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石穿如李隨風所說揮手將他們所有人都打暈了,其中自然也包括剛剛還和他對話的李隨風。石穿把胸膛湊近那圓形的奇異金屬大門後,大門在一點綠光的閃爍中迅速的向兩側裂開,露出了裡面光滑平整的圓形通道。
不知何種材料製成的牆壁光可鑑人,上面懸掛的長條形發光物似乎是用電能點亮的燈泡,可又不是石穿曾見到過的鎢絲電燈。若是被看慣了美國科幻大片的李隨風見了,說不定他又會激動的手舞足蹈,將“五十一區”的秘密一一道來。只可惜,這一次他實在是沒有這個眼福,而石穿對這樣的場景一無所知。
將幾個昏迷不醒的傢伙一一擡入通道內,石穿費力的拖拽前行,身後的圓形大門又迅速合攏卻又悄然無聲。石穿一路行走,心中一路的忐忑。
李隨風是李存義的兒子?
李存義和羅月兩人已經結爲秦晉之好?
世上事還有這麼荒誕不羈的麼?
李隨風的話在他耳邊不斷的迴盪,每一次響起都似炸開了一道驚雷。“我想,老大你很可能是趕時髦的穿越了。”
“穿越了?”
“啊,就是回到過去或是來到未來,然後泡妞、裝逼、當種馬……你不懂啊?要解釋這個問題恐怕需要很長時間。譬如愛因斯坦的相對論,還有平行時空理論,有時候可能還需要用到量子物理學。當然,如果形象一點講的話,我可以說說項少龍,或者那本當年很火的《回到明朝當王爺》。”
“那麼……今年是哪一年?”
“公元二零一三年,你走後的第四十六年……”
“快半個世紀啦……”石穿有些落寞的嘆了口氣,拖拽着身後的幾具身體,悶頭繼續走着。石穿當然聽不懂什麼叫做穿越,他至今也不覺得自己實現了什麼所謂的穿越,他只知道自己平白丟失了四十六年。半個世紀啊!多少次花開花落,多少次日升月沉?有哪裡的少年白了頭髮,有哪裡的滄海變了桑田?
四十六年光陰荏苒,外面的中國,變成什麼樣啦?
胸前的一點綠光閃過,石穿面前的十餘道巨大的閘門一扇扇開啓猶如整齊的儀仗隊在接受檢閱。視野一時開闊,終於露出了通道最裡面那通體金屬構造的奇怪機器。那機械形如貝螺,高大、扁平,尖端成螺旋狀,被無數的鐵架鐵臂所擎住,半懸在空中。無比碩大。
碩大!不,應該是巨大!石穿幾人站在它的下面竟是像極了巨石下面的螞蟻。
“這就是‘論波舟’?”石穿摸了摸胸口處,一時間眉頭蹙得緊緊,他猶豫了幾分最後卻仍是拖拽着身後的幾人一同進入了螺旋狀機械之內……
整個月冢地宮忽然發生了劇烈的顫抖,正在甬道內辛苦跋涉的王郎和摸金手各自神情愕然,看着頭頂身旁的石壁塊塊崩解,大片大片的灰塵簌簌而落而心驚膽戰。地底最深處的那池岩漿驟然噴涌,三影道口無盡的濃霧忽然驅散,一道道藍色光亮從那墓室內巨大的石門內噴涌而出,沿着一條條肉眼不可見的通道迅速蔓延至四面八方。整個月冢都被那奇異的藍色線條分割成了一片網格之狀。
“發生什麼事了?”摸金手拔出匕首,四下裡茫然無措的查看着。
“該死的地宮不會要塌方了吧?”扶着鬼算子的王郎心神震盪,好看的嘴脣顫抖不已。
“這次老子真的虧了!”
“呼!”一片火焰燒灼之聲,螺旋狀飛舟抖落身上的鐵手鐵臂,尖端如鑽頭一樣直接衝入了頭頂裂開的通道之內。火影耀耀,螺旋飛舟直衝天際。山搖地晃,羅布泊一片飛沙走石。
中、美、俄、日和歐盟五方衛星同時捕捉到了羅布泊上空驟然發作的圖畫發出警報,那席捲近兩萬平方公里的螺旋狀煙雲讓無數人的神經繃緊。中亞地震臺網一片忙碌,太空中數顆高軌衛星立時轉軌近地觀察。各個渠道的聞訊信息如雪片般飛入長安街中南海。卻又了無回信。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正在黑巖城中休息的刀疤因劇烈的震動而突然從牀頭滾落,摔破了腦袋,旁邊的格力滿三人立刻掙脫了捆在他們手臂上的繩索,一擁而上,將歹人五花大綁。而還不等格力滿向胡大致謝,天地間驟然變了顏色,本是無雲的萬里晴空,霎時間變成了一片暗夜。透過頭頂的飛沙,泰維斯亞和穆拉迪力隱約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圓盤狀物體飛臨頭頂,登時嚇得跪地叩拜。
黑雲壓天天欲垮沙塵漫天,最後已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有光忽然從半空投下,旋即又消失的無影無蹤。還在《古蘭經》文尚未念罷的時候,天地間驟然一片清明。茫然四顧,偌大的黑巖古城竟眨眼間便被黃沙再次遮蓋,唯有幾人身處的城牆高塔和高塔下的駱駝棚還孤自屹立。
眼開眼閉,猶如胡大顯露神蹟,又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三位年紀不一的穆斯林震撼的無語瑟瑟,叩拜不止。
黑巖城外,身背斬馬劍的石穿遙遙向黑巖城中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了一個無聲的笑意。只聽他喃喃的道:“‘山水太極,外圓內方,順勢而動,逆天而行’……原來最後的兩句,竟然是應在了這裡。”
一聲嚶嚀,揉着脖子的陳杰最先坐了起來,看到石穿在她身旁正準備向他詢問一下發生了什麼事。可美目忽然掃到了身週一片沙海,登時茫然無語。
李隨風和許一多先後甦醒,看了看身旁的萬里黃沙,饒是他們的心臟碩大也久久對此不能平靜。
最終,三人只吐出了同一句感嘆——“臥槽!”
