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覺得,是鬱妃故意害你的嗎?”皇上陰着臉,王福全也十分緊張的看着迴雪,在王福全看來,迴雪是不會害岑嬪的,只是皇上不信,而岑嬪又會信嗎?
“皇上,鬱妃妹妹年輕,心生嫉妒,也是常理,看在岑嬪肚子裡的阿哥並無大礙的份兒上,皇上就饒了鬱妃妹妹吧。”榮妃又在充當好人,她心裡最想的,怕就是皇上趕緊去掉迴雪主理六宮之權,這樣,迴雪便被束縛了手腳了。
且殘害皇子,罪名不輕。沒想到來永和宮看一回熱鬧,竟然揪出了這麼嚴重的事。
迴雪只看着岑梨瀾,藥粉是她送的,岑梨瀾怎麼想,她都不怪她。
“岑嬪,皇上在這裡,你不要害怕,你只需講實話,鬱妃權利大,她也不敢怎麼樣你,畢竟如今你懷了皇上的孩子。”玉妃在添油加醋。
煙紫撲通跪倒爲迴雪求情,見皇上冷着臉無動於衷,知道求告無果,便轉了方向,跪在牀前哭着道:“岑嬪娘娘,鬱妃娘娘一向關心您,知道您胃口不好,相印殿的冰糖蓮子羹,主子都要我給您送來,您可想清楚再回皇上的話。”
“別說了,萬一那冰糖蓮子羹裡也有麝香呢。”玉妃見縫插針。
“岑嬪,你覺得,鬱妃故意害你的嗎?”皇上又問了一句。
岑梨瀾理了理頭髮,輕輕笑了一聲,然後捂着自己的肚子道:“我以肚子裡的孩子擔保,鬱妃娘娘絕不是故意,她送的藥粉,本是給五阿哥治臉傷的,而我懷孕之事,她並不知道。她之所以沒有告訴我藥粉裡含有麝香,是因爲她知道。我在學醫術,學醫術的人,別說是麝香,就是簡單的,如甘草,或是人蔘這些味道淺的東西都能聞的出來,難道我聞不出麝香之味嗎?所以含麝香的事,本不用她說。”
岑梨瀾以肚中孩子做擔保,這可是很重的詛咒。
“照岑嬪這樣說,那爲何你懷孕了還要給五阿哥臉上塗這藥粉呢?”玉妃接着問道。
“因爲我也不知道自己懷孕了。若是知道,自然不會用的。剛纔太醫才第一次診斷到,以前。太醫也是不知道的。”岑梨瀾回答的乾淨利落。
太醫們看看回雪,趕緊跪下給皇上回話:“奴才們以前是不知道,今天來之前,還以爲岑嬪娘娘被花瓶給割傷了胳膊。”
“我看岑嬪娘娘說自己懂藥理,不過是想給鬱妃開脫罷了。你有什麼把柄在她手裡嗎?她這麼害你,你還幫着她說話?”玉妃還不死心。
岑梨瀾冷冷一笑道:“苗初,去把藥書拿來。另外,還有我種的那些藥材。”
苗初進了內室,抱出三四本厚厚的藥書,還拎着一籃子藥材。細看,有甘草,白果。車前子,紅景天,谷芽等。
苗初將藥書及藥材放在皇上面前,自己帶着永和宮上上下下的太監宮女齊齊跪倒。
“你家主子真的在研修這些?”皇上還是有點不相信,若說後-宮中的女人爭風吃醋。他倒是信的,若說後-宮中的女人學醫術。那還要太醫做什麼。
“回皇上,主子句句實話,奴婢以性命擔保,這些藥書,我家主子翻看過很多遍,主子愛習醫術,且這些藥材,便是種在永和宮花園子裡的。主子自己種,自己收,永和宮裡的下人得了風寒,或是發了高燒,都是我家主子醫治。”
其它人忙附和:“回皇上,苗初說的是實話,主子確實幫我們看診。”
太醫院的太醫也跪倒了道:“皇上,永和宮確實是很少到太醫院請太醫,別宮常有頭疼腦熱,只是這永和宮卻沒有,奴才們本來還覺得奇怪,今天才知道,原來是岑嬪娘娘會醫術。”
皇上讓岑梨瀾將眼睛閉上,讓太醫拿了幾樣於身體無害的藥材放在岑梨瀾的鼻子前,讓她聞一聞是什麼藥材。
皇上是有心試岑梨瀾。
若岑梨瀾不懂醫術,那一試便會露餡。
衆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太醫拿起一塊甘草,岑梨瀾嗅了下,立即答道:“甘草。”
然後是白果。
然後是車前子。
一共試了八樣,一樣沒錯。
皇上的心纔算落了下來。她相信了岑梨瀾所說,迴雪不是故意的。
若迴雪有意,自然不會做的這麼明顯,因爲岑梨瀾一聞麝香的味兒,便會嗅的出來。
“岑嬪在深宮裡,哪來的醫書?醫書不是放在太醫院的嗎?”玉妃又挑起刺來。
岑梨瀾不說話。
有人小聲道:“那是蘇太醫以前看診時,見娘娘好學,留下的醫書罷了。”
提到蘇太醫,岑梨瀾的心猛烈的疼了一下。這種疼,看到皇上時,從沒有過。
岑梨瀾只能裝出一絲溫和的笑容來,這笑容,是做給皇上看的。
