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六章 聘禮風波

“鍾威,先把聘禮都拉到院子裡!向爭,秀媛,你們兩個跟我到前廳來,楊婆婆,去把心丫頭也叫來!”鍾敬軒吩咐完鍾威,又和秦向爭、韓氏先進了廳裡,隨後秦瀾心也到了。(

到了廳裡坐下,鍾敬軒看着三人說道:“恭親王府的聘禮不管怎麼說今天是送來了,鍾秦兩家也早有結親的打算,這又是妙遠大師給合的婚,你們也都聽到了,是天賜的良緣。雖我那侄兒沒有按照過六禮的規矩來,但鍾家求娶秦家女兒的心意是不摻假的,既然如此,這聘禮你們就收下,往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秦向爭和韓氏剛纔聽到是妙遠大師給鍾逸和秦瀾心八字合的婚,這心裡的石頭就已經落下了大半,也不算壞了規矩,還顯出恭親王爺對這門婚事的看重。

他們不會不識好歹,更不會斤斤計較,光看外頭這些聘禮,大魏朝沒幾個女兒家是能比得上的,他們作爲秦瀾心的父母,已經很知足了。

秦瀾心剛在在屋子的時候就已經聽到了鍾敬軒和鍾威的對話,知道這次突然下聘是鍾懷邵一人做得主,從那日在恭親王府他奪了賀芳晴的壽禮,對於這位恭親王爺的“霸道”她便有了一絲認識。

聘禮已經送來了,自然是要收下的,只是鍾懷邵這樣大張旗鼓地把聘禮送到了福江口,怕是京都也會引起不小的波瀾。

正如秦瀾心猜測的那樣,一知道鍾懷邵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就把聘禮送到了福江口,鍾逸跨上越影就從京都往福江口趕,而賀芳晴成婚這麼多年第一次踏進了鍾懷邵的嘯風院。

“王爺,王妃來了!”嘯風院的書房內,鍾懷邵正面對那幅《少女遊春圖》坐着仔細地觀賞,聽到下人稟告說賀芳晴來了,他的嘴角勾起笑意。

突然,書房的門被人很大力地從外邊推開,賀芳晴氣呼呼地踏腳進來。

一幫下人此時都很識趣地離書院遠遠的,而且等賀芳晴進去之後,順便貼心地把門給關上,留兩位主子在裡面說話。

“鍾懷邵,你究竟是什麼意思?!”賀芳晴一進來就開始質問。

鍾懷邵轉臉看了一眼,表情不多,但眼神專注,說道:“晴兒,你這話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鍾懷邵你少給我揣着明白裝糊塗!你是不是往福江口直接就送了聘禮?!”賀芳晴氣惱地看着眼前這個依舊神閒氣定的男人,他生來就是她的剋星!

“沒錯,送了又如何!你喜歡她,逸兒喜歡她,她嫁入王府是遲早的事情,我這樣做難道你們不開心嗎?”鍾懷邵一臉無辜地說道。

要說這送聘禮,他也根本沒“胡鬧”,日子是妙遠大師幫忙定的,他不過是爲了討好妻兒,搶先把恭親王府的聘禮先送過去而已,否則給秦家送的聘禮,一定沒有他什麼事情。

這秦瀾心是好是壞他不太關注,只要賀芳晴和鍾逸喜歡,他就喜歡,再說秦瀾心的秉性他是調查過的,日後要想與賀芳晴關係更近一步,說不得還要讓未來兒媳婦助他一臂之力,這時不討好更待何時。

因此,除了大魏朝男家必備的聘禮,如成雙成對的聘金、聘餅、三牲、魚、酒、茶、稻米、絲帛等物,他還令人活捉了一雌一雄兩隻十分罕見的雪雁。

不僅如此,綾羅綢緞、金銀珠寶、古玉奇石和由能工巧匠做出來的頭面首飾他全都讓人準備了,另外還讓人獵了兩張虎皮,他這“誠意”可是十足十的。

“開心?你這是讓我們丟臉,六禮中三禮都沒過,你私自拿兩個孩子的八字去合婚,又不說一句直接把聘禮送到了福江口,你這樣會讓秦家如何想恭親王府,難道王府就沒規矩了嗎?虧你還是一府的王爺,你可知瀾心她絕非平常女子,要是秦家不收你的聘禮怎麼辦!鍾懷邵,我兒子的婚事要是你給攪黃了,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

秦家雖是農家,可連平常百姓都懂得兒女終身大事每一步都要慎重,過六禮尤其重要,要是因此讓鍾逸和秦瀾心之間產生什麼誤會,或者讓秦家以爲恭親王府以權壓人甚至有霸道定親的舉動,那就真壞事了!

