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個蠢女人,當日自己只讓她假裝懷孕住進西院,給夏月一點顏色,至少讓她不要太舒坦了。可誰知雪姬這個蠢女人竟然演了一出流產的戲碼,想要藉此獲取少昂的同情將她收了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心眼,若是不除掉她,留到以後只怕也是個禍害。算她知道好歹,當日便投井了,對於她的死,江若芸沒有半點愧疚之心,她只覺得這女人是咎由自取!
而這井裡的另外一條人命,也便是據說常常會跑出來嚇唬人的那個水鬼,江若芸卻在心中惦念了許多年。她曾經在聽到下人們驚呼鬧鬼時來過井邊,可很快她便知道那不過是鍾宛柔穿了一身白衣使得小把戲而已。雖然她不知道鍾宛柔爲什麼要這麼做,但知道那不是鬼後她依然難免失望。
其實她一直想問問那個水鬼,問問她當年爲何要那樣做,爲何要纏着哥哥不放,爲何明明是下賤的身份卻偏要想着攀上高枝,害了她自己不說,還讓哥哥那神仙一般的人也賠上了性命!
哥哥,哥哥……
江若芸口中喃喃地叫着,渾然不知此時自己的語氣有多少的溫柔,全然不似平日的自己。眼前彷彿浮現出那個溫潤如玉的少年形象,永遠是那樣溫和,永遠是那般柔聲細語的哄着自己,寵着自己……
在江若芸的記憶中,若有一個人從來不求回報不問理由的對自己好,任由自己撒嬌耍賴卻從不會厭煩的話,這個人必定是哥哥,自己唯一的兄長!
依稀記得小時候爹孃的關係並不太好,雖然很少吵架,但卻從未見她們像別家父母那般親熱。那時的娘,總是常常莫名流淚,要麼就是躲在房間了幾乎整日的不出門,爹爹忙於自己的生意,也很少有時間陪着自己。能照顧自己陪伴自己的,除了丫鬟,便是哥哥了。
在江若芸小時候的印象中,哥哥這個稱呼,幾乎是可以與爹孃對等的!她一直以爲,哥哥會這麼一直陪着自己,疼着自己,寵着自己……
然而,那一年的秋天,在秋風乍起寒意襲來的時候,哥哥也永遠的離開了自己……
江若芸永遠無法忘記得知這個消息時爹孃眼中的傷痛,娘當時便哭得昏死了過去,爹在書房呆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
而自己,則在弄清楚了“死”這個詞的涵義後,整整哭了三日,最後連嗓子都哭啞了!
幾年後,娘也去世了,她因爲娘臨終的囑託而住進了鍾府!
也因爲如此,在這裡她終於知道了當年哥哥爲什麼會死,甚至,還有一些更大的秘密也漸漸被她發現!
當了解的真相越多,她便越恨,她恨不得立刻要了那個人的性命才能泄憤。但她不願意就那麼輕易的報了仇,她要成成爲鍾府的女主人,她要看着那個人難受,她要在她完全的信任自己之後再狠狠的在她心口戳上一刀,她要笑着看她悔不當初……
而這一天,似乎快要來到了!
夏月那個蠢女人這次會被除掉了吧,借刀殺人,她江若芸最擅長不過!剩下的,便是自己和姨媽之間的事情了,如果,那個女人還配當自己的姨媽的話。
江若芸恨恨地想着,嘴角揚起一抹狠絕的笑!
江若芸一直在那口井邊呆到夕陽西下,纔在丫鬟滿院子找她用膳的聲音中幽幽擡起了頭,
丫鬟似乎被她的樣子有些嚇到,站在那裡半天不敢說話。江若芸只是自顧起了身就走,也不理會身後趕緊跟上的丫鬟。
今日在這裡這整整半日時間,她想了很多事情,也更堅定了自己的決心:鍾府少夫人的位子,她勢在必得!鍾府未來的女主人,一定是她,也只能是她!
夕陽下,江若芸的影子被拉的很長,有些落寞的感覺,但她依然挺直了背,快步向前。
此時夏月,正在纏着鍾少昂看自己今日的新創作,她以繡兒和赫連夜爲原型,畫了一個漫畫故事,起名爲《就愛醜郎君》,雖說她畫的很有意思,故事便編排的頗爲有趣,但畢竟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里面那一對男女是誰。
爲了繡兒和赫連夜的名譽着想,鍾少昂硬是攔着夏月不讓她將這東西給其他人看。夏月看着自己辛苦了幾日的成果如今只能束之高閣心中未免不平,於是便有了她纏着鍾少昂非得將這漫畫從頭到尾連看上好幾遍的胡攪蠻纏。她自己將之美其名曰讓夫君所陶冶一下藝術情操,天知道她其實就是故意的,看着鍾少昂明明已經將這個故事爛熟於胸卻還要假裝很有興趣的一遍又一遍的看,某女心中一陣竊喜,彷彿佔了多大的便宜一般。
就在夏月正沾沾自喜時,卻突然聽到了很急的敲門聲,鍾少昂面色一沉,有些不悅,誰這麼晚瞭如此不懂規矩,竟就這樣如擂鼓般的敲起了門。
“誰?”
