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嬤嬤輕輕的道:“那個陳美娘,她有點跟別人不一樣。”
陳美娘這個秀女,迴雪印象深刻,怕是這些秀女當中,長相最好的一個了。就是在現有的後-宮妃嬪當中,她也是數一數二的美女。
“陳美娘怎麼了?”迴雪問。
“陳美娘她,她吃的也太多了。”掌事嬤嬤似乎有些抱怨。
各宮妃嬪的飲食,有各宮裡的小廚房打理,每日的份例,都從內務府支取。而儲秀宮的飲食,也是有儲秀宮的小廚房打理,她們的東西,也有份例,從內務府支取便是,新進宮的秀女,雖分到的菜類,肉類不多,但從沒聽嬤嬤們抱怨,哪個吃的多的。
“她吃了什麼?”迴雪淡淡的問。
掌事嬤嬤掰着手指頭在那算,算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就說昨兒晚上吧,其它秀女都是一碗細米粥,一盤炒小油菜,一盤醬炒雞,一盤臘肉丁炒青豆,還有一個花捲,就這些,秀女們多數都沒吃完,剩了好多出來。輪到陳秀女了,她一口氣將這些吃了個精光。不但如此,過了不到一個時辰,她說她的奴婢餓了,要加些吃的,奴婢便捧了兩大碗粥,還有四個花捲,一盤醬牛肉,一盤胡蘿蔔羊肉,還有一斤魚豆腐送進去,隔着窗戶紙一看,哪裡是奴婢們餓了,是陳秀女自己餓了,牛肉跟羊肉加在一起,少說有兩斤多,她一個人吃的一點不剩。”
煙紫臉上浮現出不相信的表情,同時,對掌事嬤嬤的行爲表示不屑一顧,秀女們自然是掌事嬤嬤的主子,讓她送點飯菜,她還在外面偷看着。這可是忌諱。
“就這些?”迴雪扶了扶頭上的珠花,看也沒看掌事嬤嬤。
“不止呢。陳秀女將這些吃完了以後,到夜裡,奴婢去鎖廚房的門,聽到裡面窸窸窣窣的響,還有人端着蠟燭在那走來走去,便站門口偷偷的瞧着,那分明是陳秀女,撿着廚房裡切剩下的冷牛肉,又吃拳頭大的一塊。還有焯過水的驢肉,吃的有半斤,接着。又吃了一個大洋蔥,這洋蔥可是炒菜用的,生吃極辣,陳秀女被辣的流眼淚,又從筐子裡翻出一個饅頭吃了。因爲廚房裡多數東西怕被老鼠咬了。都裝在櫃子裡,櫃子是上了鎖的,所以她偷吃不着,便使勁的晃那鎖。奴婢怕被她發現,就悄悄的退了回去,一晚上。儲秀宮的廚房都沒有關門。”掌事嬤嬤一臉的懊惱。
陳秀女吃的這些,至少夠別的秀女吃上幾天的了,更恐怖的是。早上天沒大亮,廚房裡的東西,除了鎖在櫃子裡的,其它的,都被吃的乾淨。就連青蘿蔔,也被啃的剩下一張皮。這陳秀女,就像百十年沒吃過飯的耗子一樣,把廚房裡的東西,都踅摸空了。
掌事嬤嬤提起陳秀女,臉上全是驚詫跟害怕:“大早上奴婢去茅廁,遇上陳秀女在她房間門口晃悠,一隻手扶着腰,有氣無力的,奴婢從茅廁回來,便問她怎麼了,可是身上不適,要不要叫太醫來瞧看瞧看,陳秀女竟然說,她餓了。當然,她不知道,奴婢偷偷瞧見了她吃那麼些東西,可如今她又餓了,奴婢嚇了一大跳,叫了幾個廚娘起來,趕緊的做飯,這邊,就跑來回娘娘了。”
