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閣老的擔憂,寧小藥就不理解,不願意幹活那就滾蛋,她給工錢還找不到幹活的人?“老爺子你到底在煩惱什麼呢?”寧小藥看着李閣老也是一臉的憂心。
李閣老跟寧小藥請罪:“是臣無能。”在這個時候,李閣老承認他無能,枉他被稱爲清流之首,卻只能眼睜睜看着謝文遠這樣的人,掌控了大半朝堂。
寧小藥撓頭,說:“老爺子你又不會打架,上不了戰場,這個不能說是你無能吧?”
李閣老開始懷疑,他和聖上是不是在說同一件事了。
“別操心,該吃吃該喝喝,”寧小藥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跟李閣老打包票說:“這事有我在呢,我幹架很厲害的。”
李閣老皺眉道:“這個不是幹架的事。”
“那我不行,不還有督師在嗎?”寧小藥馬上就說:“北胡人他都能打呢,打流寇他不能打?”
殿堂裡的人都看樓子規,總覺得這會兒面色沉靜的樓督師,方纔好像嘴角勾了一下。
“再說了,”寧小藥沒空去看樓督師,接着勸李閣老說:“我們陶將軍也是很厲害的啊。”
李閣老目光嚴厲地看了站在桌案前的陶語一眼,跟寧小藥道:“陶語畢竟沒有領兵出征過,聖上說他厲害,何以見得?”
寧小藥挑了挑眉頭,說:“我們陶將軍要是個笨蛋廢物,謝太師能爲了自己的女婿,玩命壓我們陶語不出頭?陶將軍的遭遇,我總結一下,就大樹長得太好了,所以謝太師那幫子邪惡的風,就要虐待摧殘他。”
大家夥兒都知道聖上是在誇陶語,就是想聖上的話,衆人想了半天。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樓子規撫一下額,跟殿堂裡的幾位解釋道。
護國公幹笑了一聲,誇了寧小藥一句:“聖上好文采。”
寧小藥小身板挺得筆直,得意洋洋的,跟護國公說:“我也覺得我挺有文采的。”
福王沒法再看身邊的這個貨了,這也太不要臉了。
李閣老看了護國公一眼,沒想到這個看着很憨厚的武人,也會睜眼說瞎話。
“太師不傻的,”寧小藥跟李閣老說:“陶語沒用,他纔不費這力氣呢。”
李閣老說:“這不是嫡庶的問題?”
“是啊,陶諶是大老婆生的,還是太師的女婿,”寧小藥說:“結果呢?還沒陶語這個小老婆生的能幹,太師能不費力氣打壓陶語嗎?”
護國公飛快地瞄了陶語一眼,小老婆生的,這話聽着很傷人。
寧小藥吸了吸鼻子,拍拍自己,說:“我也是小老婆生的呢,總不能你們大老婆生的就是人,我們這些小老婆生的就不是人了噻?”
寧小藥的抱怨,把李閣老給聽傻了。你說聖上在胡說八道吧,謝太后生這位時是謝妃,的確是小老婆,可,可哪有人會這麼說自己的?小老婆生的,小老婆生的,這個話跟咒語似的,在李閣老裡的腦子裡不斷地盤旋,停不下來了。
裴氏兄弟對望一眼,都選擇了沉默,這話他們就當沒聽見比較好。
樓子規目光沉沉地看着寧小藥,說到了嫡庶,樓督師倒是試想了一下,如果這姑娘是皇后所生,那會是個什麼樣的光景?
寧小藥感覺到樓子規在看自己,扭頭,咧嘴從樓子規笑了一下。
樓子規慌忙將頭低下,手輕輕蜷起握了一下,寧姑娘若是皇后所生,那早就定下了駙馬,甚至已經出嫁了,哪裡還能遇見他樓子規?
看李閣老暫時沒話跟自己說的樣子,寧小藥拉着福王就到了陶語的面前,福王爺拼命想掙開聖上的手,只可惜掙不開。
這是陶語第二次聽寧小藥說有關小老婆的話題,上一回是私下說,陶語還能把這當成是,寧小藥用自污來安慰他,甚至是拉攏他的一個手段,可是今天寧小藥當衆也這麼說了,陶語突然就感覺,平生第一次,他能坦然面對自己的出身了。看見寧小藥到了自己的面前,陶語忙躬身一禮,他不是什麼善言辭的人,跟寧小藥說不出此刻心裡的感受,只能是表現得對寧小藥更加尊崇。
“陶將軍,”寧小藥拍着福王的肩膀,跟陶語說:“我叔這次跟你一起走。”
陶語忙就擡頭,茫然道:“王爺要跟臣一起走?”
“嗯呢,”寧小藥點頭,把她跟福王說好的事,又說了一遍。
殿堂裡半天無人說話,用花錢消災來剿匪,在場的各位聞所未聞啊。
寧小藥被殿堂中的寂靜弄得心裡沒底了,湊到樓子規的身邊,拉一下樓子規的袖子,小聲說:“我這個辦法很傻叉?”