“爲什麼不收,我恭親王府送的聘禮可樣樣貴重!”鍾懷邵覺得自己根本沒做錯,爲了這次下聘,王府的庫房都空出來不少。

“鍾懷邵,爲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依舊學不會尊重別人!你以爲你是王爺就了不起嘛!你以爲你送去那些‘貴重’的聘禮就能輕易地定下一門親事嗎!”賀芳晴滿眼怒火地質問道。

“爲什麼不能!當年,你不就是這樣嫁給我的嗎!”鍾懷邵臉色也陰沉了起來,他不在乎是不是好心辦了壞事,不在乎自己做的一切賀芳晴和鍾逸是不是領情,但只要他想做的想得到的,哪怕被誤解、被憎恨、被埋怨,他也無所謂!

“鍾懷邵,你很清楚我爲什麼要嫁給你!當年的事情我不想去深究,也不願去深究,但不代表我會忘記,你毀了我,毀了瑜兒,我不會再讓你毀了逸兒。這次秦家收下聘禮一切便無事,如果親事定不成,我會毀了整個恭親王府!”賀芳晴說完甩手冷哼離開了書房。

賀芳晴離開之後,書房裡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下人們都不敢進來,鍾懷邵身上散發的冰冷氣息三裡外都能感覺得到。

“晴兒啊晴兒,別說毀了恭親王府,只要讓你愛上我,就是要了我這條命,我鍾懷邵眉頭也不會皺一下!”許久,鍾懷邵才擡頭看着單面十字繡屏風上的少女喃喃自語道,言語中說不盡的落寞與自嘲。

賀芳晴從嘯風院裡臉帶怒氣地離開之後,立即便有寧夫人與玉夫人派出的眼線回到了他們各自主子的面前。

當寧夫人聽到賀芳晴與鍾懷邵似乎在嘯風院的書房之內大吵一架,她不但沒有幸災樂禍,反而愈加鬱悶生氣。

坐在自己院中的東廂房內,此刻,寧夫人身邊只有她最信任的陳嬤嬤和十五歲的女兒鍾真陪着,她也是剛剛纔探聽到鍾懷邵竟然給一個貧賤農家出身的縣主送了十幾輛車的聘禮,他可真是糊塗!

“娘,爹他太過分了!我還有兩月便出嫁了,哥哥再過兩年也要娶正室夫人,這些年要不是娘幫着管家,王府哪能支撐下去,爹他竟然把好東西都給了那什麼福慧縣主!”長相嬌俏的鐘真臉上都是恨意,從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的爹爹最爲偏心。

賀芳晴母子對他總是冷着臉,他還偏偏掏心掏肺地對他們,反而自己孃親吃苦受累他看不到,這些年要不是自己和哥哥百般討好他,在他面前做乖巧柔順的兒女,怕是也得不到他一絲關愛吧。

“真兒,娘知道你委屈了,你放心,你出嫁的嫁妝娘早就爲你準備好了,絕對不會讓你在婆家受了委屈。”寧夫人自是氣惱極了,可明着這些年她是代替賀芳晴執掌中饋,但王府真正藏着金銀珠寶的大庫房鑰匙始終都在鍾懷邵的手裡。

前段時間,王府的大管家鍾江開了大庫房的門,帶着一幫下人整理庫房裡的東西,她還以爲鍾懷邵是爲了鍾真的嫁妝,沒想到是爲了鍾逸的聘禮。

現在大庫房裡還有多少寶貝她不清楚,但光聽探子探回來的消息,那可是十幾輛的大馬車,還有一對罕見的雪雁,爲了他那嫡子,他可真是煞費苦心,可惜到底賀芳晴沒領他的情。

“哼,嫁妝再多有什麼用,怎麼也比不上皇后!”鍾真以前覺得自己有個當皇后的嫡姐,她自己又是恭親王府的女兒,就算是庶女又如何,出去之後還不是僕役成羣前呼後擁,那些夫人、貴女們見到她也是百般討好、萬般奉承。

