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兩人火氣漸大時，李家叔侄的眼神就遞得飛起了。
倒不是爲了看戲，而是不約而同琢磨這其中的奧妙。
霍應東顯然是不太清楚李一鳴做了多少事，李一鳴來香江，第一站到榮光然後“長駐”東亞，昨天又不見霍家人，現在原因算是找出來了。
李一鳴真是如此討厭那足球？
好，以後李家絕對不提半字！
此時見着霍應東如此表現，兩人是心中喜憂參半，喜的是霍家想擠進來估計不太可能了，憂的是他們還沒太懂李一鳴讓自己二人在這裡看什麼......這次沒收門票啊！
看他如何把霍家家長給氣出毛病？
不對！
是讓我們幫腔說他如何辛苦？
那有得說了，幾天時間做了別人幾輩子的事，這還是在李家眼皮下的，外頭瞧不着的就更不知道了。
也不對！
李一鳴最厭煩別人說廢話......
兩人再看另一個關鍵人物李建國，其人正坐在一旁面如止水，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
看看霍應東的表情已經極爲難看，李一鳴搖頭嘆了口氣：“爲國爲民有這心當然好，不用在我面前說辛苦，......我現在跟你們討論的是做法問題！你的做法有問題！”
“請說！”霍應東硬梆梆擠出兩個字，看着眼前這少年的表情，他一肚子火也發不出來。
雖然他可以說自己爲內地做過很多事，但反過來，內地也給了偌大的回報，不然他這麼大的身家怎麼來的？
香江這些年這麼多工程用的砂料，不都是他供的？他上哪挖去？
不都是內地給的發財路子？！
李一鳴瞄了他一眼：“519這事我就不說了，529在意大利不也出了海瑟爾慘案嗎？死了多少人？還有夾雜在這裡頭的各種賭球黑幕，要我一件件給你說？哪個運動項目這麼麻煩？根本不適合中國人！”
“你太武斷了！”霍應東一個勁地搖頭。
反駁的話他一時間組織不起來，但他也不能去附和李一鳴，憑什麼一個小孩子要管這個事......
“我武斷？”李一鳴看着這老頭，氣笑了，“我覺得你挺偏執，這麼明顯的事實你看不到，你想做什麼？”
我偏執？！霍應東氣得發抖，擡手沉聲開口：“小李同志，我們不討論這個好不好？這個項目也不是我們這裡能討論出什麼的，那麼多人喜歡的東西也不是你一個人說不做就不做的！”
李一鳴抱胸後靠，眨眨眼：“你以爲我是在說服你？”
“我也不接受批評！”霍應東站了起來，瞥了眼李一鳴，你沒資格這話他沒說出口。
見霍應東作勢拱手，這是要告辭？
李福兆那邊跟李國寶眼神交織如電波，此時空氣之中像是刷出了電火花。
李一鳴不是爲了說服霍應東，那是爲什麼？
這態度也不像是在香江找奧援，否則可以更和氣一點，他又不是不會裝可愛.....李福兆心裡很清楚，李一鳴這種小孩子要是表現親近一些，哪個老頭都擋不住。
難道是政治上的站隊問題？
霍家有這種問題嗎？李福兆腦子裡頭閃過一堆人名，沒有渾身一顫的靈感，再看霍震亭，全身繃緊，手捏筆在本子上亂動。
李國寶脣角一扯，沒說話。
這場面他沒資格亂出場——兆叔你上！
果然必須我來加戲！
不收門票我得上場啊！
李福兆哈哈一笑也站了起來，手也不擡，口中說道：“霍兄，你不要衝動，要不先回去冷靜一下？”
眼神一遞，李國寶站起手按門把，準備開門恭送——走你！
霍應東點點頭，深吸口氣，又搖了搖頭，走了兩步回頭看着李一鳴。那少年表情冷淡地看着他，似乎他走不走都無關緊要。
霍震亭心中大急，站起身一個勁地跟父親使着眼色，他對足球項目可沒有家老豆那麼熱愛，在他眼裡，足球比賽平時就是看個熱鬧，跟內地交流那是感情和生意上的需要。
要是因爲這麼個事得罪李一鳴，以後霍家很可能就此失勢，難道還看不出來李家人巴不得咱們快走嗎？
“霍生，我剛纔做的筆記......”霍震亭靈機一動，遞上本子，上面一堆記錄夾着一個大字——忍！
霍應東深深吸了口氣，他江湖老道，本來處事極爲鎮定，剛纔也是被李一鳴話趕話給氣上頭，但這麼走兩步，他其實已經冷靜了，再看李國寶，丟......
你這麼快拉門做什麼？你叔還在勸呢！
轉身直視李一鳴，發現這少年抽了一張報紙正在折着什麼東西。
“你說別的項目，我也會捐助，......但你要讓我放棄足球，這不可能！”霍應東氣呼呼說道，“你一定要這麼做，回頭我也會向...向......”
你這是要作死啊應東兄！
李福兆肚裡笑開花，呵呵虛攏着霍應東：“莫要衝動，來，阿寶，請你東叔去飲杯茶吃個包......消消氣，一鳴的道理比較深，回頭再約個時間慢慢聊......”
李一鳴擡眼：“霍先生，你向誰告狀都可以，不過我建議你到時要說清三點......一，你要達成的目標是什麼！”
手指輕彈，一張方形紙牌劃出彎月般優美的弧線，消失在窗外。
李福兆心中一凜，這又是誰的資料被丟出去了。
“二，你要投入多少資源，國家要配套多少資源！”
手指輕彈，又是一道彎月劃出窗外。
“三，一共要花多少時間做這件事才能達到大家認可的目標！”
最後一道弧線飛出窗外。
房間好安靜，李一鳴兩眼明亮，看着這些人：“投資計劃得做細，最好不要只說我個人喜歡不喜歡，因爲絕大多數老百姓不會喜歡那玩意！你這算是風險投資！國家跟你是聯投，......”
風險投資？李福兆心念一動，手上稍稍用力將霍應東勾回椅子上。
居然如此不費勁，他暗暗嘆了口氣，從食盒裡頭拿個東西遞給霍應東：“來，吃個包...”
“不用！”霍應東一把推開，冷聲說道，“沒心情！”
李一鳴淡淡看着他：“這就沒心情了？你心情重要，還是國家心情重要？你一個人心情好壞，比得上十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