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方筱悅連忙阻止道。
“素娘,你可不要爲這個白氏求情,今天要不把她送了官,必難消我心頭之恨,你看看我的希哥兒,哭的嗓子都啞了,遭了多大的罪啊!”三奶奶心疼不已,說着說着又抹了一把淚。
“我不是替她求情,我只是把我知道的事告訴簡大夫,等簡大夫聽完我的話,再讓簡大夫跟你們說該不該處罰白氏,這樣可好?”方筱悅知道現在三奶奶正在氣頭上,自己的話不僅聽不進去,很可能還會讓她更加厭惡白氏,她只能曲線救國了。
“好!我們也聽聽!”
方筱悅看着簡大夫說:“簡大夫坐下吧,素娘可能要說一會兒話。”
簡大夫對方筱悅一直和顏悅色,方筱悅的“仙姑水”已經讓他用的爐火純青,也真的挽救了好幾條人命,而方筱悅應對小兒發燒的散溫法,也讓他用在了小病人身上,現在他在安和堂的幾個坐堂大夫裡的聲望最高。找他看病的人也越來越多,尤其是小兒的病症,很多蘭溪城內的達官貴人之家都要請他去給孩子看病。這都要感謝方筱悅當日的不吝賜教。
“姑娘,請講!”簡大夫抱拳,心裡隱隱感覺,自己今天可能還會有重大收穫。
“簡大夫,可否問您一個難言之隱?”
“請講!”
“我大秦百姓中,生痔瘡之人是多還是少?您是否也有痔?”
“不蠻姑娘,十男九痔,十女十痔!可見簡某也……”還真是難言之隱,但見方筱悅如此坦蕩,簡大夫也還是隱晦的答道。
“如何治療?”
“症狀較輕者,注意飲食,多食些蜂蜜果蔬等潤燥之物即可。而症狀較重者,會施以鍼灸。症狀嚴重者,恐怕就要用熾熱的扁平烙鐵灼燒其痔。”簡大夫雖然心下生疑,不知方姑娘爲何要問這些看起來毫無瓜葛之事。但本着對她的信任,還是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這一席話說完,前面聽着還好,到最後一句時,在場的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一想到那烙鐵……從衆人臉上精彩紛呈的表情也能看出,這十男九痔,十女十痔絕非虛言。
“那麼簡大夫可知道,這痔瘡高發的緣由?”
“莫非與今日小少爺之事有關?”簡大夫此時纔有些明白。
“世人皆以爲痔瘡是衆人皆有之病,不足爲懼,但卻不知其根源所在。我再問簡大夫一句,小少爺今日脫肛之症,他日是否還會再犯?”方筱悅這一句話把三奶奶的一顆心也提了起來,這一次已經讓人筋疲力盡,心力憔悴,再有一次,她還要不要活了。
“簡某不敢保證,脫肛之症,有一便會有二,很難杜絕不再犯病。”
“白氏,你這是害了我希哥兒一輩子啊,真是最毒婦人心啊!”三奶奶氣得快背過氣去,又要奔出門去毒打一頓白氏。
“三奶奶,能不能等我把話說完再撒潑?”方筱悅被打斷已很心煩,卻又要見到三奶奶母老虎的爪牙又伸了出來,臉上的厭棄之色更爲明顯。
“好,聽你說完!”三奶奶有些怕方筱悅,見她面露不悅,也偃了旗息了鼓。
“那麼簡大夫,像希哥兒這樣的孩子,長大之後是不是得痔瘡的機會會更高一些?”
“姑娘這個問題,簡某答不上來!”
“那麼簡大夫可曾問了,希哥兒爲什麼會脫肛、肛裂?”
“姑娘這是什麼意思?懷疑簡某的診斷有誤?”
“不是,不是,簡大夫可曾問經過?”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好大夫更是好在不用病人說一個字,便能診斷出所有的症候,所以方筱悅覺得簡大夫肯定也不會問希哥兒脫肛前的經過。
“不曾!”
“三奶奶,素娘問你,希哥兒脫肛前,你們正在對他做什麼?”
“哦,之前,是我在給希哥兒把尿,今天也不知道這孩子怎麼回事,怎麼把都不尿,我怕他尿溼了褲子難受,就多把了一會兒,沒想到尿沒把下來,竟然把下來一點帶血絲的屎來,接着就看到那裡掉了下來……我的兒啊,疼死孃的心啦!”三奶奶說完又是一陣痛苦。當時的情形嚇壞了所有人,下人們四處請人找人,連一向脾氣好,寬待下人的方三爺都發了火,踢了白氏一腳。
“簡大夫,你可聽到了,原因就在三奶奶的話裡?”