煙紫“噗嗤”笑出了聲,若掌事嬤嬤說的屬實,那陳秀女倒是有趣,在宮裡,各人吃飯,都是吃一點便飽,有時候,還不敢多吃,生怕胖了一分,皇上會不喜歡,哪有像陳秀女這樣大快朵頤的,簡直要把儲秀宮的廚房吃空了去。
“你看的真真的?”迴雪問。
掌事嬤嬤連連點頭:“若不是看的真切,奴婢也不敢來勞煩鬱妃娘娘知道。奴婢一路上都在想,莫不是這陳秀女她……她不是人,反正實在是美,美的不像凡人,且飯量這麼大,哪家的小姐能這麼吃的,府上都被吃空了。”
迴雪淡淡的道:“宮裡最忌諱說什麼鬼神,你是宮裡的老人,自然應該明白這個。”
掌事嬤嬤輕輕的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臉道:“奴婢說錯話了,鬱妃娘娘莫怪,只是陳秀女吃這麼多,儲秀宮每日領的東西有限,肉幾斤,菜幾斤,都是有份額的,陳秀女將她自己的份額吃完了,還不飽,她是主子,奴婢又不敢不讓她吃,就得給她不停的端東西,這樣的話,儲秀宮就捉襟見肘,內務府的總管,必然要罵奴婢這管事的,或是說奴婢偷吃了,或是說奴婢偷偷從中賺了銀子,也是有的。”
原來掌事嬤嬤在擔心這個。
迴雪笑笑道:“不是什麼大事,皇上既然讓陳秀女進宮了,自然能管的起她吃穿,如今去內務府支領東西,需要多少,只管領多少。就說是我的意思,若內務府總管有話說,讓他來找我。”
掌事嬤嬤頓時喜笑顏開:“鬱妃娘娘這樣說了,內務府總管自然不敢有話說,奴婢這就放心了。甭管陳秀女要吃什麼去,奴婢只管給她捧上。”
“陳秀女吃的多,這事別傳出去了,你也看見了,她好像也怕人知道,晚上一個人躲到廚房去吃,你只當不知道便可。此事你知我知,別亂說了,免得宮裡又風言風語。”迴雪交待着。
“鬱妃娘娘果然好心,一切爲陳秀女打算,奴婢記住鬱妃娘娘的話了。”掌事嬤嬤一臉歡喜。
迴雪將金鐲子從手腕處褪下,讓煙紫遞給掌事嬤嬤:“儲秀宮如今新進了秀女,你當好好的看管着,若出了事,大家的臉上都不好看。”
掌事嬤嬤本來不敢接金鐲子,雖心中一萬個想要,但金鐲子太過貴重,且是迴雪的,她有心無膽。
“你拿着吧,好好辦事,自然不止這些。”迴雪淡淡的。
掌事嬤嬤無比歡喜的將鐲子收在袖子裡。給迴雪行了幾個大禮,才走了。
煙紫這時剛給迴雪梳好頭,拿着梳子到內室門口。見掌事嬤嬤興高采烈的走了,才靠在屏風處笑了起來:“以前聽說書,那些先生總說,梁山好漢有大飯量,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光是野豬肉,一次能吃十來斤。奴婢一直不信,如今想想,陳秀女能吃這些。梁山好漢,算吃的少了,呵呵…….”
