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阿耶，再見
因爲下過一場大雨，三輪車騎不到自己門口，有一截路滿是泥濘。
“這車子放在這裡，不會被人偷了去吧？”
羅四男從車上下來，看向周圍，兩邊都是蔬菜大棚，除此之外，更多的是荒蕪之地。
“不會，再說，誰會來這地方偷東西？”
羅行舟把三輪車上的東西都塞進一個蛇皮袋裡，然後拎着在前面帶路。
雖然有一截路滿是泥濘，但是距離不遠，加上他們踩着路沿雜草往前，倒也好走。
很快他們就來到羅行舟的門前，門前被弄平整，鋪滿了石子，踩在上面有點硌腳。
至於房子，就是工地上那種鐵皮棚，一共三間，一間廚房、一間睡覺、還有一間用來堆放各種工具。
羅四男對羅行舟居住的地方有些失望，特別是屋子裡溼漉漉的，很顯然剛被水給淹過。
“屋頂有點漏，今天本來準備去鎮上找人修一修。”羅行舟不以爲意地道。
說完，自己吧嗒吧嗒又抽了兩口。
“用手捉唄。”
“都這麼大年紀了，你也少抽點菸。”羅行舟道。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羅行舟的喊聲。
“你坐下休息會，我去弄兩個菜，中午我們喝一點？”
“狗呢？”
聽羅行舟問家裡的事，羅四男如同打開了話匣子，一邊抽着煙，一邊說個不停。
羅四男盯着羅行舟仔細打量。
“主要是方便，而且我也很少抽。”
“屋子也不知道收拾一下，看你這地方亂的，沒個婆娘真不行。”
“是的呢，狗就是好，不管跑去多遠的地方，都知道回家。”羅四男抽了一口煙，淡淡地說道。
羅行舟點了點頭，沒有挽留，不過從屋裡提溜出兩瓶酒。
現在農村自家菜地，其實也打農用的，很少不打，因爲不打農藥，基本上都被蟲子給蛀空了。
羅行舟也不在意，用一隻手一邊收拾菜，一邊和羅四男說話。
“不會丟了吧？”
“不會，它認識家，自己會回來的。”
羅四男說着，就準備動手幫忙收拾。
羅行舟聞言笑了笑，沒有辯解，起身收拾碗筷。
“不了。”羅四男搖了搖頭。
羅四男忽然起身道：“我要走嘍。”
“不打農藥，長蟲子了怎麼辦？”
羅行舟：……
羅四男把碗筷收好，兩人就坐在門前抽菸。
見羅四男不說話，羅行舟也失去了說話的興趣，埋頭幹起活來。
“阿耶，再見。”
於是羅行舟又用他那輛三輪馱上羅四男往回走。
羅行舟還想堅持，卻被羅四男瞪了一眼，只能悻悻坐下。
等羅行舟騎到路口的時候，就見一輛黑色的車子停在路邊，什麼牌子他也不認識，車子旁邊還站着兩個年輕人，看起來很有氣勢，一副有錢人的樣子。
羅行舟說得輕描淡寫，但其實這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
羅行舟沒明白話中其意，聞言也沒再勸。
羅四男聞言愣了一下道：“少抽點好，少抽點身體好。”
“你那玩意不過癮，還得我們自己種的菸草，勁大。”羅四男一臉嫌棄。
“你不在我這裡多住幾日嗎？”羅行舟有些詫異地問道。
羅行舟之所以很少抽，不是他不喜歡抽，而是覺得煙太貴。
羅四男說完，轉身走向停靠在路邊的車子。
“那……你要怎麼回去？我送你吧。”羅行舟道。
過了好一會，羅行舟首先打破沉默問道：“家裡現在咋樣，都還好吧？”
羅四男點了點頭道：“你把我送到早上的那個路口，我……我朋友在那裡等我，他會送我走。”
但是作爲農民的羅四男怎麼會不知道。
“沒什麼好收拾的，都是些破爛，等有空，我都弄出去扔掉。”
剛來的時候，羅行舟說個不停，可是此時兩人，卻誰也沒開口。
心裡有些詫異羅四男何時有個這樣的朋友，但是轉念一想，應該是村裡哪家晚輩。
午餐並不豐盛，酒是二鍋頭，菜是自己種的蔬菜，唯一的葷菜，就是羅行舟自己醃的鹹肉，時間久了，有一股去不掉的陳味。
“挺好的，不過村裡人少了許多，都外出打工去了，伱大爺幾年前人走了，三大爺身體不太好，這些年一直躺在牀上，也就你二大爺身體強一些，兒女也孝順，過年回去的時候，你去看看你三大爺，他還一直惦記着你……”
“回去吧，以後我也不能來看你了，你照顧好自己。”
“我來吧。”這次羅四男主動站起身來，攔住了羅行舟。
“不如家裡。”羅四男最後評價道。
“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羅行舟也沒多想，點了點頭道：“今年春節我就回去。”
“這些菜都是我種的，長得可好了，不打農藥，不用化肥，這叫綠色有機蔬菜，城裡人可喜歡了，說這菜吃得健康，今天你也看見了，很多人大老遠地開車來買我的菜。”
羅四男點了點頭道：“回去好，你回去了，家纔像個家。”
但是羅四男並沒有嫌棄，吃了兩碗飯，除了鹹肉，幾樣蔬菜幾乎都被吃完。
兩人說着話，喝了兩杯茶，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傍晚時分。
羅行舟想上前打聲招呼，卻被羅四男給攔住了。
“朋友送我的好酒，沒捨得喝，你帶回去。”
羅四男掃了一眼，的確都是些破爛，廢紙箱、空酒瓶、塑料袋，最值錢的估計是一臺大屁股電視機，但是後蓋都掀開，露出裡面的銅圈和零件。
羅四男聞言笑笑，然後道：“沒事，我身體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了。”
羅四男拿着個小凳坐在門口，抽着手上的煙，看着羅行舟忙活，也不說幫忙。
羅四男轉過頭，露出一個笑容，點了點頭。
羅四男沒有拒絕點了點頭。
“養了。”
羅行舟說起此事，不無幾分驕傲。
羅四男的目光又掃向屋角的那張牀，然後道：“一個人在這裡要是寂寞，就養一條狗。”
不過一個抽的是大杆煙，一個抽的是過濾嘴香菸。
不過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道：“那等會我要多吃一點，看看味道有什麼不一樣。”
羅四男什麼也沒說，只是吧嗒吧嗒地抽着煙。
“要得。”
“再見嘍。”
看着阿耶上了朋友的車離開，羅行舟這才騎着三輪車回到住的地方。
剛到門口，就見一條土狗搖着尾巴迎了上來。
“你個狗東西，還知道回來，害得老子掛念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