可是,越長大越發現,這京都嫡女和庶女之間的差別有多大,尤其是在王府裡,她姐姐是高高在上的一國之母,還生下皇子深受帝王寵愛,可她明明容顏不差卻要嫁到信遠侯府做二房的嫡子少夫人。

如果她孃親是皇室親封的側妃,那麼她就算進不了宮陪王伴駕,也絕對不是侯府一個不起眼的少夫人,而是有資格進王府做王妃纔對。

“真兒,娘知道你委屈,這門婚事是你爹和信遠侯府的老侯爺定下的,娘知道你喜歡的是樑王府的世子爺,可到底娘做不了主,爲何我的真兒與磊兒要這樣命苦。他不讓我去參加王妃壽宴我忍了,不讓我出這個院子我也應了,爲何還要委屈你們?你們可是他的親骨肉呀!”寧夫人也是越想越委屈,她雖然深愛着鍾懷邵,但這種愛是和恨夾雜在一起的,愛而不得便是更深的抱怨與恨意,是心中永遠無法平衡的執念。

說起賀芳晴壽宴那日的情形,鍾真也是滿腹怨恨。

起初,她並不知道王府裡鍾懷邵的妾室在當天都沒有出現在壽宴上,因爲她一大早就和府裡的其他庶子、庶女一起去大悲寺給嫡母祈福,這是鍾懷邵老早之前就定下的規矩。

事後回來她才知道,這一天寧夫人、玉夫人還有其他姨娘妾室都沒有出自己的院子,只要有賀芳晴出現的地方,這些女人的影子都不能有。

她也好恨,憑什麼!同樣都是鍾懷邵的女人,她娘可比賀芳晴更適合做這個王府的女主人,她與鍾瑜比又差在哪裡!

“夫人,三小姐,這都是命!王妃她是勳國公府的嫡女,與太后還是好友,兒子深受先帝喜愛,女兒又進宮爲後,咱們現在唯有忍纔是上策!”面對大小主子臉上的怨氣,最是清楚一切的陳嬤嬤勸慰道。

“哼,嬤嬤可別說這都是命!”鍾真不屑地冷笑說道,“她是國公府的嫡女又如何,整個京都都知道我那嫡母已經二十多年沒有回過孃家,再厚的親情也被她那性子磨沒了。自從先帝駕崩,她與太后早就沒了情分,還有我那當皇后的姐姐,現在蘭妃的勢頭可比她強,能笑到最後的還不知道是誰!”

“真兒,不能胡說!”寧夫人瞪了她一眼,不過她也承認女兒說的都對,恭親王府看着尊貴顯赫,早已經不是先帝在時的繁榮樣貌,“不管怎麼說,你始終是恭親王府的女兒,皇后倒了,對你我都沒有什麼好處!”

雖然寧夫人很是嫉妒賀芳晴,但她也很清楚,自己始終是與鍾懷邵的命運息息相關的,就算有一天鐘懷邵不在了,只要王府在,只要鍾瑜還是皇后,她的命還有她和寧家的榮華富貴就不會丟。

“娘,我纔是您的女兒,您以後要依靠的是我和哥哥!”鍾真有些不忿地說道。

離她嫁人還有兩個多月呢,她就不信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她不要做什麼侯府的少夫人,就算此生不能嫁給喜歡的齊俊安,她也要擁有更高的身份。

“真兒,你都要嫁人了,可不要胡鬧,惹惱了你爹爹,到時候怕是連娘也保不住你!”經過上次賀芳晴壽宴的事情,讓寧夫人徹底明白了她在鍾懷邵心目中的位置,那就是根本沒有位置。

既然男人靠不住,她就要扶自己的兒子上位,女兒嫁入侯府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情,但她兒子的前途卻還有可以改變的機會。

“娘,女兒知道,我不會惹事的!”鍾真笑着說道,但心中卻已經開始盤算如何逃掉這樁婚事。

這一天,恭親王府註定是暗涌不斷,有心思的知道了鍾懷邵送那麼多聘禮到了福江口,私下裡都開始謀算開了。

兩日後,鍾逸馬不停蹄地到了福江口,而此時鐘威剛剛離開這裡,他與他們正好擦身而過沒有碰上,否則鍾威怕是不會完好無損地回到京都。

到了百味莊園,鍾逸首先去見的就是秦向爭和韓氏,恭親王府這樣“霸道”地下聘,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方式。