樓子規低頭看寧小藥。
寧小藥苦着臉說:“要是傻叉,那你們就當沒聽見我剛纔的話好了。”
樓子規輕輕握一下寧小藥的手,將身子微微往寧小藥這裡傾斜了,低聲問道:“福王答應了?”
寧小藥說:“嗯,他答應了。”
“你沒逼他?”
“這是爲了國家,也是爲了他的家人,我不用逼,我叔也會同意啊,”寧小藥看一眼趴樓子規腳邊上的黑老大,這黑胖糰子倒是咬了福王一口,可這是黑胖糰子突然心情不好,不是逼供。(你看過哪隻貓是會突然發瘋咬人,還見血的?
樓子規看福王,福王站在那裡,嘴裡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觀表情,這位不像是心甘情願。袖子往下一墜,樓子規扭頭,寧姑娘正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呢。
寧小藥很着急,到底行不行,給她句準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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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樓子規衝寧小藥一笑,小聲道:“這個辦法很好。”能想到就很好,想到辦法,又讓福王點頭答應,這就是好上加好了。
“那就成,”寧小藥的表情明顯放鬆了,說:“現在有錢了,督師你們調兵調得怎麼樣了?”
樓子規拉寧小藥到桌案前,讓寧小藥看他列出來的單子。
寧小藥把單子掃上一眼,上面的人名,字她都認識,可是人不認識,“你跟我說說,最快能調多少兵吧,”揉了一把眼睛,寧小藥問樓子規。
樓子規說:“半月之內,可是調集六萬人馬。”
六萬,很多人哦,寧小藥點點頭,伸手拿了桌案上的杯子喝水,一邊問樓子規:“急報上說項老大手裡有多少人馬來着的?”
樓子規說:“三十萬。”
“噗——”
寧小藥把喝到嘴裡的水全噴了,用六萬人打三十萬人?逗她呢!“那什麼,”顧不上抹嘴角邊的水了,寧小藥看着樓子規說:“那半個月以後呢?還可以調多少軍隊啊?”她是給陶將軍施展才華的天地,不是送陶將軍去死啊!
“還可以徵調十萬,”樓子規道。
“十六萬這也不夠啊,”寧小藥犯愁了。
“其他的不能調,”樓子規點了點單子上的幾個人名,跟寧小藥低聲道:“這些都是謝文遠的人。”
寧小藥偷偷瞄了福王一眼,感覺她不止是送陶語去送,她還在送她的福王叔去死了。
樓子規擡手,替寧小藥拭去嘴角的水,道:“守城不用跟對方人數相當,鳳臨城城高水深,易守難攻,只要當地的流民不跟流寇裡應外合,那這城就能守住。”
“僅僅是守城嗎?”福王這時走到了桌案前,道:“只是守,就能讓流寇退走了?”
樓子規將展開的單子疊好,收起,跟福王道:“流寇也是要吃飯的,城池久攻不下,軍中糧草耗盡,朝廷再有援兵源源不斷到達,他們自然就會退走。”
“十九座城哦,”寧小藥衝樓子規比劃十九這個數字,說:“他們佔了十九座城,還會找不到糧食?”
樓子規看了福王一眼。
福王掩嘴咳了一聲。
“什,什麼個情況?”寧小藥問。
裴殷這時開口道:“王爺威武,冀東那裡所有良田收下的糧食都歸福王府,這會兒地裡的糧食還遠不到收穫的時候,去年的糧不是在鳳臨城中,就是被王爺拿去做生意了。流寇想要糧食,攻下十九座城沒用,官府,老百姓手裡都沒有太多的糧食,他們只有佔了鳳臨城,才能看見滿倉的糧食。”
寧小藥看着福王,手癢想揍人,腫麼破?
福王被寧小藥看得帥叔臉一紅,強撐着說:“本王不這樣,冀東一地的糧食就已經讓流寇奪去……”
“行行行,行了,”寧小藥說:“別不要臉了。”
福王將袍袖一甩,不說話了。
“你這次回去,分田,發錢,把糧食也分了,”寧小藥說。
“什麼?!”福王馬上就叫了。
“爲了活命,”寧小藥說:“死到臨頭了,你還小氣呢?再說了,弄的好像那些東西真的是你的一樣!”
福王怒道:“這怎麼不是本王的?”
“亡國以後,你再跟人說這是你的吧,”寧小藥斜了福王一眼:“再說了,所有的田都是你的?你可真行,容我問一下,你的封地什麼時候變成整個冀東地區了?”
福王爺又不說話了。
“人不作死就不會死,至理明言,”寧小藥拿手指點福王,“你先把鳳臨城的田地分了,冀東的地,我派個能幹的官去分。”
福王爺肉疼加不服,但他鳳臨城的地都保不住,整個冀東的地?王爺知道他上不了天,他保不住!但心裡認輸了,王爺嘴上還是沒認輸,問寧小藥:“那謝文遠又是靠着什麼,在朝中呼風喚雨的?”
“這個以後跟我爹在黃泉相聚了,我們可以跟他探討一下,”寧小藥看着福王很認真地道:“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福王……,他說什麼了,就愉快地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