有時候明明笑着,心裡卻那麼難過。
“蘇太醫又是誰?跟岑嬪是什麼關係?”玉妃還在刨根問底。
“蘇太醫都死了,玉妃你怎麼那麼多問題。”皇上呵斥了玉妃一句,算是把蘇太醫的問題給打住了。
玉妃本想借機參迴雪一本,沒想到到頭來,迴雪還是安然無恙,倒是自己,又被皇上呵斥了一回。
“是臣妾自己不小心,明知道藥粉裡含麝香的,臣妾以後不會給五阿哥用這藥粉了,皇上請放心,臣妾一定好好保護腹中的孩子。”岑梨瀾信誓旦旦,這句話,迴雪是相信的。岑梨瀾是一個愛孩子的人。雖然,她並不愛皇上。
“鬱妃,還好朕一直相信你是一片好心,以後岑嬪的事,就交給你了。”皇上裝作大度的樣子,又安慰了迴雪一句。
迴雪當然知道這話是違心的,從榮妃發現了麝香開始,皇上都在懷疑自己,若是岑梨瀾不出面說話,自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而皇上竟然還能雲淡風輕的說,他一直相信自己,呵呵。
皇上一走,衆人立即鳥獸散,榮妃發現了麝香,但麝香的事卻不了了之,心裡大感失望。
玉妃從地上爬起來,退的慢了一步,迴雪冷冷的道:“玉妃剛纔說了那麼些話,可是渴了,要不要給你上碗茶,喝過茶再回承歡殿去。”
玉妃臉上一紅。
“你恨我,我知道,但恨我,也得抓到把柄,不能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今天的事,讓你也失望了吧?以後呢,還請你管好你的嘴,其實你長的這麼漂亮,若是再被掌嘴,就真的不好看了。”迴雪瞪着玉妃。
玉妃努努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掀着簾子逃也似的去了。
“謝謝你救我。”玉妃一走,迴雪的淚便流了下來,她很久不這樣流淚,一怕別人看到,二來岑梨瀾今天的話,確實震撼到了她。
哪怕岑梨瀾知道她不是故意,可如今差點小產,與這麝香脫不了干係,岑梨瀾竟然頂着壓力,替自己說情,這是多麼大的包容。
岑梨瀾笑着,抽出手帕子給迴雪擦擦臉:“怎麼哭了,像個孩子。我又沒怪你。”
“如果不是你大度,今兒我很難過這關了,榮妃跟玉妃的囂張,你是知道的。”迴雪低下頭去:“但她們說什麼,我並不在意,這藥粉裡含麝香,我一早就知道,但卻粗心大意,忘記告訴你了,我只想你知道,我真的不是有意害你,我不知道此時你相信不相信我,恨不恨我。”
“我相信你。”岑梨瀾主動拉起了迴雪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裡,緊緊的攥着。
一股暖流順着手心流到了迴雪的心裡。
她再也忍不住,抱着岑梨瀾大哭。
在冷冰冰的後-宮裡,信任是一件多麼珍貴的東西。
“你若真害我,連我的命都可以拿去,太多機會了,何必要用這麝香,又用的這麼明顯呢。”岑梨瀾倒安慰起了迴雪。
迴雪哭的酣暢淋漓。
這一刻,她擁着岑梨瀾,感覺她不是自己的朋友,而是自己的一個親人。
五阿哥又吵着讓岑梨瀾抱,嬤嬤們忙攔住了,五阿哥如今高了,也重了,岑梨瀾身子不好,當然抱不得他。
“我就想着,能把五阿哥留在永和宮,別讓他去阿哥所,他沒有親額娘,我怕他受欺負。”岑梨瀾垂下眉眼。
“你放心吧,有我在,五阿哥絕不會去阿哥所。”迴雪安慰她。
回相印殿時,天都快黑了,煙紫跟在迴雪身後,一雙腿還在發抖,她還沒有從白天的事件裡回過神來,一直害怕迴雪被人陷害。
“主子,你覺得岑嬪娘娘以後真的還會相信你嗎?她真的會覺得咱們不是故意的嗎?”煙紫說出了心中的疑慮。
“當然了,如果她不相信,今天在皇上面前,便是除去我們的最好機會,但是她沒有。所以以後,你再不可猜忌岑嬪,這是對她最大的侮辱。”迴雪交待。
“是。”煙紫一路小跑。
王方迎了上來,到迴雪面前便跪下了:“是奴才不好,奴才聽人說岑嬪娘娘是花瓶弄傷了,便回了主子,奴才沒有查清真相。”
迴雪虛扶一把,讓他起來:“你天天在宮裡蒐集消息,已是辛苦,只是以後岑嬪那裡,你要多多留意,提防別人去暗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