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文官,當政時間,有些甚至要不朱慈烺的年歲還要長,所以,爲官之道,哪裡會不懂得,之前,崇禎帝上位,還大殺閹黨,然後扶持東林。
故此,想來這政權的變化,都是轉瞬即逝的,而作爲當政的百官,也希望能夠從這其中得到一些風聲,隨之站好隊,要知道,每一次政治變化,那都是一場血雨腥風,稍有不慎,都是人頭落地的結果。
“朕要爲毛文龍的東江軍翻冤,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有沒有執不同意見的。”
“....”
朝堂之上,大家都聽到了朱慈烺的決議,而後,一個個低下頭,他們不是不敢開口,而是在想此刻能說些什麼,古有云,達者兼濟天下,窮者獨善其身,這槍可打出頭鳥,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必然有好有壞。
故此,也是在這樣的氣氛下頭,整個大殿,變得鴉雀無聲,朱慈烺甚至都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來。
不過,他並不在意,而是在等待,他作爲一個戲精,雖然政治眼光,計略能力都是不是王景略那般厲害,但他能夠演,能耐得住寂寞。
他不着急,一隻手扶着自己的額頭,似乎在等待那個人站出身來。
“既然諸位沒有意見....”
“陛下,臣有話要說。”
“倪愛卿?”
朱慈烺看到倪元璐站出來的時候,自也是微微眉頭一緊,按照他對倪元璐的印象,顯然,這傢伙並不是東林黨人,此刻他忽然站出身來,着實有些奇怪。
“陛下,毛文龍所率領的東江軍雖然說有功,但是罪狀十二條有憑有據,這般人雖然死於袁崇煥之手,但也在於咎由自取,如果陛下想要翻冤,怕是不太妥當。”
“是呀,這毛龍文那是死有餘辜,這等閹黨,就是誤國子弟,何來翻冤一說!”
因爲有倪元璐的開頭,這後頭的東林黨人也是紛紛站出來抱不平,顯然,這毛文龍死去十五年來,東林黨人,還是對閹黨極具憎恨。
故此,一聽見皇帝給閹黨餘孽翻冤,更是恐慌無比,隨後紛紛喊冤。
也是如此,坐在位置上頭的朱慈烺更是冷笑了一聲,這表情頗有玩味,似乎,他是在看一處鬧劇一般。
“罪狀十二條?這等莫須有的罪名,難道諸位相信不成?殺良冒功這等事情,其實東江軍的做法,關寧軍難道就不殺良冒功?還有貪污軍餉一事,我做皇帝第一件事情,就是查封了京都貪污官員,這羣人,可沒有少拿毛文龍手中的錢財,至於那些虐待遼人的事情,便可不用再提,東江軍五十萬人,吃的可是四萬人的軍餉,這事情,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這....”
“這什麼這,毛文龍率領的東江軍,拒絕努爾哈赤的招降,多次襲擊後金,這些事情,想必你們不能忘記吧?大明朝堂,東林黨人和閹黨,互相鬥爭,這毛文龍,不是閹黨,只是和閹黨有些關係,你們便要如此對付不成?”
“陛下息怒!”
朱慈烺這還是第一次表露出自己的氣焰,隨之,一巴掌打在案板上頭,一雙眼睛怒視着下頭的文武百官。
而他們也發現了這皇帝的情緒變化,隨後,急忙跪伏在地上,半句話不敢再提。
“古往今來,營私結黨,後患無窮,這大明的政事,不是敗落在單個人的手中,不止是先帝的問題,也不是你們的問題,是這個制度的問題,朕雖然繼位不久,但前頭的問題,我不希望在後頭再次見到,而爲這大明付出努力的官員,無論黨派性質,只要有功,我都會獎賞!”
朱慈烺看到下頭的人跪伏下來,也是知道自己的這一次做得非常成功。
故此,這纔將脾氣緩緩撫平下來,隨後露出了前頭那般平靜的模子。
“是,陛下說得都是在理,臣等自當謹記。”
“是得好好記記,以後,朕在的朝堂,可不想再聽見你們說起什麼黨派之爭,如果還有人結黨營私,別怪朕翻臉不認人!”
“謹遵聖意。”
“好了,這事情就到此爲止,毛文龍的事情,也希望大家儘快草擬出文案,然後昭告天下,哦,對了,還要說一下,這一次隨同朕下天津的王景略,之後便是內閣大學士,也是我的貼身軍師,這事情,不允許反駁。”
“退朝!”
朱慈烺自從昨天聽完王景略的解釋,顯然已經認清了這羣朝堂羣臣的嘴臉,故此,也是沒有多少心情陪同他們這夥老人繼續嘮嗑,爲此,起身就往裡頭走了進去。
“恭送陛下。”
而下頭的羣臣,此刻也是心如陣雷,跳的非常劇烈,要不是聽到了退朝的聲音,想必他們還真的擔憂這頭上的腦袋,落到地下。
“倪老,你說這陛下,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清楚,這君王的心思,哪裡是我能夠揣度的。”
“倪老,你最近和陛下靠的近,想必也能夠得到些口風,所以,這探清皇帝的口風的事情,就交託給你了,要知道,這朝堂之上,十之六七,那都是東林黨人,如果皇帝真的要對付東林黨人,那豈不是...”
“陛下不至於對付東林黨人,之前,他沒有說過東林黨一句不好,就算是說了,也是連同閹黨一塊說的,故此,其中的涵義,我想必不用多說了吧?”
“倪老的意思是,這皇帝是不想有東林黨人,也不想有閹黨人?”
“是的,字面上頭的意思就是這個。”
倪元璐不敢揣摩聖上的意思,所以,把話說到這份上,也是急忙從乾清門退了下去。
而餘下人,看到倪元璐走後,更是臉色沉重,隨之,互相對視。
“你說,陛下不過是十七歲的男人,這年紀,怎麼能夠想的那麼複雜。”
“你莫非是想說,這主意不是出自陛下?”
“是的,應該是出自那個叫王景略的人,你想,他不過跟了陛下一個月不到,便能夠成爲內閣大學士,這人,絕對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