事實上,這段時間他在京都正是在忙這件事情,媒人都已經請好了,而且從納采、問名、納吉依次要準備的“提親禮”,他都親手給備好了。

只是,他的人剛出發沒多久,竟然聽到鍾威早就帶着聘禮去了福江口,而這次鍾懷邵很明顯是故意瞞着他不讓他得到一絲消息,才令他措手不及。

“大叔、嬸子,這次直接下聘是我恭親王府做得不對,希望你們不要生氣,媒人很快就到,一切都會按照應有的禮節來,我是真心要求娶瀾心,沒有任何輕視之意。”

鍾逸就是擔心秦向爭和韓氏誤會,這些貴重的聘禮見財眼開的父母會喜上眉梢,可真正看重女兒婚事的父母會覺得男方“過六禮”沒有照着規矩來,讓人容易有“不尊重女家”的嫌隙,一旦兩方產生誤會就不好了。

“鍾逸,我們都知道你對大丫頭的心意,大丫頭也明白,你不用擔心我們會誤會。三伯已經對我們講明瞭,這直接下聘是你爹自己的意思,事先也沒有和你們商量。沒關係的,等到媒人來了,你和大丫頭之間的婚事也算有了‘媒妁之言’,不算破了規矩!”秦向爭也沒想到鍾逸會這麼快就趕了過來,看這孩子一臉的着急和疲憊,想是路上連休息都不曾。

“叔,嬸子,謝謝你們能這麼深明大義!”

在大魏朝,女子成婚之前過六禮的時候,要是沒有媒人從中說合,很容易就會被人冠上“野合”的不好名聲,而鍾逸是一點點都不希望秦瀾心受到傷害,尤其還是從他這裡。

從秦向爭和韓氏那裡獲得諒解之後,鍾逸來到了秦瀾心的書房,他知道秦瀾心已經聽到了他來到的聲音,但是這次她選擇呆在了書房裡沒出來,是在生他的氣嗎?

“縣主,小王爺來了!”重雙低聲對伏在書案上很認真地寫着什麼的秦瀾心說道。

“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吧,沒有我的命令不要進來!逸哥哥,你先在一旁坐會兒,我馬上就好!”秦瀾心吩咐這些的時候並沒有擡頭,她的聲音很自然平靜,鍾逸聽不出她有什麼異樣。

重雙、書香她們退下去關上書房的門之後,鍾逸就坐在一旁乖乖地等着,這一次就算秦瀾心生恭親王府的氣也是應該的,他爹的確做得有些莽撞了,秦瀾心可不是當年的賀芳晴,更沒有把柄在他手裡。

或許秦瀾心全神貫注地去做一件事情,並不覺得時間過得有多快,而一旁的鐘逸耐心等待的同時,第一次生出了不安感,他現在摸不透此時此刻秦瀾心心中的想法是什麼,這樣的等待會不會就是“懲罰”呢?

秦瀾心寫好之後,終於長舒一口氣擡起頭來,笑着朝鐘逸望過去,卻看到了他眼中的不安和絲絲緊張,知道他是誤會了,趕忙解釋道:“逸哥哥,對不起,我寫東西太專注,沒想到時間會過得這樣快!”

“沒事!瀾心,你沒有生氣,對嗎?”鍾逸看着她很認真地問道。

“我沒生氣,這些過六禮時的禮節和規矩,我其實並不太看重。”

說到底,秦瀾心畢竟是現代人,很多想法和古人還是不一樣的,再說她真正在意的是鍾逸,如果對方不是她喜歡的人,規矩、禮節做得再好,聘禮拿得再多,她也不會同意親事的。

相反,就算連婚禮也沒有,只要是她喜歡的人,又有什麼關係呢!她從來不在乎儀式,在乎的只有那個人!

“即便你真的沒生氣,我還是要替我爹跟你說聲抱歉,我要娶的是我這一生唯一的妻子和女人,我希望能給你一個難忘而美好的婚禮。”被自己的老爹攪了局,鍾逸也甚是無奈,那些雪雁、虎皮甚至鹿皮他也全都準備好了,這一次下聘他本就沒想讓鍾懷邵插手。

“逸哥哥,你的出現就是我來到這裡遇到的最難忘和最美好,我已經很知足了,我爹孃也沒有在意,所以你也不要一直耿耿於懷了,再說,哪家女子能有我這樣的好運,一下子收到了那麼多的聘禮,我是高興還來不及呢!”秦瀾心打趣地說道。