“飯量大也不是她的錯。別嘲笑她。”迴雪交待着:“我倒覺得,她想吃而吃不飽,還得揹着別人偷吃,多少有點讓人心酸。”
煙紫聽迴雪這樣說,便也不笑了。
內務府那邊制了一塊極大的冰。足足能裝四個水缸那麼大,內務府總管覺得稀奇,夏天的冰倒是好東西,所以便讓太監來請回雪去看一看。
迴雪本不想去,禁不住內務府的一片好心,便帶着煙紫去了。
盛夏炎炎。樹梢上的知了都快被烤熟了,就連叫聲,也透着一股子熱氣。
青磚縫裡飛起的一絲絲灰塵。盪漾在空中,被太陽光一照,五光十色,上下翻飛。
走到內務府,迴雪的後背全溼了。
煙紫手裡握着一柄蘇扇。一面走一面給迴雪扇着。
內務府的大院子裡,種了不少香樟樹。樹葉繁茂,遮擋的內務府大院倒也涼爽,跨進院子的一刻,迴雪便覺得此中別有洞天。
院子裡有兩個出口,一個是正門,迴雪剛走過的地方,紅漆門,有四級臺階,另一個是小門,只有一個圓拱形的門臉。
而內務府三排紅瓦房子,四平八穩,木欄杆貫通這些房子,直通到一個大倉庫。
這個大倉庫,裝的全是肉跟菜,雞肉,鴨肉,鹿肉,牛肉,只要能想到的肉,都有,而菜類,空心菜,豆角,梅豆,小白菜,花菜,更是五花八門。
每隔兩三日,各宮裡的人便會來領東西,按着各自主子的位份,來領不同的食物,比如,迴雪這樣的妃子,如今每日光是牛肉,可以領三斤,豬肉三斤,鹿肉三斤,羊肉三斤等等,相印殿從來都吃不完,而那些答應,一天只有半斤豬肉,半斤雞肉,半斤鴨肉,諸如牛肉,鹿肉這樣的,一點都沒有。
所以,只說吃食,足夠宮裡的女人算來算去,誰也不想被皇上遺忘,做一個最低等的妃嬪,每日連吃什麼東西,都怕吃不飽,還得狠命的算計。
院子裡站着兩排小太監,個個穿着乾淨的太監服,垂手低頭,看來爲了迎接主子們,內務府總管是有提前準備的。
那一扇冰就放在內務府的院子裡,雖院子空曠,但這冰在香樟樹下,還是很搶眼,橫放在一塊水布上面,竟然比迴雪還高出幾分,何況,迴雪還穿着高底蓮花鞋子。
迴雪走過去,輕輕的觸摸了冰塊,一股子涼意從指尖傳遍全身,將手掌附在冰上,全身的燥熱一閃而光。好像此時,不是夏季,而是秋季,或是冬季,雖不寒徹骨,但足以令人打哆嗦。
冰層極厚,白茫茫的一片,因凍的結實,往外滲的水都涼絲絲的。
內務府總管適時走上前來,哈着腰道:“鬱妃娘娘,這大冰塊,可是從北方運來的,因實在太大,硬是用了六匹馬才拉了來,半道上怕冰化了,沒日沒夜的跑,這不,到安城時,冰塊還是小了一半,只剩下如今這麼大了,但還是大的出奇。奴才想着,這麼熱的天,讓鬱妃娘娘來看看這冰纔好。”
“你有心了。”迴雪誇讚。
內務府總管臉上的笑意升騰起來,緊緊的跟在迴雪身後,等着伺候。停了一會兒,見迴雪不說話,便巴結起來:“這冰,鑿下來以後,首先便要送給皇上的養心殿,奴才想了,送去養心殿以後,便往相印殿送些,讓鬱妃娘娘也涼爽涼爽,這麼大一塊,只供養心殿跟相印殿,那些新進宮的秀女,託掌事嬤嬤來說,也想要一點冰,說是晚上熱的睡不着覺了。哪有她們的份呢。”
迴雪沒有說話,那些秀女,消息倒也靈通。
又是高底蓮花鞋的聲音,迴雪回頭一看,是玉妃。
玉妃換掉了選秀那天所穿的衣裳,聽王方說,她將那天的衣裳都扔進井裡了。因爲那衣裳,曾被陳秀女諷刺過,讓她在皇上及衆人面前失了臉面。
“總管大人,你這可是偏心了,這麼大一塊冰,有鬱妃娘娘的,就沒我們的?”玉妃頭上的簪子直晃,悠閒的走到冰塊前,拿手去撫摸了兩下,直盯着內務府總管。
內務府總管語塞了起來。
“玉妃喜歡這冰。便給她宮裡送兩盆好了,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迴雪替內務府總管解了圍。玉妃臉上到底有些掛不住,覺得好像是迴雪施捨了她東西似的。圍着冰塊轉了一圈,又悄悄的湊到迴雪身邊,十分神秘的道:“鬱妃娘娘怕是還不知道,昨晚上皇上沒去儲秀宮臨幸新進宮的秀女。”
“哦?”迴雪裝作不明白內情的樣子。
“皇上去了哪,鬱妃娘娘知道嗎?”玉妃踢了踢那冰塊。又扭過頭去,呵斥內務府的太監:“湊這麼近幹什麼?想偷聽呢?”
