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霰霰。”
我睜開雙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青華,他一直守着我,不曾離開過一刻。
我咧開嘴給了他一個調皮的笑容。
他猛地一愣,似是有些不能理解,但轉而卻也以一個微笑迴應我:“你昏睡了許多日,一定很餓了吧?”
一碗粥就熱在一旁,可我沒有胃口,衝他搖了搖頭,嘴裡輕輕道:“許多日不曾下牀,不如你陪我出去走走?”
不過是個小小要求,他卻愣了一愣之後才答應我。
小心翼翼的扶我走出朝宇殿,原本成婚用的大紅燈籠已經全部撤去,唯有那一個個喜字還貼在窗上,在風中搖搖欲墜,與那不遠處的一長串白色儀仗形成鮮明對比,一紅一白居然也能刺眼的令人生淚。
“阿霰?你醒了?”鬼道仙穿着一身素白祭服正巧經過,見我出來,先是一喜,轉而卻又似想到些什麼不由衝我道,“唐蕭那個傢伙不知道搞什麼鬼,居然一聲不吭的就走了,連個招呼都沒打,真是太不夠義氣了!”
我無奈的笑了笑:“許是他在這裡賺夠了老婆本,回去娶妻了吧。”
“啊?”
他有些奇怪的看着我又看了看青華帝君似乎還想說什麼卻聽青華說:“你若有事要做,便快去,莫耽誤了正事。”
其實說來這鬼道仙整日瘋瘋癲癲哪裡有什麼正事要做,但這一次他卻十分聽話的點頭,快速跑開了。
我跟青華繼續在華樂宮裡走着,不知不覺間又來到了千里香雪海,終年不散的梅花開滿枝頭,似乎要將這一生的燦爛都獻給華樂宮,正如陵光將他所有的愛都……
我苦笑一聲,趁青華沒注意迅速抹去了復又淌下的淚水。
“蘄澤哥哥……”
正是好巧不巧,在這千里香雪海間,我居然又遇到了此刻最不想遇到的人。
“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麒麟家的二公子依然白衣飄飄,依然容顏勝玉,但是,此刻的他比任何時候都要冷,冷的對面的那個女子不住發抖。
“你相信我,我真的從沒有想過要殺了
陵光神君,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是我開啓的法術,可施展了沒多久之後就再也不受我的控制了,相反,它還完全操縱了我,我也想救陵光神君的,可是……可是……”她在哭,哭的眼睛都腫了,可那又怎麼樣呢?即便她哭瞎了這一雙眼睛,死去的人卻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我也是爲了救你啊,我這樣做也都是爲了你啊!”她輕輕拉着他的衣角,如個無助的孩童般哭的令人心碎。
“我知道你是爲了我,所以我沒有殺你。”蘄澤一把拉開她的手,與她跺開了兩步的距離,“但是我只要看到你就會想起陵光死在你手裡,我沒有辦法接受一個殺害我摯友的女人呆在我的身邊。”
白夢瑤呆住了,她有些難以置信,卻又似很清楚他的意思,明明是流着淚,可偏偏嘴角邊卻還帶着一抹苦笑:“爲什麼每一次都是這樣?爲什麼我爲你做了那麼多事情,到頭來給我的卻總是你的無情欺騙?”
“我沒有騙你。”
“你怎麼沒有騙我?在夢澤城,你騙我告訴你密道的位置;在醫仙門你騙我說會好好安置我;在荒郊野外,你騙我說會在中秋與我同去月老閣登記姻緣冊!這一樁樁一件件,難道都不是欺騙嗎?”白夢瑤終於是開始質問他了,一直以來,她都包容着他,一次又一次,即便是他最後害她跳下了麒麟山,但她還是在得知他沒死以後原諒了他,還爲讓他復原而做了許多的事情,可最後,他卻因爲她無意害死了陵光神君而要拋棄她!
“這對我不公平!”她說。
而蘄澤卻至始至終的冷淡道:“這世上原本也沒有公平,一昧尋找公平的,都是心智未成熟的孩子。”
“孩子?”以白夢瑤的智商不足以理解蘄澤的話,他在說現實殘酷,也在提醒白夢瑤不要再天真,繼續這樣下去只會受人利用而落入更悲慘的境地,可她卻拿他的話當成了一種諷刺,“你在說我蠢?”
蘄澤不想再說了,有些人,說再多,她也不會理解,也不會接受:“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最好離開仙界,去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我不殺你,不代表朱雀
一族不殺你,更不代表蘄霰不殺你。”
白夢瑤輕笑:“既然那麼多人要殺我,那我還逃什麼?不如就死在這裡,就死在你的面前,也好過天涯相隔,心裡卻始終裝着你!”
原本理智而堅毅的眸子在聽到這句話時也不禁露出一絲悲傷,我不忍二哥難過,剛想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過去嚇走她,卻聽到他忽然淡淡道:“其實跟你說句實話,我的確曾努力想讓自己愛上你,但是……很對不起,最後還是失敗了。”
一句話如一個霹靂,直接將白夢瑤定住。
蘄澤緩緩擡起頭,直視她的眼睛:“你說的很對,我從頭到尾一直都在騙你,什麼中秋之約,那不過是我再也受不了和你在一起,所以隨便找的一個暫時離開的你藉口而已。你將所有事情都歸咎於蘄霰,覺得我是爲了妹妹而一次又一次的離開你,但其實不是,即便沒有蘄霰,我也會離開你,因爲我……根本就不愛你。”
白夢瑤的表情變得很奇怪,似是要哭,又似是要笑,一張臉來來回回變化了好幾次卻始終沒有定下究竟要如何。
“我是真的不想再見到你了,我們麒麟一族也從來不刻意殺生,你要是想死你就去死,你想死在我面前也好,要死在華樂宮也好,只要青華帝君不介意你弄髒他的地方,我都無所謂。”一個冷酷轉身,他剛要離去,卻一眼望見了我,驚愕之中還帶着萬般無奈。
我衝他笑了一下,緩步走過去。
“蘄霰!”白夢瑤見過我發狂,知道我厲害,再次見我時身子居然還在微微發抖,如此怕死,那她就絕對不會自殺。
以絕對嗜血的表情緩緩看向她,我的嘴角流露出世上最惡毒的笑來,十根利爪復又從指尖伸出,隨時都準備舔血:“我說過,你要死的!”
“蘄澤哥哥!”她看向蘄澤,而蘄澤卻連頭也不回的緩步離去。
“青華帝君!”她又向青華求助。
可青華卻淡淡道:“莫弄髒了我的地方。”說罷也背過身不再看她。
我冷笑:“我說過,犯下錯就要受罰,誰都無法逃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