“可是你這高興卻不是因爲我的聘禮!”被自己的老爹搶了先,鍾逸覺得很不爽,本來秦瀾心是應該看到他親自準備的聘禮才高興的,大魏朝可沒有二次下聘的習俗,寓意也不好,所以他的聘禮註定是送不出去的,只能以後作爲送她的禮物了。

“好了,逸哥哥你不要不開心了。雖然聘禮不是你準備的,但也是因爲你呀。你爹也是因爲你和你娘纔對我愛屋及烏的,他沒有嫌棄我的出身和家庭,反而爲了讓你們開心,讓人下聘承認了我,這樣大張旗鼓的送來聘禮,不就是在告訴所有人,我秦瀾心就是你鍾逸未來的妻子,而且名正言順,是得了他同意的。”秦瀾心知曉鍾逸心中那一點點的“不快”和“彆扭”是因爲什麼,所以也算替鍾懷邵找了藉口,做了解釋。

“恐怕全天下也只有你一個人會這樣想!”鍾逸笑了起來。

鍾懷邵此舉的確欠妥,但她沒生氣,反而很感激鍾懷邵,秦瀾心如此善解人意是他鐘逸的福分。

“我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你娘怎麼想。其實,當日在恭親王府我就能感覺到,你爹對你娘很在乎的,而這次下聘我也能看得出來,他很寵你,只是他還沒有學會找到一種最正確的方式來打動你們的心,逸哥哥,你也很在乎你爹的,是不是?”

雖然從鍾敬軒和鍾逸的一些講述中,鍾懷邵似乎並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與鍾逸的相處也一直不是那麼愉快,可天下有多少對父子就有多少種父子相處的方式,父愛都是一樣的,也許沉默無言,也許冷硬彆扭,可一樣的厚重如山。

鍾逸沒有回答,但從他的眼神中秦瀾心已經看到了他內心深處對於父愛的那份渴望和期待。

或許在他十九年的成長歲月裡,鍾懷邵讓他失望了很多次,但作爲兒子,他對於自己的父親始終有着無以言說的情感,這也是永遠割捨不掉的。

她希望有一天,鍾逸眼中的渴望與期待能夠實現,而她也一定會努力幫助他實現的。

“你剛纔寫什麼呢?”鍾逸不想繼續談論鍾懷邵,有些事情還是需要慢慢來。

聽出鍾逸想轉移話題,秦瀾心笑笑也沒繼續接着往下說,而是拿起自己這些天苦心寫出來的書冊遞給他說道:“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就當是我對收到這麼多聘禮的‘謝意’。”

鍾逸接過來一看,封皮上寫着“天工開物”四個字,然後翻開第一頁,上面還寫着一個大大的“序”字,接下來第一句便是“天覆地載,物數號萬,而事亦因之,曲成而不遺,豈人力也哉?”

“瀾心,你寫得這是什麼書?”鍾逸覺得很奇怪,只讀了幾句,他便隱隱覺得此書非比尋常。

“這不是我寫的,只不過我現在記憶力還不錯,將以前讀過的書默寫出來的,其中很多東西我都不明白,也需要去嘗試和探索,不過這是一本關於農事、手工生產的綜合書冊。你還記得我上次在京都讓人做的筒車還有諸葛連弩嗎?其實都是從這本書中衍化出來的東西,我懂得的東西也是有限的,所以這本書裡面的知識如果讓專業的人來研究,最後做出來的成就一定比放在我這裡要大,其中機械、兵器和火藥等與軍事有關的方面我已經單獨寫了小冊子。”

說完,秦瀾心轉身去了書架後邊,那裡有一個她自己製作的暗格,從中取出了單獨寫出來的小冊子遞給鍾逸。

說是小冊子,其實也是很厚的一本,而且只翻看了幾頁,鍾逸就震驚不已,這裡面關於兵器的製作細節十分詳盡,而其中提到的火藥威力更是驚人,如果這些全都製作出來,那麼日後大魏朝四方邊疆便無人敢輕易冒犯。

鍾逸用一下午的時間在秦瀾心的書房將《天工開物》全部給看了一遍,然後他將天工開物一共分成了三部分。

其中,秦瀾心單獨寫的那本與軍事相關的小冊子他會酌情告知皇帝,另外那本中關於舟車、陶埏、冶鑄、冶鐵、錘鍛、燔石、殺青、五金技藝方面的內容,他會全部交給齊佑,再由他來決定如何做。