一羣太監慌忙退後。
“昨晚上,皇上可是去了安妃那裡。”玉妃一臉的嫉妒,繼而又拍打那冰塊:“鬱妃娘娘知道皇上爲什麼去安妃那裡嗎?因爲昨晚上皇上熱了,正轉悠呢,就到了北安宮。聽說,是因爲北安宮涼爽,皇上身上的熱氣一下子全沒了。所以,皇上便留在北安宮裡睡了一覺,這很稀奇吧?”玉妃冷笑:“白瞎了我給皇上送湯,竟然讓安妃得了先。”
迴雪沒說話,只觀賞着冰。任由玉妃在一側跟一隻花喜鵲似的,嘰嘰喳喳。
玉妃說的口乾舌燥。回頭見內務府總管站的遠遠的,便招招手,示意他上前:“過來,有話問你。”
內務府總管知道玉妃不好伺候,哈腰上前,湊着笑臉:“玉妃娘娘有何吩咐?”
“聽說安妃宮裡很是涼爽,怎麼回事?我們不都是妃位嗎?難道公公你厚此薄彼,偷偷給北安宮加了冰,還是剋扣了我們承歡殿的冰呢?”玉妃此來,當然不是路過,一大早聽說皇上留宿北安宮,她氣的仰倒,聽說是因爲北安宮涼爽,她更是不信,如果真是這樣,便是內務府的總管做了手腳,所以便來找內務府理論。
內務府總管顯的很委屈:“玉妃娘娘,安妃娘娘宮裡領的冰,跟玉妃娘娘您宮裡領的,可都是一樣的,奴才萬萬不敢厚此薄彼,玉妃娘娘不信,倉庫裡有賬目,玉妃娘娘可去查。”
玉妃聽此,才冷笑道:“量你也不敢,除非你這總管不想當了。”
迴雪受不了她這頤指氣使,到處裝大的樣子,便對內務府總管道:“皇上去誰那裡,若是因爲冰的緣故,那皇上一定來內務府了,因爲這裡的冰最多。”
迴雪的話,明明是諷刺了玉妃的無理取鬧。
這話淺顯,玉妃自然也聽的懂,冷哼了一句,將目光看向別處。
有人來領份例了,是一個常在宮裡的,不過是一些豬肉,一點雞肉,一些青菜等,兩個筐子都沒裝滿。
過了一會兒,儲秀宮的奴婢跑來領份例,後面還跟着兩輛大平車,掌事嬤嬤親自跟着來了,內務府總管忙着上前招呼,雞,鴨,魚的,連帶青菜,白米,麪粉,裝滿了兩輛大平車,這不過是三天的份例,且新進宮的秀女人數有限,冷不丁的領了這麼些東西,真是讓玉妃目瞪口呆。
玉妃低頭想了想自己宮裡的份例,每三天來領一回,好像宮裡的小太監擡着兩個筐子就夠了,儲秀宮的秀女,份例連答應都不如,她們怎麼會領這麼些東西,而且,還裝滿了兩大平車?
玉妃當即站了出來表示她的不滿:“儲秀宮領這麼些吃的,都吃進誰肚子裡了?”
掌事嬤嬤臉一紅,看看回雪,沒說話。
“儲秀宮如今都是大肚子羅漢嗎?吃這麼些東西,三天,能吃的了嗎?如今宮裡的妃子,每日的肉不過三斤,這些秀女比妃嬪還尊貴?”玉妃咄咄不休。
掌事嬤嬤低頭不語。
“皇上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查一查,這中間又是什麼貓膩,這多出來的東西,都進了誰的錢袋子?”玉妃有意無意的看一看掌事嬤嬤,目光像要穿透嬤嬤似的。
掌事嬤嬤也是有苦說不出。
迴雪走到平車邊,看了看車上裝的青菜。肉類,轉而問掌事嬤嬤:“應該領的東西,都領過了嗎?”
