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柳鵬卻是搖了搖頭說道:“這辦法不好,清月姐姐,你難道不知道衡王府在羊角溝那邊駐有重兵嗎?”
小清河是山東境內最重要的航運通道之一,因此衡王府纔會在羊角溝這個入海口布置了重兵,而江清月如數家珍地說道:“衡王府在羊角溝佈置了兩百多名校尉,除此之外還有上百名衡王府的走狗,但總共不過是三四百人而已,徐進東征可是派了近千人過來,羊角溝之戰我們有六七成勝算!”
“可是我覺得羊角溝這三四百人比徐進那近千人要難打得多,論打仗十個徐進也比不上衡王府的一個小旗!”
柳鵬繼續說道:“何況徐進這人不靠譜啊!”
江清月知道柳鵬能獲得的情報比自己多得多,他當即問道:“徐進怎麼不靠譜了,出了什麼事?”
柳鵬當即說道:“德王與魯王出面了,徐進已經頂不住了!”
現在山東境內有三位藩王,德王在濟南府,魯王在兗州府,而衡王府在青州府,至於三位藩王之間的關係,那隻能用冰冷至極來形容。最新最快更新
不是因爲利益衝突或是歷史恩怨,而是三位藩王之間永遠必須保持冷漠至極的關係,朝廷因爲靖難之變與漢王之變的關係,一方面無條件滿足這些藩王在經濟上的不合理需求,另一方面總是提防這些地方上的藩王,甚至不許兩位王爺擅自見面。
在這種情況下兩個藩王府保持良好的關係自然是最犯忌諱的事情,何況大家都在山東地面上又都是天子骨肉至親,平時難免就有利益衝突,所以大家的關係就更差了。
只是徐進在東三府鬧得的動靜太大了,以致驚動了德王府與魯王府,雖然由於朝廷規定兩位王爺不能見面,但是德王府與魯王府把能派出來的精兵強將都派了出來,德王府甚至把王府長吏都派了出來。
徐進有趁亂收拾衡王府的決心與勇氣,但是三位王爺給他施加壓力,徐進就有些頂不住了,他只能坐下來跟人家好好談,雖然這所謂“好好談”還是耍無賴玩手段,已經吃到嘴裡的利益他一分都不肯讓出來,但是雙方在青萊兩府暫時停戰。
衡王府的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倒是德王府與魯王府的這批精兵強將根本不敢放鬆,他們天天找徐進談判,一定要雙方維持現狀罷手言和。
他們之所以這麼緊張,自然是因爲涇王國除以後,在東三府的不少遺地落入了衡王府的手裡,而在德王府與魯王府轄境的涇王國除遺地就落入德王府與魯王府的手上。
而現在他們看到衡王府因爲佔了一百多頃的涇王遺地而損失慘重,那真是感同身受,生怕福王府什麼時候就轉過身來找他們的麻煩,因此一定要按住徐進要求維持現狀,山東的莊田現在是怎麼一個情況,以後也必須是這個情況,大家誰也不許翻舊賬,不然三家藩王就鬧到天上去。
而徐進這一次在青萊兩府收拾衡王府也是收穫良多,不算他個人在昌邑收穫了五頃養老田,他爲福王府拿下了四千多頃莊田,而福王府給他的指標只有區區六百頃而已,超過原有的計劃六七倍之多。
在這種情況下,徐進自然選擇維持現狀,事情辦得太漂亮肯定會得罪人,能給福王府弄到四千頃莊田而且青萊兩府的官民都是一聲叫好之聲,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弄清徐進的動向以後,谷夢雨很無奈地說道:“徐進這人真沒用,我還以爲他還能同衡王府再好好鬧騰,沒想到這麼快就軟下去!不對,他們太監就沒有硬起來的時候,還好我們下手得快,在昌邑也弄到了七百頃地!”
七百頃就是七萬畝地,不管在哪個時空的中國這都是驚人的財富,雖然拿到這七百頃莊田之後很快進行了重新分配,司徒弄玉、宋子質這樣的地方豪強都滿載而歸,但是北海錢莊卻拿到了最肥美的一塊肥肉,有兩百頃衡王府名下的莊田在改頭換面之後進入北海錢莊的名下。最新最快更新
而其餘五百頃地雖然不在北海錢莊與龍口的名下而被地方豪強瓜分一淨,但是龍口仍然從中獲得了不少的好處,甚至可以說龍口的獲利是最大的。
江清月覺得這樣的結局差強人意:“哎,沒想到徐進這麼快就服輸了,他才弄了四千頃地,我以爲他非得弄個一萬頃纔會收手!”
