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誠惶誠恐地向白龍行了個禮,致歉道:“抱歉,我總是惹麻煩。”
“旬,你的臉確實容易壞事。況且自詡英俊風流的我,也不喜歡被人搶了風頭。”
白龍看着旬,旬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絲害怕,然而這時,白龍卻是笑了笑,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金面具,遞給了旬:“這個面具給你,戴上它。”
旬接過面具,舒了口氣。白龍看着旬,用着命令的口吻說道:“從今往後,除非得到我的許可,你不可以在人前摘下它。”
“是!”
旬沒有絲毫猶豫,戴上了金面具。
白龍的目光恢復了冷漠,看着旬說道:“無論你內心是否認同,你都必須遵從我的直接指示。我不允許你提出反對意見。”
旬乖巧地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蕭謹言看着旬和白龍,終於開始明白了什麼,就好像日後的瓔珞和老師一樣,旬和白龍也不可能成爲真正的朋友。因爲他們的時光本就是不對等的。在他們相遇之前,其中一個已經走過了太長的路。
第二個記憶殘影自此結束,二人馬上又進入了第三個記憶碎片。
記憶殘影裡的景象是蝴蝶谷,或者說是五百年前的蝴蝶谷,蕭謹言和瓔珞很快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鶯聆!
最後一塊記憶碎片記載的是關於鶯聆的記憶。
鶯聆的身邊還有着另一個熟悉的身影,便是白龍。此刻,鶯聆依到了白龍懷裡,溫柔且真誠地說道:“只要能跟白公子長相廝守,我做什麼都願意……白公子,莫說是化爲凡人,就算是把這一顆心剖出來,讓你看它有多麼熱忱,我也是甘願的。”
白龍輕撫着鶯聆的頭髮,假笑着說道:“你說什麼呢,我把你當成捧在手心裡疼愛的寶貝還來不及,怎麼捨得剖你的心肝呢。”
鶯聆聽了,心都醉了:“就知道你待我最好……實不相瞞,我已經從一位高人那裡,學到了化爲凡人之體的秘法。白公子,你要等我,日後我就能以一個凡人女子的身份……喚你郎君,我們長相廝守,再不分離。”
二人卿卿我我了一陣,鶯聆終於戀戀不捨地離開了。
看着鶯聆遠去,白龍恢復了冷酷,看向了旁邊的林子:“出來吧,旬。”
原來,旬一直在旁邊看着,怪不得旬會有這段記憶。白龍毫不掩飾心中的嫌惡,頗爲厭煩地說道:“總要對着這種女人,說這種郎情妾意的違心假話……實在是令人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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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沒有對此發表看法,只是平靜地彙報道:“我這邊的進展都在計劃之中……我傳授於她的召喚術粗淺皮毛,已經足夠她進行進行易骨。”
白龍微微點頭:“接下來我們需要的……就只是耐心等待。”
旬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白龍。
白龍看了看旬,冷冰冰地說道:“怎麼這樣看着我?有什麼話想說?”
旬低下了頭,眉眼低垂地說道:“你教了我召喚術,我便由你驅使。比起你來,揭開面具的我似乎更適合當這個勾引蝶仙少女,並與璇珠公主曖昧親善的角色……白龍,在你安排的謀劃裡……最後去死的,可以是我。若是我們扮演的角色對調,你或許有機會帶着精衛,真正與上古時代的那個人相逢。你知道,我是不會——也沒有資格拒絕你的。”
白龍聽了,苦笑了一聲:“這我倒是從未考慮過……大概是覺得這件事實在太髒,還是自己動手,心裡比較舒坦。”
他又嘆息了一聲,看着旬說道:“旬,等伏羲復生之後,你就丟下這該死的面具,做回你自己吧。”
旬沒有說話。白龍又是一陣感慨:“等伏羲琴迴歸北溟,伏羲真正復生……我們的約定就結束了。到那時,你可以成爲自由的召喚師,做自己想做的事,忘掉這些骯髒的記憶……旬,這一路……謝謝你!以及……對不起!”
旬輕聲說道:“不必謝我,畢竟你給了我最高的信賴……你選擇安排自己死在精衛的復仇的火焰中,卻讓我擔負着引導精衛、找回伏羲琴、讓伏羲復生的職責。我不認識伏羲,而你卻把最重要的人交託給我。你一直說我們不算朋友,可你畢竟對我——生死相托。放心,我定不負你信賴。伏羲一日不復生,我將永遠戴着這面具,成爲你的代行者。”
君子一諾,必守一生。
蕭謹言和瓔珞這才明白,老師所做的一切,竟都是出於對白龍的承諾。
白龍看着旬,又是一聲嘆息:“讓我們繼續等待吧……最後的那場大火,很快就要燃起了啊……”
周圍的空間再次發生了扭曲,但二人並沒有離開記憶殘影,而是到了西陵城外。
不遠處,旬長久地注視着遠方,沉默不語。那裡是西陵城,被大火焚燒着的西陵城。
五百年前的託付,五百年前的承諾。只要伏羲還沒復生,他的使命他必須不停向前走去,不可停留。
他不再告訴任何人自己的真名,哪怕親近如瓔珞也只知道他是‘老師’……
不,他並不需要什麼親近之人。
君子一諾,必守一生。
至此,記憶殘影方纔結束。
“老師的真名原來叫……‘旬’!”
