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田運轉,定靈珠呼呼飛旋。一絲沛然之力遊走周天,貫入雲歌劍之中,剎那間劍靈暴漲,灼目非常,將黑黝黝的玄冰鐵壁照的泛起異樣的藍光。
寧楓微微一笑,默唸峨眉劍法的心訣,一息之間靈光絲絲溢散,如無數細小靈劍般,隨着雲歌劍身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轉而爆射而出,鋪天蓋地,有如暴雨傾盆。
一時間四周滿是叮噹的鏗然脆響,有如煙花絢爛,電閃雷鳴。
太平公主見之心驚,暗道:“峨眉派果然有幾分門道,不愧是當年和太清門齊名的道派!”嘆然間,已見劍光愈發濃烈,匯聚一處,如烈日般灼目。
漸漸的,已經分不清四周的光芒和雲歌劍本身。恍惚中,只餘一個似有若無的虛幻劍影在空中飄搖,無所不在。
寧楓一把靈劍舞的行雲流水,爐火純青。他手上動作未停,心底卻平靜如水,想不到久沒有使用峨眉劍法,但卻比最初領悟時更精進一分,冥冥中彷彿有夢慧大師在保佑一般。
又過片刻,峨眉劍法中劍心通明、劍靈寰宇、劍流天地等幾招已被接連使出,慢慢的不分彼此,終於歸入清淨無影劍的心法之中。
寧楓心如明鏡,窺探一切。忽的心神大動,隱約可見玄冰鐵壁左上方的角落處有一絲異樣,細小的劍靈穿過其間,便轉瞬不見,憑空消失,並無劍氣彈回。
他又驚又喜,收劍入鞘,右手一指,道:“這裡就是縫隙所在!” шшш★tt kan★co
太平公主也鳳顏大喜,收起護體氣罩,猛地運起日月雙環,轟擊而去。但有赤藍光芒迸爆,果然見到一絲極爲細小的縫隙,大約三尺餘長,也不知是不是汪達故意留之。
不過寧楓仔細一看,心底驟驚,這縫隙倒像是有人以絕高修爲震擊而成。
太平公主驚喜之餘,卻不由皺起鳳眉道:“如此小的縫隙又有何用,恐怕連一隻飛蟲也難以越過,又何況我們?”
寧楓也心底一沉,暗暗喪氣,忍不住想到:“要是能變得比飛蟲還要小就好了!”心思一動,思忖:“對了,乾坤如意袋!收納須彌於芥子,只要能放的進,再大的東西也變得有如針尖一樣小!”
但是乾坤如意袋本身卻是有大小的,即使人能躲進其中,也難以從縫隙中穿過,除非……
寧楓心念一動,猛地頓住呼吸,驚喜莫名:“對了,我怎麼能忘了師父留給我的神農鼎!此鼎可大可小,包羅萬象,說不定可以穿過去。”
當下也顧不得在太平公主面前暴露寶物,便手指輕彈,召出那閃耀的淡淡碧光的神農鼎,一時滿室皆香,縈繞鼻息。三人心中的煩悶暴躁和體內的輕微傷勢都瞬間消失,神奇無比。
李令月雖不認識神農鼎,但也知此鼎絕非凡物,鳳目陡亮,眼光斜看過來。
玉蟬仙子卻是在蓬萊山時見過此鼎的奇妙,她心思玲瓏,冰雪聰明,頓知寧楓想法。當下翩然上前,柔聲道:“公子,不如讓我進入鼎中,看能否越過縫隙?”
寧楓知曉仙子不是急於逃離困境,而是爲了試探此法究竟是否可行。要知道將寶物變大容易,變小卻是極爲困難,況且其中藏了一個活生生的人,更是難了數倍。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會被擠壓致死。
笑道:“仙子何等身份,不能冒這個險惡!”
又凝神掃視那玄冰鐵壁間的縫隙,微微一笑,不如直接縮小神農鼎,將縫隙撐開!
念及此,便急忙誦出法訣,那青色神農鼎飛在空中,緩緩盤旋,鼎身銘文隱隱發出奇妙的聲音,卻微不可辨。寧楓又催動靈力,神農鼎轉瞬變小,與手掌一般。
隨着他法訣的不斷誦唸,藥鼎越來越小,肉眼幾乎難以察覺。但寧楓也是到了極限,此鼎畢竟是女媧的造世神鼎,威力非凡,不是寧楓此時的修爲可以完全掌控的。
過了片刻,寧楓感覺神農鼎已如針尖般大小,輕叱一聲,綠光直衝而上,叮的一下微響。三人凝神看去,神農鼎竟卡在那縫隙中,僅有一隻掛耳進入,而鼎身撞在玄冰鐵上,不停的顫動,彷彿是黑暗中的熒光。
太平公主心緒忽高忽低,眼見此景,冷笑一聲:“看來妙應仙的寶物也不過爾爾,徒費靈力而已!”
寧楓不以爲意,勉力調息,穩住丹田,笑道:“那可未必!”當下揮掌抵住如芥子般的神農鼎身,隨即念出增大的法訣,試圖將縫隙撐開。
咔嚓、叮噹聲接連不斷,隱有火光傳出。又過片刻,竟似連整個玄冰鐵壁都在劇烈震動,天旋地轉。
太平公主斜眸看去,竟見那青銅鼎的掛耳不斷增大,將縫隙撐的越來越大,已可比常人拳頭。她心下大喜,面上卻不爲所動,淡淡道:“看不出小子倒有幾分能耐!”
