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文章？”
“很多，....每年八月十五是大潮，”李一鳴看眼周正，“你沒去瞧過？”
周正搖搖頭，他哪有那時間特意看這東西：“我倒是記得主席寫過的詩，千里波濤滾滾來，雪花飛向釣魚臺。人山紛贊陣容闊，鐵馬從容殺敵回。說的是不是這個東西？”
李一鳴點點頭，這年頭，主席的詩大家倒是都背得極熟。
周正看看李一鳴的表情，他知道那小腦袋裡頭東西多：“還有一句詩叫弄潮爭向潮頭立，手把紅旗旗不溼。這麼有革命氣象的詩句，不知道是誰寫的。”
“我沒印象，不過北宋潘閬倒是寫過一首《酒泉子》。長憶觀潮，滿郭人爭江上望。來疑滄海盡成空，萬面鼓聲中。弄潮兒向濤頭立，手把紅旗旗不溼。別來幾向夢中看，夢覺尚心寒。....”
周正無語，略有尷尬，他也不記得在哪看到了，也許是報紙，就這麼一句，原來是北宋文人寫的東西，估計真的也只是風景而已，哪有什麼革命氣象。
“把兒字改成了爭，把濤改成了潮字，挺不錯的，我很喜歡！”
李一鳴也沒太在意，拿起杯子慢慢喝水：“這就是我們應該乾的事，古爲今用！”
“那個潮水有多高......”
“我哪知道。”李一鳴把杯子一放，輕響。
周正盯着那杯子，摸着下巴，他現在是越發體會到李一鳴有時爲什麼會不開心，很多數據這幾十年肯定是有的，但沒能及時放到他眼前。
可他要那麼多內容，不說哪些是機密的，有些東西整理起來也得時間，不可能像自來水似的一開就有，最多就是像灌香腸，一節節擠過來。
“倒是不用錢塘的數據，渤海是渤海，其實也很容易計算，別說十幾米，幾百米都做得到。”
“......幾百米？”
“就是一個供水系統而已。”
李一鳴拿過一張紙，畫了起來：“建一個Ｙ字型的水渠，把水打上去很輕鬆，中間用消防水帶過水，可以一段段接起來，相當於大海自動向沙漠裡打水，消防水帶雖然不是很寬，但可以幾根一起用上，其實很方便，國內不夠，可以海外採購，就是外面要有個濾池，這也很容易修，再外頭弄個圍網，渤海底下是有石油的，這也可以算是前期工程......”
“工程量....大不大？”周正探頭去看。
“不大，修兩個長堤。渤海平均水深也就是二十米，近海都是幾米多，反正我們也要搞養殖，正好一口氣弄出去。你記得那邊的地形吧？”
周正習慣性半張嘴：“大概記得一些，...具體的.....”
李一鳴擡擡下巴，示意牆上的地圖。
“你不會想把堤修到大連吧？”周正忍不住問道。
“怎麼會修到大連呢！”
“哦....”
“修到這裡，....也沒什麼不可以的吧？反正也就是一百四十多公里。”李一鳴盯着地圖，“按長城這種弄過去，上面還可以放軌道。”
說話間，周正已經揪了好幾根鬍子下來了，李一鳴這個構想還真的是可怕，不過從戰略上來說，修這樣的長堤對於加強遼東半島的經濟發展是有很大好處的。
“哪來那麼多土方，不是，是石頭？”
“兩邊都有山，當然，先弄個一公里滿足送水功能再說。”
“消防水帶....”
接着周正看到李一鳴的手正比着一個圈，“這麼大。”
“有通用規格，要定做也可以，但沒必要，幾根一起並行輸水，放在長城上主要還是防止被人破壞，這種是成熟產品，好多國家都能生產，有五十米一條的規格，一公里二十條，八千多公里，我們採購一百萬條吧，反正防震工作也包括防火。”
“一條是多少錢？”
“現在還不知道，競價吧，又不是自己不能生產，我打算這裡弄一個億美元的預算，看誰家給的多。”
“一個億......”
周正喃喃，剛纔電話裡李一鳴可沒說這個數字，估計是讓那邊自己去思考。
有粗算過，如果李一鳴那些東西真的按計劃能年復一年，那每年可以給國家帶來至少過百億美元的外匯收入，並且完全不需要另外出口什麼。
這還沒有計算他在金融市場上的收穫！
“外頭的錢是不可能買不必要的東西的，另外，”
李一鳴撇撇嘴，“你別擔心電話泄密，這消息要是出去，那些情報機構的人首先要做的只會是先買股票。”
周正愣了下，擡頭無聲打了兩個哈哈，又看李一鳴：“還有？”
他現在對李一鳴的瞭解頗深，看那表情就知道，至少還有幾個作用自己沒想到。
“還有，人家只會以爲我們落後還迷信。”
“落後是我們沒法生產這種東西，然後居然還會引海水進沙漠，很荒唐對吧，迷信是指什麼？”
周正可還記得李一鳴跟他說要重新分省時的那個“大道四十九，還有遁去的一”。
“長城代表龍，老龍口取水，就是龍取水，兩道長堤就像是龍鬚一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們要搞什麼風水工程。”
李一鳴歪了下脖子，粗着嗓子不知道學誰說話：“看哪這個國家，他們既科學又迷信，這可真是個矛盾，當然，這麼落後又有錢真好！”
“有點耳熟......”
“童自榮配的佐羅，上譯的配音員，”李一鳴撇撇嘴，“把外國電影人物配得這麼華麗，哼！”
周正苦笑了下，想起李一鳴之前說他爸頭髮白了，然後他又李建國忘記了潮汐的事，身體可能出問題，於是嘆了口氣：“....建國可能是一時沒想起來，沒休息好......”
“是啊，他應該很累了，彙報密度太大了點......他那麼講，別人以爲只能修水渠，其實不用，.....”
李一鳴看向地圖，很快地支開話題回到工程上：
“渤海邊水不深，這兩道堤再慢一個月就可以修好，正好在冬天前引渤水進蒙，結冰之後還有淡水可以用。北方天冷，水管容易結冰，消防水帶內層是橡膠，還算是有點彈性。”
“那會不會給凍裂？橡膠天冷會脆掉吧？”周正又問道。
北方的天氣那再過兩個月就入冬，再來個李一鳴說的“北極濤動”，氣溫隨時都會降到零下十幾度。
“買的東西肯定得有保質期，壞的讓他們換一部分就是了，不過海水是鹽水，冰點很低，而且今年有可能是暖冬，一月前大概是不用擔心這些，而且他們交了貨，想到要賠，會比我們還操心這些事，到時他們就成了天氣預報員。”
李一鳴輕輕一笑，眉眼間全是調皮的神情：“當然，也有耐低溫的產品，到時我們自己做，把這些換下來就好了。反正也有用。”
“......暖冬？”周正又聽到個新詞。
“地內活動量大，放出的能量影響氣候，所以今年可能是個較爲暖和的冬天。”李一鳴看眼周正，“初步判斷。”
周正擼了把嘴，估計還是對的，就不知道這個暖和，到底有多暖......
“室內可以用，南方也是。其實這就跟城市供水一樣，只不過是把海當成了水庫，調水進沙漠，就是這麼簡單，每個月都有一次稍小點的天文大潮，就那一天，我想運的水就不會少於幾萬立方。而且雖然我採購是按着整條明長城主線去採購，實際上工程只要先做到這裡就可以了。”
李一鳴看眼周正：“這裡利用的主要是月亮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