不怒自威的聲音傳出,外面的人似乎感覺到了主子的不悅,頓時停止了敲門的動作。
“大少爺,少夫人,是我,小寶,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們稟報,請大少爺讓小的進來。”
夏月一愣,怎麼竟是小寶,這孩子有好些日子沒來了,好像他最近在忙着研究出海的事情,這麼晚過來又這麼急的敲門只怕是真的有緊要的事情。
夏月一邊想一邊開口讓小寶進來,鍾少昂雖然不願意這麼晚被打擾,但也知道夏月對小寶很是喜愛,自然不好再說什麼。
誰知道小寶一進來便跪在地上幾乎快要哭出聲來:“大少爺,您要救救少夫人,也要救救小寶啊!”
說罷竟真的哭了起來。
小寶雖說平日很是伶俐老成,但他畢竟還是個孩子,如今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像是受了很大的驚嚇一般。
鍾少昂聽他說的蹊蹺,竟然是要求自己救月兒,當下心中疑惑,只是沉聲問道:“何事讓你急成這般?少夫人怎麼了,你又怎麼了?好好的說什麼救不救的話。”
“是啊,小寶,你這孩子怎麼一進來就莽莽撞撞的說這些沒頭沒腦的話,倒把我也繞糊塗了,彆着急,有什麼事情慢慢說!”
夏月看小寶哭得稀里嘩啦,心中不忍,不由也勸他道。
小寶這才慢慢停住了哭泣,眼中卻依然有着幾絲驚恐,他跪着上前,拉着鍾少昂的褲腳道:“大少爺,我,我殺人了……我……”
那孩子一邊說一邊手還在發抖,鍾少昂和夏月這纔看清楚小寶的手上竟然有着未乾的鮮血,甚至連衣服上也有。
夏月頓時知道事情不妙,這孩子怕不是做了什麼糊塗事吧。
“小寶,你不會是?”
夏月想直接問小寶是不是又撞破了他爹和李大娘的姦情而忍不住做
了傻事,但看着那孩子一臉的驚恐,竟是怎麼也問不出口了。
小寶看夏月一臉的擔憂,心中反而不那麼害怕了,爲了少夫人,爲了娘,他一點都不後悔今日所做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官府捉走,心中難免有些不知所措。
管不了那麼多了,先保護少夫人要緊。
想到這裡,小寶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將事情說了個清楚。
原來,今日小寶才一回到家,就發現爹正在死命的捂着孃的嘴巴,那兇狠的眼神似乎想要將娘弄死一般。而那個和爹整日勾搭在一起的老太婆居然也在場,她非但不組織爹,還在一幫死命的將孃的手拉着反綁在一起,娘拼命的掙扎,卻怎麼也掙扎不開,整個臉都憋的通紅,看樣子氣都要喘不過來了。
小寶心中一急上前就用力的去推開了李大娘,陳管事和李大娘沒想到小寶竟在此時出現,心中都吃了一驚。李大娘衝小寶吼了一聲: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情,換來的是小寶抓着她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口。陳管事見此,鬆開了小寶娘就去打小寶,誰知道小寶娘掙脫了後死死的抱着陳管事不許他打兒子。
四個人就這麼僵持了半天,那陳管事看見小寶娘想要往外跑,一急之下順手拿起手邊的一個椅子就朝小寶孃的頭上砸去,一邊砸還一邊喊:“你敢去通風報信,老子不打死你!”
說話間椅子已經砸在了小寶孃的頭上,當鮮血順着小寶孃的頭一路流下來的時候,幾個人都嚇壞了,陳管事原本只是想阻止小寶娘往出跑,卻沒有想到這一椅子砸下去,似乎快要鬧出人命來了。
小寶當時嚇蒙了,只顧着抱着娘拼命的用手去捂着她頭上的傷口,希望鮮血不要再這麼一直一直流出來,待回過神想要找陳管事和李大娘算賬時,那兩個人竟不知何時走掉了。或許是知道下手太重了,陳管事灰溜溜的被李大娘扯着離開了房間。
小寶想帶娘去找大夫,可他一個孩子哪裡拖得動一個大人,還是小寶娘制止了他,她只是告訴小寶趕緊去找少夫人。
原來老夫人已經知道了宛柔逃家是夏月幫的忙,更查出當日宛柔藏匿的地方竟是夏月在外面購置的宅子。當日她派去的人原本是可以將宛柔帶回來的,誰知道竟被另一夥人搶了先,硬是讓那丫頭有逃走了。老夫人哪裡知道那是羅西派去的人,只道是夏月又從中作梗,心中對夏月不由恨得牙癢癢。加上江若芸之前三番五次的挑撥,她心中竟對夏月起了殺念。叫陳管事和李大娘過去,便是要他們暗中去找黑龍會的殺手,既然是找的這些人,她想要做什麼便不言而喻了……
陳管事跟李大娘就是在商議此事的時候不巧被小寶娘聽見,小寶娘對夏月栽培小寶一事一直心懷感激,如今見自己的丈夫竟要幫着老夫人害死少夫人,心中頓時慌了,一急之下便想去給夏月報信,誰知道竟被陳管事發現,於是便有了小寶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小寶娘硬是提着一口氣說完了這下,早已經支撐不住,她這幾年身子越發的不濟了,心中原本就因爲丈夫和李大娘的事情憋着一口悶氣,又被椅子重重在頭上砸了一下,自己知道只怕命不久了,縱然請了大夫也是枉然。
她唯一捨不得的便是小寶,跟小寶斷斷續續說完了這些,陳大娘竟就這麼嚥了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