掌事嬤嬤給迴雪福了一福:“回鬱妃娘娘,都領過了。”
內務府總管也趕緊回話:“鬱妃娘娘,每回儲秀宮領了什麼,內務府都有賬目,若是有人有什麼疑問的,可以隨時拿帳目去查。”
玉妃氣的仰倒,這些奴才仗着在迴雪面前說的上話,絲毫沒有把她這個玉妃看在眼裡。就連內務府總管的話裡,也多多少少映射着自己。
“就是有賬目,吃了這麼些。掌事嬤嬤那裡,可有什麼賬目?哪個秀女吃了哪些菜?別領了回去,成了糊塗帳。”玉妃還據理力爭。
迴雪淺淺的回身,笑看着玉妃道:“這兩車子菜,玉妃覺得領多了。我也覺得儲秀宮是領多了,不如,玉妃去將這事告訴皇上,就說,新進宮的秀女飯量太大,吃的太多。以致宮裡無能附和了。或許,皇上會很高興,下一道旨意。讓儲秀宮上下全都少吃些飯呢。”
玉妃的臉紅了,若自己真跑去告訴皇上,那皇上一定會怪自己大驚小怪,不過是一些肉,一些菜。也要鬧到皇上那裡去,且。進了宮,就是妃嬪,難道皇宮裡還管不起飯?當即無言以對,帶着婢女憤憤的離開了。
掌事嬤嬤給迴雪福了一福,才推着車子去了。
遠遠的,兩平車的東西,就像兩座小山,滿滿的堆在車子上,幾個人推着平車,顯的很是費力。
迴雪知道,這車上大部分的東西,怕都被陳秀女給吃掉了。
回相印殿時,正趕上換冰,內室的兩盆子冰已化盡了,王方又新端了兩盆子進來,擺在花架子上,迴雪看着滿滿的兩盆子冰,晶瑩剔透,便想起在內務府時,玉妃說過的話,玉妃說,安妃之所以讓皇上留宿了一晚,是因爲她宮裡的冰多,涼爽。
迴雪雖不信這個說法,到底不明白是爲什麼。
就算皇上再愛一個人,可爲了安撫新進宮的秀女,皇上第一晚,也理當找這些秀女中的一位侍寢。
爲什麼偏偏就是安妃呢。
王方像是看透了迴雪的心思,小心的說道:“奴才知道一點昨晚上的事。”
“恩?”
“奴才聽說,昨晚上皇上從北安宮門口路過,本來也沒打算進去,只是安妃在院子裡,穿了一身白衣裳,拿着一支笛子一樣的東西在吹,那東西有點像冰鑿的一樣,通體透明。吹出來的聲音嗚嗚咽咽,很容易讓人靜下心來,皇上站那聽了一會兒,雖說那東西吹奏的聲音不高,也緩緩的,但人聽了之後,還是能瞬間安靜下來,皇上只覺得全身都涼了,像是躺在冰裡,心下歡喜,便進了北安宮聽安妃吹奏,一直聽到深夜。”王方說着,看了看花架子上的冰:“根本不是宮裡人傳的那樣,說皇上因爲冰的緣故,才留宿北安宮的。”
迴雪默默的,想了想,問了句:“安妃也會吹奏?”
安妃進宮這麼些天,從來都是面無表情,跟她說話,她好像也愛理不理,請安時,話也極少。從沒聽說過,她有什麼才藝,或者,會吹奏什麼東西。
王方點點頭道:“吹了很久呢。只是那聲音不像笛子,聲音太小,站的近,才聽的真切,所以宮裡幾乎沒有人知道。”
王方說的倒也在理,那麼小的聲音,誰也不會去注意,除非是到了北安宮門口,而且此時,所有人的心思都在一羣新秀女身上,誰還有功夫去注意安妃呢。
不過,迴雪倒有一個疑問,北安宮一向大門緊閉,主子不愛說話,也不愛理人,北安宮裡的奴才們,也懶懶的,一向不跟別宮的人交流,怎麼王方連這麼細的情節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