“夠了夠了!”柳鵬說道:“福王府加上我們那就是五千頃了,咱們東三府又有多少個五千頃,我估計着衡王府幾代人才能弄到五千頃地,現在被我們這麼一折騰幾十年的經營盡化烏有。”
衡王府的損失不僅僅是丟掉五千頃這麼簡單,爲了保住剩下的莊田衡王府還給出了許多優惠條件,許多陳年累年的債務與最近兩年的田租都被盡數減免,衡王爺在算這筆賬的時候都哭出聲來了。
只是江清月卻是意猶未盡,她說道:“我覺得我們還是應當拿下羊角溝爲好,雖然衡王府佈置了重兵,但是若是讓他們緩過氣來,他們不敢打福王府的主意,可我們佔了衡府七百頃地,衡王府肯定會對昌邑展開報復,我們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出擊。”
谷夢雨覺得江清月說得不錯:“是啊,這點我倒是沒想到,這可是七百頃地!”
一旦關係到七百頃地的歸屬,雙方的關係就沒辦法緩和,只能決一生死,谷夢雨作爲既得利益者肯定不願意把這塊肥肉讓出去。
江清月已經在盤算這一仗的勝負問題:“這一仗衡王府人馬不少,但是這兩年我們不止重創了衡王儀衛司一次,現在整個衡王儀衛司幾乎是重建了一遍,我們拿五百人進攻羊角溝即使受挫也可以把隊伍拖回來。”
“那是青州府,不是登州府!”柳鵬卻是量敵從寬:“在登州府衡王府就是來四千人我敢打,但是離開咱們登州府,他在羊角溝佈置四百人我不敢打他的主意!”
柳鵬這麼一說,江清月當即沒話說,而谷夢雨倒是難得支持江清月一回,她說道:“可青州府都支持我們,孔推官說了,我們不管鬧出多大的事情,他們青州公門都站在我們這邊!”
只是柳鵬卻是笑了一聲:“空口無憑,孔推官就是立了字據,結果他臨陣反悔我們又有什麼辦法!”
谷夢雨很不甘心地說道:“難道我們吃到嘴裡的肥肉,還要讓出去嗎?”
“寸步不讓,寸土必爭!”柳鵬毫不客氣地說道:“過段時間我帶李修維他們到昌邑走一趟,好好經營一番昌邑,也省得有些人縮手縮腳,明明對我有看法卻不敢說開口!”
“是誰?”江清月毫不客氣地說道:“既然敢跟我們龍口作對,那咱們就滅了他!”
江清月豪氣沖天,只是柳鵬卻是冷笑一聲:“當然是陶知府,陶知府對我有看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不止是陶知府對柳鵬有看法,府裡的知府、同知、通判哪一個不對龍口有看法,只是過去是龍口這邊把人家伺候得很好,現在卻是龍口權勢滔天,府裡的這些要員敢怒不敢言,生怕龍口掀桌子,只能把怨氣埋到了心底。
江清月根本不跟陶知府客氣:“還是爲了招遠縣丞的位置吧!告訴姓陶的,招遠縣丞這個位置咱們要定,絕對不可能讓給別人,在這個問題他得想清楚。”
現在招遠縣丞的爭奪熱烈程度已經超過一般的知縣缺,谷夢雨也說道:“是啊,不趁着現在這個機會,再想拿到這個缺至少要等十年!”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現在是幾百年未遇的大災之年,所以柳鵬纔有機會從東良海口巡檢一步登天強搶招遠縣丞的印把子,若是換了太平歲月,別說是十年,一個吏員出身的雜職花二十年時間都未必能升到縣丞。
錯了這次的機會,接下去只能按部就班地往上走,因此在這個問題上,江清月與谷夢雨跟柳鵬站在同一立場上,就連張玉蟬聽到“招遠縣丞”這四個字都是眼睛一亮。
諸城張家雖然是諸城有名的豪門勢族,但是一直沒出什麼讀書種子,如果柳鵬能做上招遠縣丞,那還是諸城張家第一次有人做到縣丞這樣的高位,雖然張玉蟬也是沒分沒份,但就是沒名沒份,張玉蟬也認了。
柳鵬繼續說道:“我知道陶知府在打什麼算盤,他在任上的時候,肯定不同意我去接招遠縣丞的官印,但是等他要離任的時候多半是會鬆口還能賣我一個大大人的情,但那個時候黃花菜都涼了,但是我留在登州府的話,陶知府對我有再多的不滿,也不敢公開說出來!”
這就是龍口現在在登州的地位,陶朗先縱然是登州府的第一把人,也不敢在公開場合表示不滿,只要柳鵬呆在龍口,他就只敢搞點小動作,不敢搞什麼大動作。
江清月已經明白過來了:“弟弟這是準備引蛇出洞!”
“對,引蛇出洞!我不出去走一走的話,那些想斷我們後路與財路的人不會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