至於剩下的那些與農事、染色、制酒等相關的技藝則有秦瀾心來掌控和決定,對皇帝要信任,但不能完全不留餘地,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必須要爲鍾秦兩家的後世子孫着想。

當鍾逸重新將《天工開物》分爲三份並將三份各自的歸處告訴秦瀾心的時候,她就已經明白他這樣做的意義,這是秦瀾心沒有想到的,鍾逸比她想得遠、想的深

或許是因爲她在皇權之下才生活了兩年多,很多事情還沒有深刻的認知。不過,以後她會多想一些的。

這天,鍾逸請的媒人終於帶着“提親禮”到了百味莊園,而令秦瀾心等人沒想到的是,他請的媒人竟然是鄧通,和鄧通一起來的還有張永、齊俊安和蕭家兩兄弟。

因爲恭親王府的聘禮已經送到了,而且鍾懷邵也已經讓妙遠大師給鍾逸和秦瀾心的八字合過婚,所以這納采、問名、納吉前三禮,鄧通這個媒人和秦向爭、韓氏夫婦只走了一個過場,自然這“提親禮”也是要收下來的。

不過是一個形式,兩方人又都熟悉,本該好幾天來來回回辦的事情,因爲鍾懷邵這一“攪合”,不到一個時辰就完成了,然後秦瀾心帶人做了兩大桌飯菜,男女各一桌,開開心心吃了一頓。

吃完飯,鄧通幾人和鍾敬軒、秦向爭等坐在前廳說話,鄧婉如、溫氏就幫着韓氏和楊婆婆、秋紋一起把“提親禮”給安置好,這幾天因爲恭親王府那麼多的聘禮,她們可是操了不少的心。

還有,別人家“提親禮”最重也不過是一箱衣服首飾,一箱點心茶酒,外加一些金銀,到了鍾逸這裡,竟然也是按車算,難道他們就不嫌累嗎?到了成婚那日,這些還不是要一樣樣地都搬回恭親王府!

“大魏朝像恭親王府這樣下聘、送提親禮的可是頭一家,呵呵!”溫氏幾人在新庫房裡重新幫忙整理着東西,到時候成婚的時候,這些聘禮也都是秦瀾心的嫁妝。

“呵呵,因爲是要娶珍貴的媳婦進門,所以小王爺也是費了不少心思,我看這些根本不像是提親禮,倒也有些像聘禮了。”鄧婉如多少能理解鍾逸心中的“鬱悶”,她和溫氏等人也都知道這次下聘是鍾懷邵自己的主意,想必曦晴院那位氣得更不輕,真是何苦呢!

“王府的心意真是太厚重了,只怕到時候我們爲大丫頭準備不了豐厚嫁妝,現在家裡的一切都是這孩子自己辛苦置辦的,本就是她該得的,我這個當孃的好像什麼都給不了她!”婆家這樣看重自己的女兒,韓氏自是心中歡喜,可女兒出嫁,她和秦向爭卻操辦不起什麼貴重的嫁妝,現在秦家擁有的一切都是秦瀾心掙來的,做父母的實在是慚愧。

“娘,您已經給了我這個世上最寶貴的東西,那就是生命。如果您當初沒有生下我,就沒有之後的一切。比起那些身外之物,我這個女兒難道不是您和爹心中的無價之寶嗎?您把無價之寶都給了恭親王府,與嫁妝相比那又算得了什麼!”秦瀾心走進庫房的時候,笑着對一臉暗淡的韓氏說道。

“哈哈,還是瀾心這孩子會說話,沒錯,懷胎十月不容易,生兒養女更是艱辛,這好不容易辛辛苦苦養大了,該是孝順爹孃的時候,就又嫁到別人家裡伺候公公婆婆了,這要算起來,還是孃家人虧!”溫氏大笑着說道。

她也有個女兒,以後這女兒也要嫁人,想起自己養大的孩子去伺候別人,而且還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得相公和公婆的喜歡,她也是心中一陣憂愁。

這要是以後她的掌中寶涵兒到了婆家受委屈,到時候說什麼也要把女兒給接回來,她都不捨得打罵的女兒,以爲幾箱子聘禮就能任由對方欺辱了,想都不要想!

