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出征,不戰則已,若戰必勝,否則便是要折了國蕭墨軒繼續說道,“十萬大軍若是給諸位統領出關,能有幾分勝算?”
衆人聽蕭墨軒問起這個,也是低頭不語。十萬大軍若是和圖門正面決戰,自然是大佔優勢。可兵出關外,變化莫測,誰也說不準。
“陛下這幾日便會頒下聖旨,在我大明各地推行番薯等物。”蕭墨軒見衆人不說話,只是微微一笑,“番薯,諸位眼下該是知道吧?”
年前供給給遼東的軍糧中,就有一部分是番薯,眼前諸將都已是嘗過,味道尚可,也管得飢飽。又聽說此物收成極高,便就是軍屯裡也想弄了些來種。
“江南倭寇漸平,南洋與西洋的海貿已開,我大明的絲綢,茶葉,瓷器等物遠銷海外,獲利勝今日十倍。再過數年,我大明可貿之物,也遠不止絲綢,茶葉這些東西。那些西洋和南洋的稀罕物,日後也會在我大明大行其道。”蕭墨軒有些出神的憧憬着,右手輕輕擡起,在空中劃了一道。
眼下最大的出口宗物,只是絲綢和茶葉,瓷器。可這只是眼下,日後包括中成藥,上等鑄鐵等等,甚至包括中華文化,都會隨着大明的戰艦和貨船,走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日後我大明人人得其食被,商旅行於天下,國富民強。大運河的通州渡,會被貨船塞得整日水瀉不通。還有遼東的金州,義州,碼頭上邊也會整日堆滿貨物。年年太倉歲入,也絕不會只像眼下一般。一年錢銀僅僅數百萬計。”不得不承認,即便是朗得功,汝契等人,也被蕭墨軒所描繪的畫面所吸引住了,揣住了拳頭,幾乎連呼吸都要停滯。
身爲帝國的軍人,血灑疆場,所爲的又何嘗不是蕭墨軒所描繪地這一幕。
“蕭大學士……你說的,可是能成真?”汝契有些將信將疑的問道。
“人人盡心,個個出力。當然會成真。”蕭墨軒點頭笑道,“再過幾日,我且是又要南下,除了經略海道之外,更是奉了聖命,要大造戰艦,火器。”
“山海關的城樓上架設的火炮,諸位可是見過?”蕭墨軒輕聲問道。
遼東諸城和長城的城樓上雖然也都有火炮,可是比山海關等幾個雄關起來,倒是差了很多。
“嗯。”衆人一起點用力的點着腦袋。嘖嘖稱讚。火炮這東西,用在防守城池上邊。真是太好用了。
“日後給諸位軍中所配,會比山海關上的,還要多,還要好上數倍。”蕭墨軒有些不屑的揮了下手。
“唔……”廳堂裡頭,頓時響一片驚呼。
“禁軍神機營所配的火器,諸位以爲如何?”蕭墨軒又問。
衆將四顧一眼,連連點頭稱道。神機營地配置,當然是無比精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神機營甚至可以算是草原騎兵的剋星,只可惜耗費太大。不能把整個大明的軍隊都武裝成神機營。
“誰說不能?”蕭墨軒又是一陣不屑,“只要有了銀子,憑什麼不能?”