寧楓身軀抖動,右臂搖晃,額頭汗如雨下,已是有些支撐不住。玉蟬仙子見狀,也不去請示太平公平,便將柔軟的玉手靠在寧楓的背上,渡入靈力。
寧楓只覺痠軟劇痛的四肢遊走過一絲異樣舒服的感覺,彷彿有無數柔軟的手掌在撫摸着自己,又是愜意又是麻癢。再加上那一絲絲撲入鼻息的香甜氣味,他竟是有些心猿意馬。
太平公主何等眼力,早已將這少男少女的心思看在心裡,冷哼一聲,道:“穩住心神,不要功虧一簣了!”
寧楓暗道慚愧,急忙收回盪漾的心思,聚集神識穩住神農鼎。只聽得連續的吱呀聲越來越大,那縫隙也不斷張開,已有山間的涼風從外吹來,裹挾着一股青草香味。
三人大喜,正要御風從中穿過。
突覺當頭似有一股千鈞巨力陡然壓下,正擊在神農鼎身之上。寧楓周身劇痛,如被泰山壓頂,神識炸裂,腦中嗡然,連發生了什麼都看不分明。
迷迷糊糊中聽到太平公主怒聲道:“汪達?”
鐵壁外果有一男子哈哈笑道:“想不到妙應仙竟傳下了這等寶物,真是難得!只可惜你們還是棋差一着啊!”說話間,接連拍掌,氣勢如排山倒海,接連震在神農鼎之上。
地動山搖,腳下站立不穩。寧楓首當其衝,被汪達的掌風拍中,幾乎連骨骼也要震碎一般。他心底又驚又駭,此人好強的修爲,恐怕連太平公主也不是對手!
李令月驚怒交集,冷道:“汪達,你難道一直都在附近?”
汪達搖了搖頭,笑道:“非也!本公是算到你們會有這些邪門歪法,這才折而復返,想要看看你們還能折騰到幾何!”似是感應到寧楓的驚訝神態,又道:“怎麼?妙應仙之徒,據說你精通太清三式,難道也沒有算到我會回來嗎?”
見寧楓沒有迴應,得意道:“看來你的六壬術還沒有本公精通呢?”
寧楓被神農鼎上傳來的大力壓的喘不過氣來,雖有玉蟬仙子渡靈幫忙,但仍是全身顫抖,隨時都又可能支撐不住。但更讓他震驚的,卻是汪達的譏諷之語。
太清三式乃是師父的不傳之秘,這汪達如何會用其中的六壬?
正驚疑間,忽有太平公主的聲音傳入神識,寧楓聽了片刻,始才恍然。原來汪世華當年還是以普通的修靈之人時,也曾經遍訪仙山。那時的天門山還被稱作是紫薇洞天,汪世華路過此地,竟無意間發現了一本上古秘籍,其中記載的不是道法仙術,也不是岐黃醫道!
而是仰觀星辰,俯察地理,遍識人情的奇妙之術。因其中以六甲分章,所以汪世華便叫其爲《六甲天書》。他依靠此術,習得神奇的妙法,後來生出奪取天下的雄心,招攬將士,演練軍隊,一舉佔領的徽州之境!
其後他也是靠了六甲天書中的觀人之法,看來玄宗皇帝乃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聖人之帝,遂率全境歸順,被封越國公,忠武大將軍!
寧楓聽之,頗爲震駭。想不到越國公背後有這麼一段隱秘往事!但是這所謂的《六甲天書》其中的內容,分明就是太清三式,爲何會藏在天門山,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玄機?
思慮驚疑之下,雙臂上靈力頓時難以爲繼。汪達手中祭出一渾圓光輪,嚶嚶飛旋,紅光暴漲,猛地拍在神農鼎之上,一時橙黃氣芒暴漲,有如彗星掠空,將玄冰鐵室照的有如白晝。
寧楓周身劇痛,幾乎失去了知覺,手臂一震,那本就將近枯竭的靈力瞬間難以維續,神農鼎在汪達的日華輪連連重擊之下泛起妖豔的紫光,熾熱難擋。
太平公主見狀,再也按捺不住,也運起日月雙環,互相激生輪爆,化作一強沛的衝擊力,抵在青銅鼎身。一時四人互相僵持,只聽得轟隆連聲巨響,如暮鼓晨鐘,發出震耳欲聾的雷鳴聲。
不過多日,寧楓三人汗如雨下,體內靈力似江河被烈日炙烤,瞬間乾涸殆盡,而汪達的狂笑聲卻裹挾着陣陣氣浪,透了進來。
太平公主又驚又怒,脫口道:“你……你絕不是汪達!”她分明記得幼時來越國公府時,見到汪達身患惡疾,體弱無比,莫說是修煉靈力,即使是活到成年也極爲困難。
怎麼會在短短三四十年間修煉出如此強大的修爲,幾乎已臻於天之道境界!
汪達聞言,哈哈狂笑,說道:“公主殿下智慧無雙,卻怎的盡說胡話!本公不是汪達,又能是誰?”言罷,又嘆了口氣,道:“想不到你們被困牢籠,仍如此固執。也罷,本公就將你們打入天門陣中,淪爲太陽菩薩轉生往世,光照天際的祭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