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何喜業始終處於一種煩躁緊張的情緒之中，就像是被人暗中盯上了一般。
李建國...這傢伙背後到底是有多大的來頭，怎麼就...跟團去香江考察了呢？
還能帶個孩子去？
有腦子的人都看出這不正常。
當初好像是老子拿着信去學校，然後把那孩子給退學了，再然後在榕城的見面也不是很愉快，那兩人還偷偷跑了......這一跑就直接跑去了香江。
再就是昨天他知道了一件大事，縣裡的經濟發展計劃被上頭突然重視起來，爲此縣裡還連夜開了個工作會議，關於竹產業加養種殖業發展，還讓各單位集思廣議，......
據說可能產品會出口到香江，比罐頭廠還創匯！
這個事肯定李建國很有關係。
等考察回來後，李建國肯定會受到重用，他不會打擊報復我吧？！何喜業心不在焉地停好自行車，匆匆進門時被人迎面撞了一下。
“誒，何所.......”
何喜業瞪眼：“幹什麼去？”“
“下街道那邊抓了個小偷，打了半死，送醫院了。”
“哦，......”
“老何......”
“誒，所長。”
一路打招呼回到自己辦公室。
“嗯，......報紙呢？”
“那邊，今天報紙都到晚了。”
縣裡的報紙要從省裡送來，特別重要的機關報，人報光明解放還有省日報，這些都應該是一早由專門的車子運到這裡，一般不能晚於八點。
這些報紙上面的內容往往都是國家政策的解讀，以及一些變動的信號。
說是紅頭文件也不爲過。
譁，何喜業展開報紙，開始看報時間。
一份兩份，看到省報時，頭版中間夾着的一行字讓他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
河內，南方食品公司。
幾個幹部模樣的黑瘦男子正在商量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出口創匯。
早上剛上班，就接到了來自上級部門的通知，有海外公司要購買新季的大米，要在最短時間內統計可以賣多少，並看如何組織收購。
一個阮姓男子拿着一份材料在翻看。
越南地處北迴歸線附近，氣候炎熱，降雨充足，水稻可以實現一年三熟。
國內水稻種植面積近四百萬公頃，大部分耕地位於紅河平原、九龍江平原一帶，河流從上游帶來大量的有機質，土壤肥沃，三季畝產1000公斤輕而易舉。
但就算是這樣，每年還是要進口一百萬噸左右的大米。
從去年數據來看，今年應該有一千四百萬噸稻穀，大米是一千萬噸左右。
主要原因是是北邊的產量還沒有完全恢復。
“二十美元一噸......需求至少要二百萬噸，也就是四千萬美元，而且可能會每年都要，問我們可以提供多少......”
“他們要的這個價格比我們跟進口的大米價格高出四美元，數量也很大，這一批是要運到墨西哥，.......”
“墨西哥......”
“聽說剛發生了地震，是他們的首都，也許他們的糧食供應不足。”
“我們沒跟他們建交吧？怎麼會想到跟我們買？”
“這誰知道，”
“如果把我們現在的庫存大米賣掉，就算是再進口，也還能有至少八百萬美元的外匯。如果說我們馬上能補種出來，然後控制一下國內的口糧消耗，那就是淨賺......”
“四千萬美元一年！”
四千萬美元，比整個國家現在的外匯量高出十倍。越南基本沒有什麼產品可以拿去換美元的。
難怪從上到下都這麼激動，美元真的很重要！
…...
“局長，我有重要情況彙報！是，我馬上過來！”
十分鐘之後，喘着粗氣的何喜業衝進史林石辦公室，把報紙展開在史林石面前。
“我已經看到了。”史林石桌上擺着的正是那份報紙，上面還有何喜業他們腦補出來的信。
那個莫斯科，和報紙上這個墨西哥被畫上了圈，而這信，並不是原件，是四個看過信的人回憶出來的。
也許孩子寫的就是墨西哥，四個縣城的人根本不知道有墨西哥這樣的地方。
他還記得上次何喜業跟自己彙報這事時，兩人的話。
何喜業問這個孩子爲什麼沒有預見到颱風災害，孩子無話可答，所以整個就推翻了那信中內容的真實性。
但現在回過頭看，簡直是犯了天大的錯誤，沒預見到本地的風災，預見到外國的災害就沒有價值了嗎？！
沒預見到明天的事，預見到一個月後的事就沒價值了嗎？
史林石絕對不可能這麼想，最蠢的人也不敢這麼想下去，何況那信裡頭還有美國人老毛子曰本人的一些事，到底是什麼事，對國家多重要，也許是小縣城裡的人都無法想像的！
我們，必須馬上補救！
“馬上成立專案組！”
史林石深深吸了口氣，上次去香江的名單裡就有李建國父子，這麼重要的人，被自己簽發出境，他感覺自己胃裡裝滿了石塊，正迅速下沉。
“我要馬上向書記彙報！”
“局長，這件事應該是最高絕密！”何喜業這一刻反而冷靜下來。
史林石半張着嘴，拳頭捏了又鬆鬆了又捏，內心好多念頭在打轉，八十年代，敵特在我們中間，這是誰都沒敢忘記的事。
“連書記都不能信任了嗎？”史林石一片茫然，看向何喜業。
何喜業臉色也黑中透着蒼白，如果不是當時他那麼武斷地說這個是胡說八道，現在那孩子應該早就被保護到首都去了，而現在，他去了香江，也許已經到了國外。
“先把學校那邊...”史林石用力抓着自己的嘴部，十分難以下決定，動靜應該小，但又怎麼能小得下來，這可真麻煩啊！
“還是向書記彙報吧，但要說明情況的嚴重性，而且我們得派人保護書記。”何喜業說道。
“之前有說街上都傳遍了？”
“不知道怎麼傳的，有點亂，......”
史林石點點頭，拿起警帽戴上：“你跟我去找書記，我們不能亂，這事要好好處理。你剛纔跑那麼急是做什麼？”
何喜業微微一愣：“不是要向你彙報麼？”
“不，你是因爲另一個案子。”
“哪個案子？”
“找個最嚴重的！”
“明白！”何喜業一下恍然，這就是要混淆視聽，麻痹可能的敵特了。
“那專案的名字叫什麼？”
史林石身形一頓，沉聲開口：“先用我的名字...不，用數字，四零四！我任組長，你...先當個副組長吧！”
“是！四零四專案組副組長何喜業聽候指示！”何喜業胸膛一挺，站得筆直。
“走！”
史林石大步走出門，很快一組局裡最精幹的六個人員被抽調出來，站在辦公室裡：“據報，有逃犯可能進入本縣，現在開始你們在這裡待命！”
史林石銳利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都是知根知底，政治過硬，但還是得小心。
“何喜業！”
“有！”
“申壽！”
“有！”
“跟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