“眼下東南軍中所用的火藥,射程比當日神機營更遠了四分之一。眼下神機營新換的火藥,便就是從南京所取。”蕭墨軒得意的說道,“那火銃子一下子下去。打馬上的韃子便就是一打一個翻。”
蕭墨軒折騰出“卯子號火藥”之後,便就立刻通報了朝廷。朝廷依法仿治,卻不知怎的,無論如何威力也不如蕭墨軒從南京送來的品樣。派人去南京親眼看着照着方子配置,威力卻又是比在北京仿造大上幾分。無奈之下,只的把全國地火藥坊全搬去了南京,眼下便就有不少工匠和器物正在路上走着。
“贊……”衆將面上一起露出一絲嚮往來,如果遼東軍也能配置上和神機營一樣的裝備,再加上精銳地騎兵衝殺,日後迎上韃子,那可就是一面倒的事情。
做將領的,誰不希望自個手下拉出來的都是精兵悍卒呢。裝備在裡面起的作用,還是非常巨大的,要不爲什麼最好的東西只有禁軍的神機營才能用上呢。
“你們都是血性的漢子,是我大明的忠臣良將。”蕭墨軒收起笑容,“皇上和朝廷,不需要你們血灑疆場。皇上和朝廷所要地,是要你們打敗敵人之後還能活着回來,那纔是真的護我
疆。”
“末將明白了,只有有了銀子,有了糧食,纔好打戰,纔好打得勝戰。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便就是這個道理。”汝契的臉上,現出一絲憨笑來,“只是……希望蕭大學士能讓末將等人少等些時候。”
“我也心急呢。”蕭墨軒呵呵笑道,惹得衆人一起跟着笑了出來,廳堂裡頭緊張的氣氛,頓時也是大緩。
“只是……適才我卻是有一句話說錯了。”蕭墨軒地臉上又泛起一絲笑來,引得衆將紛紛投來不解的目光。
“皇上和朝廷所要的,並不是你們守邊衛城。”蕭墨軒緩緩說道,“皇上和朝廷要地,是擴土添疆。”
“也只有如此,包括楊總兵在內的歷代烈士,纔不算得白灑了熱血。”蕭墨軒站起身來,長吸了一口氣。
“末將願隨皇上和蕭大人馳騁疆場,爲我大明擴土添疆,百死不回。”汝契心頭一陣翻滾,騰的一聲半跪了下來。
“願爲我大明擴土添疆,百死不回。”雖是正月寒冬,可小小的廳堂裡面,熱的幾乎要把屋頂都掀了開來。
“你叫汝契?”蕭墨軒回過頭來,微笑着看着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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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將李成樑,字汝契。”汝契目光炯炯的看着蕭墨軒。
“李成樑……?”蕭墨軒微吸一口氣,上下打量着李成樑。從年紀上看,應該是三十多歲的樣子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好象以前聽過,只是一時間有點想不起來。李成樑……好象應該很有名頭的樣子,只是似乎沒有戚繼光這麼響亮。
“你不是漢人?”蕭墨軒猛得一擡頭。
“這……末將高祖英曾居朝鮮,後引衆內附,得授世襲鐵嶺衛指揮僉事。”李成樑被蕭墨軒這麼一問,先是一愣,緊接着又是怯怯的笑了一下,有些擔心的擡頭看了蕭墨軒一眼。
“呵呵,無論是否漢人,我都認得你是我大明子民。”蕭墨軒也覺得適才問的有些怪異,甚至可以算是有些失言,連忙撫慰,“皇上,朝廷,天下人,都會認。”
李成樑一家作爲朝鮮移民,多少肯定受到過一些排擠和歧視,蕭墨軒剛纔無意中問起這個,確實有些不適當。
“謝過蕭大人。”李成樑的心裡稍微安了一些。
“讀過多少兵書?”蕭墨軒饒有興趣的看着李成樑。
“不多,末將賦閒於家三十餘載,先祖所傳,約有百卷。從軍後並遼中所記,約數百卷。”李成樑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上百卷還不多,我這兩年讀的書,全加起來也才十來卷呢,蕭墨軒心裡有些憤憤的想道。
“那你適才爲何如此衝動?豈不知,爲將者,心靜乃首要?”蕭墨軒似笑非笑的問道。
“這……末將知罪。”李成樑有些忐忑的低着腦袋。
“呵呵,諸位好生休息,日後莫負了皇上和朝廷的重望。”蕭墨軒的目光四下掃了一眼,“先行告辭。”
“恭送蕭大學士。”諸將紛紛屈身抱拳相送。
“你。”蕭墨軒走了幾步,忽得回過身來,看着李成樑。
“末將……”李成樑一時間還沒來得及從蕭墨軒剛纔的話裡脫了出來,愣愣的看着蕭墨軒,似乎有些自卑的模樣。
“啪……”蕭墨軒的兩隻手,重重的落在了李成樑的肩上。
“有血性,是條漢子;可爲將者,並不只是有血性便可。”蕭墨軒鄭重的說道,“我大明缺的是良將,皇上和朝廷絕不負你。”
一語既畢,蕭墨軒在侍衛的簇擁下折過了身,揚長而去。
“汝契,蕭大學士似乎看重於你?”朗得功和李成樑向來私交甚密,看着蕭墨軒離去,不禁對着李成樑喜道。
“我……”饒是日後李成樑再牛,畢竟眼下只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參將,也弄不明白蕭大學士突然對自個如此親熱。
摸了摸剛纔被蕭墨軒拍的有些發麻的肩膀,李成樑卻是忽得心頭一熱。
“成樑也絕不負大明……”李成樑看着蕭墨軒遠去的背影,喃喃自語。
發財了……蕭墨軒卻是一路走,一路笑,這回不必擔心皇上還打戚繼光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