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碗湯藥喝得蕭謹言戰戰兢兢,但藥效倒是極好,湯藥下肚,便是恢復了不少力氣,神情也大有好轉。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向成王仲康問道:“成王殿下,天牢那邊情況如何了?”
成王仲康微笑着回道:“多虧蕭少俠身先士卒,天牢的暴亂已經平息了。”
“多虧我?”
蕭謹言對成王仲康的話心有疑惑,但並沒多問,而是問起了另一件事:“那張凱楓呢?”
成王仲康道:“張凱楓和方天道彰都跑了。”
“跑了?”蕭謹言的神情多了幾分疑惑,但看到成王仲康似乎並不太想在這件事上多說什麼,便沒有多問。
成王仲康也沒有多說什麼,但卻似乎想起了什麼,向蕭謹言道:“對了,在你昏迷期間,陸南亭掌門來看過你,如今弈劍聽雨閣在九黎建立了分閣,陸掌門應該還在九黎,待你好轉些,可以到那裡看看他。”
“九黎分閣?”
蕭謹言想了想,向成王仲康說道:“好的,我感覺我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我現在就去。”說着便要下牀。
“哎——”
仲康伸手攔道:“少俠不必急於一時,你才醒過來,還是先好好休息仃息吧,就算你急着見陸掌門,稍作休息,明日再去也不遲。”
瓔珞也認真地勸道:“少俠,成王殿下說得對,你就先好好休息休息吧,不然到時你匆匆趕去,染上風寒,還得你的師傅師兄照顧你。”
“額……”
瓔珞說的話其實很不禮貌,並有諷刺之嫌,但她說得很認真,也確實是出於關心,讓人聽了也就沒有那種不舒服的感覺。
蕭謹言想了想,道:“嗯,那就多打擾殿下了。”
仲康微笑道:“少俠言重了,你在天牢立了大功,王朝本是要重賞於你,但如今妖魔入侵,王朝物資緊張,本王看少俠也不是愛財之人,所以就替少俠婉拒了,希望少俠不要見怪!”
“額?!”
蕭謹言微怔,醒來之後,仲康已先後幾次提到他在天牢立了大功,但當時他不是還是墨薇及時趕到才得以獲救的嗎?
當時他在釋放九玄天元訣時,耗盡了所有的力氣,便是不知道那第六層的所有妖魔都被他斬殺了。他便想,仲康應該是出於客套,所以這麼於,當下回禮道:“殿下言重了,斬妖除魔乃是我八大門派弟子的本分,謹言不敢邀功。”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墨薇在仲康身邊提醒道:“殿下,蕭少俠方纔醒來,需要好好休息。”
仲康聽了,點了點頭,向蕭謹言說道:“少俠,那本王就不打擾你休息了。”說着,便是站了起來,向瓔珞點了點頭,算是別禮,帶着墨薇走出了房間。
“成王殿下慢走!”蕭謹言道。
仲康與墨薇離開了,房間便剩下蕭謹言和瓔珞兩個人,瓔珞向蕭謹言認真地問道:“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蕭謹言微笑着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瓔珞看着蕭謹言,想了半天,認真地回了一個字:“哦。”
蕭謹言頓時覺得無語。
瓔珞沒在說話,兩人便是沉默了下來,氣氛也就慢慢地變得尷尬了起來。瓔珞倒是似乎沒有感覺有什麼不對,一直靜靜地看着蕭謹言,像在看一件物品。蕭謹言卻是漸漸地覺得有些不適。
蕭謹言忽然想到了什麼,向瓔珞問道:“對了,成王殿下找你什麼事呀?”
瓔珞想了想,認真地說道:“他還沒說。”
“額,”蕭謹言的神情多了幾分疑問,道,“那你也沒有問嗎?”
瓔珞道:“問了。”
蕭謹言心想,成王仲康應該就是不想讓瓔珞與他一起進入天牢,瓔珞思想單純,憑成王仲康的城府,想要拖住瓔珞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便也沒有多問。
瓔珞看到蕭謹言沒說話,盯着蕭謹言看了看,認真地問道:“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蕭謹言回過神來,衝瓔珞笑了笑,道。
瓔珞這時看了看門外,向蕭謹言小聲地說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成王殿下?”
蕭謹言微怔,也看了看門外,向瓔珞小聲說道:“瓔珞姑娘,這裡是王城,可不能背後議論王室。”
瓔珞認真地問道:“爲什麼?”
蕭謹言微微挑眉,卻是不知道如何與瓔珞解釋。
瓔珞這時似乎想到了什麼,向蕭謹言說道:“你是想說王室的權勢很大,所以說王室的壞話會得罪王室,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是嗎?”
蕭謹言想了想,道:“嗯,可以這麼說吧!”
