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這洞裡原本躲着多少小鬼,我一直不停的殺啊殺啊,彷彿殺了很久,也彷彿只不過是一剎那的事情而已。等我停下手的時候,腳邊佈滿斷臂慘肢,一副悽慘無比的景象。
若是陵光在這裡,必定會爲我的殘忍而覺得心痛,畢竟他是那樣善良的一個人。
也幸好,他不在這裡,也免了我的許多擔心。
想到陵光,我復又回到青華身邊:“你知道嗎?陵光啊已經回到了楠楠身邊,他們生了一個孩子,一家三口日子過的是幸福滿滿,着實令人羨慕呢。”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湊到他的耳邊,用最輕微的聲音問他:“那個……我們……是不是也該要個小孩啊?”
但見他閉着眼睛不迴應我,不由又有些生氣,便轉過身背對他:“你雖然可以容顏永駐,但這華樂宮也始終是需要繼承人的不是嗎?總不能讓父神的血液在你這裡斷了吧?”
“老六……”一個聲音自洞口處傳來,他的聲音低沉而悲傷,彷彿見到什麼令他心碎的場面一般。
我微微一愣,緩緩擡起頭,只見一身白衣的蘄澤就在不遠處望着我,原本總是乾淨清爽的他,今日卻意外的邋遢,不僅髒了白衣,就連額角處的長髮都沒有梳好,讓那一縷黑絲垂掛在耳邊。
本該是至親的親人,可今日我卻不怎麼想見到他,慌忙站起身,擋住了他投向青華的視線:“你來做什麼?可是要將他從我身邊帶走?”
“蘄霰!”另一個人衝進洞來,她渾身是血,狼狽不堪,“我要殺了你!”一向冷靜如佛般的餘果恬徑直衝向我,我不知道這位大夫居然也會持刀殺人!
“咚!”一聲巨響。
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可餘果恬卻已經被一股無形力量狠狠彈出去,直接撞上身後的山壁,我聽到“咔嚓”一聲,顯然是哪根骨頭斷了。
“餘果恬!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她在哭,她哭的那般傷心絕望,可
爲什麼呢?
我茫然。
“老六,停下吧。”二哥一步步走過來,卻在離我十步遠的地方停下,我這纔看到在他的面前罩着一個近乎透明的結界,而我跟青華就在這個結界裡。
“是誰的結界?”我大吃一驚,我之前根本就沒有發現這個結界的存在,“是那些小鬼嗎?”可是那些小鬼早就已經被我殺光了啊!
“是你?”二哥悲傷的望着我。
“我?”我愕然,“怎麼可能是我?我根本什麼都沒做過!”
“真的什麼都沒做過嗎?”他一揮衣袖,“那你再好好看看這裡。”
白色的衣袖帶起一片金光,那金光如螢火遍佈整個山洞,也將這個昏暗的山洞照的發亮,而也正是在這片金光之中,我看到了令人作嘔的一幕!
“這?”遍地的殘肢斷臂,厚重到粘稠的血液,以及那一顆顆似曾相識的頭顱,而這其中有一顆居然就是無言!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情感,不是悲,不是怒,卻又是如此沉重,比起悲傷,比起憤怒都要來得洶涌,毀天滅地。
“我之前只是殺了那些討人厭的小鬼……我之前根本就沒有看到過他們……我……”我不住顫抖着,我何曾想過要殺人?
“這不是我的做的,二哥,這些人都不是我的殺的。”我向他解釋。
“蘄霰!”餘果恬流着眼淚對我說,“你殺了我吧!”
似有隻無形的手給我的心上來了一記重拳,我痛不欲生卻又無言以對。
“老六,乖,先靜下心來,將所有法力都收了,不要再顛倒日月乾坤了。”二哥試圖勸我。
可二哥,我又何時顛倒過日月乾坤?
我完全聽不懂二哥的話,嘴邊不由傻笑一聲:“二哥你是怎麼了?你難道還不瞭解我嗎?我自小不習仙法,又如何能有顛倒日月乾坤之力?”
“老六……”二哥很是無奈,但事到如今,他已經沒
有其他選擇,“你身上一直帶着一股強大力量,你不會不知道。如今這股力量已經隨着你的悲傷逆轉了天地,江河氾濫,日月顛倒,無數人因你而死,無數人失去了他們原本的家園,老六,這次你是真的闖下了大禍。”
我聽得離奇:“我明明就一直在這裡跟青華說話,心中歡喜的很,又如何來得悲傷?”轉而回頭,但見玄衣的青華還是靜靜的躺在那裡不由感嘆,“他這帝君一定是做的很累,不然爲什麼我們都吵鬧成了這樣都沒醒?”
“老六!”二哥雙手握拳,可他痛恨的卻只是他自己,“是我不該,我不該讓你離開華樂宮的!青華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對你來說,唯有忘卻對他的感情纔是唯一的選擇!”
我還是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不過這都無所謂了,我懶得再跟他們說話,便衝他揮揮衣袖:“你帶着餘果恬回去吧,我跟青華都累了,要睡了。”說罷便俯身在青華身側躺下。
“怎麼還是這般冰涼?”我抱着他,儘可能的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青華,我這樣抱着你可好?”
“老六……”二哥的聲音已經無力,“他已經死了!青華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死了!”可爲什麼這一句怒吼卻是這樣刺耳?
我勃然大怒,即刻從石牀上跳起來指着他的鼻子便道:“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今日這一切不過就是你們想要將青華從我身邊搶走的陰謀!正如我在人間,你們搶走我的孩兒一樣!我已經錯過一次,今日不管如何都不會讓你們再將他從我身邊帶走!”
十根利爪自指尖迸出,根根鋒利帶血!
“要是想戰就來戰,我蘄霰從沒怕過誰!”
“老六……”蘄澤流下了眼淚,“原來青華早就成了你的命了嗎?原來你早就爲他瘋魔了嗎?難道我們麒麟一族始終無法逃過滅族的劫難嗎?”
耳邊的悲傷自語,成了某種催動怒火的咒語,我煎熬不住,主動衝破結界殺向蘄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