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試並未分榜,也就是說沒有一甲、二甲、三甲之分,所以只是根據院試成績排列,待剛纔那位正四品官員下臺站立於下方之後,旁邊一位官員才走上臺,只見他將手裡的紅榜徐徐展開。
當即,立於下面的官員便根據上面的名次開始唱名:“嘉靖元年癸未科院試會元楊銘、第二名劉士林、第三名劉芳、第四名王維安......”
第一張榜單唸完,然後就是第二張、第三張!每報出一個名字便有一隊早已經在外圍等候多時的差役根據手裡的上榜考生的名單住址送喜報......
一時間敲鑼打鼓花開遍地,整個京師都被一聲聲鞭炮聲震震耳欲聾。
“.....第三百八十一名陳喜!本次恩科共計上榜三百八十一名,其中前十名於本月初九前往太極殿參加殿試!”
整整兩個時辰,三百八十一名入榜名單才徐徐唸完,而東華門前此時有人喜極而泣,更有人狀若峰巔,但是更多的確實痛哭流涕大喊天道不公.....一時間人間面目千差萬別盡在眼前。
而此時的楊銘早已經與張文才坐在了雲來客棧大堂之中,門外一路路報喜之人來來往往好不熱鬧,那鞭炮聲哪怕是隔着老遠都能聽見。
“這報喜的人怎麼還不來?”張文才一臉焦急,剛剛前面便有報喜的報子傳聲已經報到了一百四十六名了,在他看來楊銘上榜自然是妥妥的,可是等了半天這報喜的人就是不來,到了現在他更是坐不住了手裡的酒杯已經被他幹了好幾次就連如今酒水已經全無他都未有察覺。
不僅是他,就連夏雨柔乃至客棧裡的其他人也是焦急萬分,特別是楊銘的兩位族兄更是焦急萬分,他們跟隨楊銘前來京師本就是爲了搏一個前程,如果楊銘高中進士那麼他們自然也就水漲船高哪怕是在楊銘身邊當個衙役或者捕快什麼的也比在老家務農強的多,可是.....萬一楊銘名落孫山,他們也就只能老實回家了。
但凡是人。都有一個希望,有了希望便有了奔頭,在場幾乎所有人的希望都集中在了楊銘身上,隨着名次越來越靠前直到已經道了第三名的時候就連楊銘都有些坐不住了。
楊延和早就已經暗示楊銘不必爲院試的名次操心。並且前幾日龐顏的到來談及楊銘將下放爲官就說明了這次院試他是必然上榜的,可是等了這麼久眼看着就只有前面兩個名額了,楊銘也不由得心慌起來。
這人便是如此,如果是別人的事情自然不會如此上心,也不會如此的焦急。楊銘雖然表現的雲淡風輕看似隨意,其實他的手心裡早就已經捏了一把冷汗,這一刻他不禁想起了遠在蜀中老家的老爺子,老爹,還有母親何氏甚至還有老族長以及那些族人,那一雙雙期待的眼神不斷的在他的腦中徘徊讓他的心愧疚萬分。
現在他終於明白爲何有那麼多即使窮匱潦倒也不願意回鄉的舉人,他們原本可以在老家舒服的當一個富甲一方的士紳,哪怕就是不做官也能錦衣玉食,可是面對家人的期待,面對着族老鄉親的希望。他們....無顏見江東父老啊!
如果自己也如同他們一般落榜了,自己還有臉回去嗎?
楊銘不禁捫心自問,無論是考試還是其他方面他都盡力了,並且還未朝廷爲百姓出了不少主意,可是這喜報遲遲未來,讓他的心幾乎就沉到了谷底,他現在甚至在想是不是那些送喜報的人在路途中出了什麼事情從而耽誤了送報,可是,街道已經漸漸的恢復了平靜,那些鬨鬧的人聲也漸漸的變得消沉。只有一兩個哀怨士子的悲呼聲偶爾從遠方傳來。
“公子不必灰心,此次考試着實是有些匆忙,這進京路上又是水土不服又沒有多少時日溫書考不好也沒什麼,咱們索性便就在京師置辦個宅子您一邊溫書也可以做點兒喜歡的事情大不了再等上四年從頭來過!”
妙音不愧是見多識廣。早就看出了楊銘那隱藏在心底深處的不安與愧疚,她非常清楚如今楊銘也與那些落榜的士子一般無顏回鄉,所以一面安慰一面爲楊銘想出了一個藉口,雖然這些藉口只是藉口,但是至少可以讓楊銘心裡好受些。
“是啊!公子!大不了咱們就在這京師再等上四年,四年之後公子想必經意文章更加的渾厚。到那個時候必然是位列三甲!”夏雨柔也連忙安慰,這樣的事情其實無論是在鄉試當中還是府試當中也經常遇見,區別不一樣的就是身份不同,她自然也知道這科舉的艱辛看到楊銘那張前忍者痛苦卻又假裝無所謂的樣子她便隱隱心痛。
楊銘嘆息了一聲,看來這次院試試以失敗而告終了。
端起酒杯給自己滿上了整整一杯酒猛的一口灌下!
“咳咳咳!”劇烈的辛辣味道猛入喉嚨,那種火辣辣的感覺還沒有傳播入喉便被一股自內而外的氣流倒衝回來,嗆的他連連咳嗽整張臉因爲酒水嗆入氣管而變得通紅。
“公子!”
“哥們!....”
“公子!....”
一時間衆人連忙又是拍背又是端來茶水讓他喝一口順順氣,見識混亂之極,就連一旁的掌櫃的也是一臉不安。
就在這時候,外面居然又想起了敲鑼打鼓的聲音,光是聽聲響就比以往送喜報的聲音來的浩瀚磅礴,那一路上的鞭炮聲更是不要錢似的幾乎就沒有停過。
場面頃刻間變得寂靜無聲,還有喜報未送完?
楊銘一顆心早已經劇烈跳動起來,楊延和身爲首輔大臣自然不可能騙他,他說自己不用擔心院試那便不用擔心院試,或許門外送喜報之人便真的是給自己送喜報的人呢?或許他們真的是因爲途中出了什麼事情所以來的晚了呢?
剎那間,楊銘的腦海裡便生出了無數種可能,隱藏在心底深處的渴望幾乎要讓他崩潰,可是他使盡全力穩住自己的心神,越是關鍵時刻就越發不能焦急!
他不知道,他如今那種焦急中的模樣卻是盡入衆人眼前,讓這些關心或者是將自己的前程都押在他身上的人都心疼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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