瓔珞道:“但是我不怕王室。”
蕭謹言微怔,看着瓔珞認真的神情,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時,瓔珞看着蕭謹言認真地問道:“你好像很害怕王室,我可以感到出來,你對成王殿下也有所顧忌。”
蕭謹言道:“瓔珞姑娘,我並不怕王室,也不怕成王殿下。但是有的事,並沒有這麼簡單,若是我得罪了王室或者成王殿下,那麼王朝的怒火不僅僅會燒到我的頭上,我的師門也會受到牽連。”
瓔珞眉眼微蹙,沉默了片刻,向蕭謹言說道:“你說得也對,我應該向你學習,我想我也需要多爲花李花林考慮。”
蕭謹言看瓔珞的神情多了幾分欣慰,他看了看門外,向瓔珞說道:“我並沒有不喜歡成王殿下,成王殿下乃是一代賢王,我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天下。”
瓔珞想了想,忽然岔開了話題,道:“少俠,你明天去見你師傅後,還會出來嗎?”
蕭謹言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希望可以出來。”
瓔珞的神情似乎閃過了一絲欣喜,沉默了下,向蕭謹言說道:“你剛剛醒來,身體尚未恢復,需要好好休息,我扶你躲下吧!”
“我自己來就好!”蕭謹言輕輕地推開了瓔珞的手,躺了下來。
瓔珞道:“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先走了。”說着站了起來,走出了房間,並帶上了房門。
蕭謹言目送瓔珞離開房間,重新坐了起來,靠在了牀頭,明天就要去見陸南亭了,想着先前從建木之顛下來時,他還打算將建木之事稟報王朝就回師門覆命,可沒想到來到九黎城之後,又發生了這麼多事,以至耽誤到了現在。
但是,想到覆命,其他事都好說,唯獨在建木之顛被人控制擊殺神靈之事,這事當不當向陸南亭稟明呢?
第二天,在墨薇的帶領下,蕭謹言來到了弈劍聽雨閣在九黎城建立的分閣。分閣的看門弟子認出了蕭謹言,當即便帶着二人見了陸南亭。
“參見掌門!”
“見過陸掌門!”
二人見了陸南亭,一齊行禮。
“無需多禮!”
陸南亭走到了二人身前,打量了下蕭謹言,微笑道:“謹言,回來就好!”
墨薇知道這師徒二人有話要說,便識趣地向陸南亭行了個禮,悄悄地退了下去。陸南亭微笑着目送墨薇離開,而後向蕭謹言說道:“謹言,建木之事,我已有耳聞。弈劍修身乘風去,斬妖除魔天地間。一路來,你格守劍心,堪爲劍閣翹楚。”
蕭謹言微怔,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便是抱拳說道:“師傅過獎。”
陸南亭道:“倚樓聽風雨,江湖夢已遠。身在亂世,不得有江湖人的肆意自由,也是爲難你。”
蕭謹言微驚,向陸南亭認真說道:“師傅,可以爲師門解憂,爲天下除惡乃是謹言所願,並無爲難。”
陸南亭輕嘆道:“弈劍聽雨閣爲東海上仙廣成子所創,隨性而爲,逍遙江湖。但亂世之中,我們卻只能握緊手中之劍。聽你這麼說,爲師甚是欣慰。”
蕭謹言聽了陸南亭感慨,心中微怔:“莫非師傅是知道了張師叔的事?”
這時,陸南亭向蕭謹言問道:“謹言,那你是希望留在劍閣,還是希望繼續出去歷練?”
蕭謹言想都沒想,便應道:“師傅,弟子希望可以出去歷練。”
“也好,”陸南亭道,“我已聽慕珊掌門傳言,說雲麓仙居水雲鏡有預示,若木之事蹊蹺,先前你已經探查過建木,所以,這次我望你可以前去探查若木。”
“弟子領命!”蕭謹言道。
“嗯,”陸南亭滿意地點了點頭,“謹言,如今劍閣在九黎建立了分閣,若是有什麼事,也可以來分閣找你墨行師叔商量,他會留駐分閣。”
蕭謹言道:“是。”
陸南亭想起了什麼,繼續說道:“說起來,剛剛劍聖慕克白來訪,說是有事找你。見你不在,他留下話說,在鳴雀林處等你。”
“劍聖前輩找我?!”蕭謹言的神情多了幾分疑惑。
陸南亭道:“劍聖德高望重,你也不宜讓他等待太久。速速趕往鳴雀林,與劍聖會晤吧。”
蕭謹言領命道:“是,我這就前往鳴雀林找劍聖前輩。”
陸南亭點了點頭。
蕭謹言臨走時,看了看陸南亭,發現陸南亭的額間似乎隱隱有着幾分傷感,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決定暫時不將建木之顛及天牢遇到張凱楓之事告知陸南亭。
他向陸南亭鄭重地抱拳行了個禮,算是別禮,便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