瓔珞喃喃說道。
蕭謹言感慨道:“沒想到都是少昊時代那個白龍搞出來的麻煩……老師要把你變成沒有意識的精衛,要清滅奚……”
他忽然意識到白龍還在旁邊,看了眼白龍,沒有說下去。
白龍看着二人的神情,多少猜到了什麼,也沒多問。瓔珞絲毫沒有注意二人的情況,呆呆地說道:“我感覺自己明白這一切後……已經不再迷惑了。”
她釋懷道:“老師終會成爲我的敵人,我不能認同他的所作所爲,所以我要用力量和信念來證明——我要贏。我會證明自己有資格面對那個從五百年前走來的最強召喚師,不會畏懼退縮。”
蕭謹言問道:“你不記恨他?彼此爲敵也只是因爲立場問題?”
瓔珞認真地點點頭:“嗯!他依舊是那個帶我走出孤獨的人……曾經我和老師共處的時光裡,並沒有算計欺騙。我知道這些,就足夠了。”
說完這些,瓔珞竟是笑了,發自內心地笑了。
蕭謹言看着瓔珞,心中頗爲感慨,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不過,看到瓔珞的心境似乎比以前更堅強了,不再有明顯的弱點或動搖,他也就放心了。
“出來這麼久,紫狐嬸嬸恐怕要着急了……還有奚也在等着,我們快點回去吧。”
瓔珞說道。
這時,奚從旁邊的花林裡走了出來,平靜地說道:“我一直都在。”
瓔珞看到奚,很是開心:“奚,原來你早就來了,你也不和我們說一聲。”
奚平靜地說道:“我認爲探尋老師的記憶,我還是不參與得好,不過,你倒不用擔心你的紫狐嬸嬸,她已經回去休息了。”
“難道是……紫狐大人叫你來找我們的?”
蕭謹言問道。
奚微微點頭,接着轉向了瓔珞,平靜地問道:“你們似乎有不少的發現,接下來可有什麼打算嗎?”
瓔珞認真說道:“老師有他不能放棄的使命,我也有自己必須堅持的信念、必須保護的朋友。這樣一比,誰輪誰贏,到時候還說不定呢……”
蕭謹言道:“我覺得……還是因爲那個老師那種孤獨憂鬱的氣質比較討巧。搞得他做了這麼多過分的事情你都能原諒,還說什麼‘並無恨意,只爲立場’……你變身烈焰女娃的時候,明明我摸摸你腦袋都能惹你動手……”
“我有這麼兇嘛!”
瓔珞瞥了眼蕭謹言,故作苦臉說道,接着壞笑了一聲:“對了,少俠,我之先是不是這樣打你來着?”
“哎呀!瓔珞,你重傷初愈,紫狐大人說了不可亂動……行了行了,我知道塗山氏的瓔珞大小姐的厲害了,我認輸還不行嘛!”
兩人追鬧了一陣,蕭謹言連連告饒。不過看到瓔珞恢復了生氣,甚至比以前變得更活潑了,蕭謹言還是很欣慰的。
瓔珞哪裡肯放過蕭謹言,趁機就揪住了蕭謹言的耳朵,得意地說道:“少俠,快說,我之前是不是這麼打你的?”
“哎呦……瓔珞,不對呀,你從來不揪耳朵的。”
蕭謹言誇張地慘叫着,白龍在旁樂了,向瓔珞說道:“瓔珞小姐,少俠說得沒錯,你之先確實不是這麼打的,你是直接用火燒的,所以你可以試試使用火系術法。”
“白龍!不說話沒有把你當啞吧!平時也不見得你話這麼多!”
蕭謹言故作生氣地朝白龍吼道。這時,玉璣子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幾位好雅興,希望本座沒有打擾纔是。”
瓔珞見玉璣子帶着墨青書走了過來,當下放了蕭謹言。蕭謹言看了眼慢步走來的玉璣子,心裡問候了遍,不對,是感謝了遍玉璣子的八輩祖宗。
瓔珞上前問道:“玉璣子前輩見笑了,前輩,你來這裡,可是特意來找我們的?”
“不錯!”
玉璣子看着衆人,平靜地說道:“本座的弟子墨青書……他的推演有結果了。”
蕭謹言問道:“結果如何?”
墨青書拿着兩根青竹,上前說道:“結果可以用一個小小的法術來演示一下……麻煩你把這跟青竹技插到十米開外的地方,假裝它是建木,而插在我面前的這根可以代表若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