥逐漸縮小,變成了一個葫蘆,隕落到了東海。
包括女媧在內的神人都消失了,世界上再也沒有他們的印跡,就像他們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仙人重新散落各方,促進了世界各地方的發展,也因爲爭奪這個世界的控制,起了不少紛爭。
也有一些仙人離開以後,在一個叫伏羲的仙人的組織下,要找回華胥,也就是那個葫蘆。
從此以後,這些仙人堪天輿地,追風逐水,探訪靈脈尋找葫蘆。尋找過程中,他們也吸收了一些凡人弟子。凡人弟子需要行李盤纏,就順道幫助別人勘查陰穴陽宅,後世被人稱爲風水先生,也叫地理先生。也有的弟子找尋無望,便在洞天福地中停住了腳步,開宗立派,修真求道,發展各有千秋,和風水堪輿再也沒有什麼關係。
但風水一門,終是天下之大宗。這一宗的創始人,就是伏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