“我雖然沒有女兒,也覺得你們說的很對,看來以後可要對我的兒媳婦好一點,呵呵!”鄧婉如笑着說道。

她雖然沒有女兒,可她也是人家的女兒,如果羅震對她不好,她爹鄧通也不是好惹的。將心比心,其實婆媳關係、夫妻關係也沒那麼難處了。

經過衆人一開導,韓氏心裡總算好受一些,她和秦向爭雖沒能力爲兒女置辦更好的家業,但他們各個爭氣,而且秦瀾心這個大姐做的非常好,爲了這個家,爲了她的弟弟妹妹,她一直都在努力地生活。

wωω★Tтkд n★c o 秦瀾心幾人在庫房裡說的話,房外的徐爽、張語喬、齊平寶、齊平涵、秦瀾悅等人也都聽到了,而且以前沒想過或者沒想到的事情,此刻都猶如醍醐灌頂一般開了竅。

“以前府裡的姐妹們常說嫁妝多少決定着自己日後在婆家的地位,現在看來則是不然,真正能給你撐腰的不是十里紅妝,而是疼愛你的家人!”幾人在前院竹臺坐下的時候,張語喬很是感慨地說道。

徐爽等人都覺得張語喬說得對,就連她們自己之前都覺得,嫁妝越多別人就越羨慕自己,到了婆家的地位也更高。

可是婆家真正看重的不是你的“嫁妝”,是你背後所代表的權勢和利益,是你的孃家人。

但即便這樣想也是狹窄的,因爲作爲女子她們還是沒有看到自己的價值,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珍貴”。

而秦瀾心是她們之中最明白的一個人,她從來沒有因爲她的身份、地位、才能、名聲而變得患得患失過,因爲她明白,即便這所有的一切她都不曾擁有,她依然是這世間珍貴的女子,值得被真情以待,更有權利得到幸福。

徐爽、齊平寶、張語喬、齊平涵、秦瀾悅此時還都沒有想到這些,她們就像一隻只剛剛覺醒的迷途的羔羊,未來被迷霧遮住,現在唯有走一路看一步,去經歷更多,去體會更多,才能徹底看清自己,尋找到那個能讓自己更加幸福快樂的“我”。

這天晚上,衆人聚在院中閒聊的時候,秦瀾心就覺得徐爽幾人像是都有心事的樣子,鍾敬軒、齊平樂、鄧通、鍾逸等人則是聚在房裡沒出來,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福慧縣主,你這學堂裡缺不缺先生,要不我來給你推薦一個人做先生吧?!”張永是豫恩侯府的庶子,也是張語喬的五叔,但他“不務正業”的個性讓他在侯府中活得很自在,平時認識的人也不少。

這次跟着鄧通來百味莊園,主要還是爲了“吃”,不過吃和做其他事情並不衝突。

“張五爺有合適的人可以推薦給我,我這幾天也在愁學堂的事情,在內漁巷我買了一處宅院,用來做學堂很合適,而且我還打算多招收一些學生,再招幾位學識好的先生。”

秦瀾心教給孫文成、楊帆他們的都是現代的古典知識,但他們日後要想在大魏朝有所成就,光學她教的還不行,而她又不想讓他們思想固化住,所以打算仿照現代小學的樣子,先建一個小學堂。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近兩年正好無事,不如就讓我來幫縣主吧!”張永可不是隻知道吃喝玩樂的“草包”,想當年他也是高中榜首的探花郎,只是科舉他是考着玩的,根本無意仕途。

用豫恩侯府老侯爺的話,他就是“胸無大志”,這輩子毀在“吃喝”二字上,自甘墮落的“逆子”。不過只要自己開心快樂就行,所以這些年張永依舊我行我素,啥事都不上心。

“五叔,您不會還以爲自己是當年的探花郎吧?我可聽府裡的人說,您那書房有十多年都沒打開過了!”張語喬也不想出言打擊她的親叔叔,只是她也不希望張永把秦瀾心的學堂給毀了,要知道聽她爹孃說過,當年張永因爲不當官的事情差一點把她祖父給氣死。

“你這孩子懂什麼,你五叔腦袋裡、肚子裡裝的都是書,學問大着呢!”張永故意板着臉瞪着張語喬說道。

誰知張語喬根本不怕他,她自小和張永這個庶子叔叔就不見外,所以直接打擊道:“您確定您腦袋裡的不是漿糊,肚子裡的不是飯菜酒水?”

“張五爺,您是探花郎?”秦瀾心則是心裡一驚,以前還真沒看出來張永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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