陳杰等人不可避免的向石穿詢問了事情的經過,不可避免的石穿又選擇了迴避,只說是找到了一條近路所以很快便從地下出來,至於爲何近路會把足足幾天的路程在幾個小時內走完石穿卻沒有進行解釋。
自然,陳杰不依不饒的拼命追問,開始石穿還語噎不詳最後乾脆裝聾作啞再也不肯開口。弄得陳杰惱火不已,可偏偏卻又對他毫無辦法只得作罷。
幾人隨後又找到了從黑巖城中牽着駝隊準備回程的格力滿等人,眼看三個嚮導竟都還活着,幾人自然無不歡喜。原來當日王郎等人先是將史雲龍押走,又暗自以格力滿的性命作爲要挾,命令穆拉迪力和泰維斯亞與他們配合逼迫考古隊進入月冢。穆拉迪力心直口快,將這些事情和盤托出。陳杰等人嘆息無語,卻也沒有責怪他們。只是爲已經死去的隊友們傷心不已。
當日,幾人還是黑巖城僅存的城牆下度過。在地底吃了無數蟲子的人們終於感受到了壓縮乾糧和礦泉水的無上美味,俱都甩開了腮幫子露出後槽牙大口大口的吞食。就連一向以淑女面貌欺騙世人的陳杰也兇相畢露,抱着大桶垃圾食品胡吃海喝。而石穿則顯然也對這些包裝“精美”的食物興趣非凡。
劫後餘生的人們縱情於飲食美酒,聊以解憂,一夜無話。
隨後的幾天,幾人押着刀疤一路回程。在海頭古城處找到了越野車。陳杰幾人支付了格力滿等人的嚮導費用後,便率先回到了若羌縣城,並將刀疤交給了當地的公安機關。
可惜,因爲黑巖城再次被黃沙淹沒,李冰和史雲龍又並非被盜墓賊一行人所殺。缺乏必要的證據,刀疤恐怕無法被追究他的刑責。這讓陳杰很不痛快,許一多也很不痛快。不過略通刑法的李隨風卻安慰道:“畢竟他們曾經扣住了格力滿他們,至少也是個非法拘禁罪,不用擔心。會有他們的報應的。”
到了若羌縣後,石穿便徹底相信了李隨風的所說所言,他一度以爲自己是到了烏魯木齊。整齊的街道、琳琅滿目的商品、四處穿梭的汽車以及各種各樣的新奇玩意讓他應接不暇。對於曾經以爲“樓上樓下電燈電話”便是共.產主.義的人,一旦見了現代科技革命帶來的冰山一角便已是眼花繚亂。
一路走去石穿只怕自己眼睛不夠用。最後陳杰乾脆讓李隨風和許一多帶着石穿在若羌轉轉,順便爲他買套時髦點的衣服。畢竟和一個身背長劍的“六十年代勞改犯”走在一起,誰都會有心理壓力的。
在李隨風的惡趣味作用下,石穿先是在一家裝潢不錯的髮型設計室內剪了一個“帥氣逼人”的殺馬特造型。因當事人的強烈抗議,又在此基礎上做出了修正最後變成了一頭還算利落的中長髮。而後又去當地商場買了一套衣服。雖然李隨風強烈建議石穿走搖滾路線,可固執的石穿最後仍只挑了一套軍綠色的休閒裝,買了一雙陸戰靴。
許一多則是替石穿弄來了一個大提琴的琴匣,給他的斬馬劍弄了一個歸宿。幾天時間,在衆人的忙碌和愉快中飛速度過。
至於陳杰自己,則獨自在若羌縣和北京取得聯繫,將樓蘭一行的遭遇簡單的做了彙報。並且偷偷將石穿的指紋、照片等信息通過網絡發往北京,囑託北京對石穿的來歷進行詳細調查。
然而,她卻不知道,自己的這個隨意的行爲惹出了多大的麻煩。又爲我們之後的故事,帶來了多少精彩的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