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晌午剛過,凌曜的中軍船便快要抵達寧州了,因想着要早些到家,今兒一早天還未亮,兩人便離開梧州。
冷南楓一早上都困得睜不開眼,用完午膳便一直在自己艙裡呆着。凌曜見馬上要靠港進營了,便起身到她艙裡找人。
“阿楓?”凌曜進去一眼沒瞧見她,便輕聲喊了一聲兒。只聽得屏風後面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怎麼了?不舒服?”凌曜說着就要走過去瞧。
“沒啊。”冷南楓應聲從屏風後轉了出來,凌曜一擡眼瞧見走出來的人,瞬間呆住了。
冷南楓換了身兒打扮,上身穿了件月白色壓暗紋刺繡錦緞對襟寬袖小襖,領子和袖口都滾了一圈兒兔毛邊兒;下身着一條淡藍色緞面百褶裙,裙襬是精緻的織金海浪刺繡,腰帶錘了一段兒下來,上面正好繡了一對兒蝴蝶。頭髮沒有梳髮髻,簡單的挑了一束用藍色的髮帶在頭頂束了個小發髻,剩餘的就這麼散開了來,她的頭髮承襲了她孃的捲髮,自小就是捲曲的跟別的姑娘不一樣。頸間帶着那條星月項鍊,耳垂戴了對兒吳霜選的紅瑪瑙耳墜子,就這麼巧笑嫣然的站在凌曜跟前。
“怎樣?可還行?”她揹着手,慢慢的踱到凌曜的跟前兒。
凌曜呆了好一會兒,“天哪!這是我的寶貝兒嗎?”只見他眉梢眼角都是笑,一伸手就把冷南楓給抱了起來,在艙裡轉了幾個圈才放下,又退後幾步細細端詳了半晌,哈哈笑着把冷南楓擁在懷裡,“怎麼辦?我不想讓你走出艙。”他低聲在她耳邊說道。
“別動,站好!”冷南楓推開他一些,把一直拿在手裡的那塊和田玉牌輕輕的給凌曜掛在腰上。凌曜一瞧,擡手從自己腰上把玉牌解下,掛在了她的腰間。“你再敢給我送回來試試。”凌曜邊說邊重重的親了她一口,他還不想放手,江笠卻在艙外大喊,“主子,到碼頭啦!”
冷南楓指了指艙門,他只好放手,順手拿起斗篷牽起冷南楓,“走,見公婆。”
兩人剛走出艙,甲板上一衆侍衛和士兵全驚呆了,所有人表情一致睜大眼張大嘴,雖然他們早已知曉冷南楓是個女子。
“主子,這,這是公子?”江笠驚得話都說不齊整了。
“臭小子,走啦,爹孃等急了。”冷南楓一拍他的腦袋說道。
“哈哈,哈哈,公子您這是大變活人啊!”江笠一蹦三尺高,“走啦,小姐姐回家啦。”率先第一個奔下了船。
冷南楓沒穿慣裙子,下船的時候差點踩到裙襬往前摔,凌曜一抄手彎腰把她整個人抱了起來,“放下放下。”冷南楓急了。
碼頭上的士兵驚訝的瞧着凌曜抱着個美人兒下了船,等看清是冷南楓便全笑開了。凌曜笑看着她,“咋辦?”冷南楓這下下不去了,只能把臉全藏在凌曜頸間,拍拍他的肩,“快走快走!”
江笠駕了車過來,凌曜徑直把冷南楓抱上了車。上了車冷南楓終於長舒了一口氣,她拍拍胸口,“好險!回去的時候不能這麼穿。”
凌曜笑看着她,“的確!以後這麼穿,只能給我一個人看。”他拿過手邊的斗篷給冷南楓披上。
凌夫人比阮晴年長几歲,少時兩人也同屬京都世家姐妹圈兒,時常有來往。自從各自出嫁之後,阮晴遠嫁到了餘杭,二人便沒有再見過面。凌牧之跟吳慮一早便知曉了她二人的姐妹情,凌牧之在家信裡告訴了夫人兩個孩子的事情之後,凌夫人就一直盼着見面。這次兩家人終於見着了,兩位夫人他鄉遇故知那是說不完的話,凌夫人便直接帶着二兒媳住在了阮晴家。
凌曜和冷南楓進了門,連吳慮和阮晴都愣住了,“楓兒?”阮晴叫了她一聲便快步穿過院子,牽過她的手,抑制不住臉上的笑容,“好看!我家楓兒可真是好看。”轉身拉着她,“走,娘帶你見見凌夫人。”
這動靜,凌夫人早已起身迎了過來,凌曜先上前逐一跟衆人見了禮。
阮晴牽着冷南楓上來,“楓兒,這是曜兒的娘凌夫人。”
冷南楓道了聲,“夫人安好!”笑吟吟的行了個萬福禮。凌夫人趕忙伸手把人拉過來,“這就是楓兒,這孩子,可真是太好看啦。”她拉着冷南楓的手又看看凌曜,轉向阮晴說道,“平日裡瞅着曜兒覺得還成,今兒瞧着他咋那麼磕磣。”
“哎,人家都是母不嫌子醜,您是有多嫌棄我啊。”凌曜把腦袋湊過去,“娘,我可是盼着您來說我的好呢。”
“哎呀,你起開!別擋着咱們,你有啥好要攢着讓我說的?楓兒總算把你這小活閻王給接過去了,我謝謝楓兒還來不及呢。”凌夫人把他一推,拉着冷南楓逐一給自家人介紹去了。凌曜亦步亦趨的跟在倆人身後,剛跟了兩步便被他二哥淩策給拉住了,“行了你,娘又不會把人弄丟。你那些厚皮老臉死不撒手跟人爹孃搶人的事兒,都已經成美談了。”
“那還不是跟你學的,我是有樣學樣。”凌曜朝淩策擠擠眼,兄弟倆一如往常一樣左右搖晃着肩膀撞肩膀。
三書六禮走過了,雙方家人商定婚禮就在梧州大營裡辦,日子就定在臘月二十六。定好了日子,凌曜就得先回營了,得知冷南楓這次得一直待到他來迎親才能回梧州,他又不樂意了,“娘,師孃,必須得這樣嗎?我提前兩天送楓兒回來不就行了?”
站在院子裡聽着的吳慮哭笑不得,“大老爺們兒的就你會耍賴,走了,趕緊走。”他揮揮手催凌曜,“楓兒也就再多陪我們半個月還不是又被你搶走了!再不走等你來接親的時候不讓青雲放你進門。”
凌曜只能訕訕的起身,掃了一圈兒衆人,然後告辭。又走到吳慮身邊,“師傅,那阿楓送送我總可以吧?”
吳慮擡手輕拍他一掌,“就到大門口,不準到碼頭。”
冷南楓把他送到府門口,一直瞧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