“難道這是把尿之過?”簡大夫聰明過人,又有着醫者的敏感,很快便抓住了重點,不過這病因是因爲把尿也着實讓他難以相信,所以他這句話更多的還是疑問。
“是的,簡大夫果然是醫術過人,又有醫者的天分。把尿對孩子而言,有百害而無一利。”
“素娘,你還說不是在替白氏脫罪?今天是我給希哥兒把的尿,我這個做孃的竟然害了自己的孩子?”三奶奶聽不下去了,忍不住爲自己辯解道。
“我可沒說怪三奶奶你,畢竟把屎把尿是大秦千百年來傳下來的育兒方法,素娘說它對孩子不好,並非是針對希哥兒,針對三奶奶,而是想告訴大家,不要再讓孩子經受這樣的痛苦了。”方筱悅心裡也沒底,這個理念就是在現代,也是近十年才被大神專家們提起。很多地方的人還覺得尿不溼捂孩子屁股,把尿把屎纔是正道。
“姑娘可否告知簡某原因?”
“當大人在給孩子把尿時,並不知道孩子要不要尿,想不想尿。可當大人每次用這種發發把尿時,孩子會接受這種方式。把尿時,便會真的尿出來,可是這樣孩子的膀胱沒有充盈,總是如此,原本可以裝二兩尿的膀胱,會縮小到一兩的容量,這會導致孩子尿頻,影響孩子的起夜和日後成年的習慣,此其一。其二,把尿時,肛門括約肌,會張開充血,孩子的括約肌比較鬆軟,通常要到三歲才能長好,長時間的把尿,會讓括約肌難以恢復,輕者肛裂,重着脫肛。甚至如果醫治不及時,還會失血過多失去生命。其三,把尿也影響孩子的髖關節和腰椎的發育,容易造成骨骼發育不良,影響日後的行走。”方筱悅一席話說完,滿屋子的人都是一臉得震驚。
“簡直一派胡言,孩子當然是越早把尿越好,這樣可以從小培養定時排尿的習慣,兒時不把尿,長大老尿牀。”一直沒說話的大奶奶此時站了出來,對於方筱悅的話她可是一點不信。
“把尿?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嗎?大秦上到皇子下到貧民哪個不是把尿把到大的?”三奶奶也質疑道。
“照姑娘這麼說,不把尿,那麼孩子在夜裡尿溼了褲子或者尿了牀怎麼辦?豈不是要一夜更換數次被單?這也有點太折磨人了!”二奶奶也提出了她的顧慮。
“各位奶奶們,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問題說了,你若是信呢便信,不信我也毫無辦法,自己的孩子自己負責即可。置於二奶奶說的這個問題,我已有應對方法,喏,剛纔叫玲瓏把這個拿給希哥兒,就是爲了這個。”方筱悅拿起放在一旁的尿不溼,“這原本是爲了我的兒子寶哥兒做的,本來不打算給別人用。因爲我不主張把尿,便沒讓陳姐給他把過尿,可也知道每夜帶孩子的辛苦,便做了這個出來。一是不讓孩子再被把尿,二是也讓陳姐睡個好覺。”
方筱悅的這件東西一拿出來,滿屋子的婆娘媳婦便傳看了起來。
“呀,這不是錦紙嗎?竟能想起來用在這裡,倒是真的不會尿溼褲子。”
“會不會有些不透氣?”
“不會,這錦紙的好處可是隻有宮裡的娘娘才知道,要是不舒服不透氣,娘娘們能這麼喜歡嗎?”
“真有這麼好?”
“素娘,這……這叫什麼,尿不溼?可還有?我們然哥兒也想用些試試?”
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來,好在剛纔哭鬧了一場的希哥兒此時已經沉沉入睡。
“這東西可不便宜,你們要也要自己拿銀子來買,素娘可供不起這麼多人用,我還是要先緊着寶哥兒和豆苗用。”方筱悅雖說想爲幼兒園開家育兒店,可現在幼兒園畢竟還沒着落,育兒店更還是沒影的事。
一看到錦紙,大家都心知肚明,錦紙不僅貴,更重要的是很多人是有錢都買不到。那可是宮中貢品,豈是尋常人家能夠用到的。
“這用完了,是不是還可以洗洗再用?”三奶奶本來不當個好東西,現在也拿在手上愛不釋手起來。
“你用完了草紙,還要再用嗎?”方筱悅忍不住白了三奶奶一眼。
“唉,真是可惜,太貴了!”
方筱悅心裡又何嘗不是如此想,見改說的話都說完了,便對簡大夫說到:“簡大夫,聽完我的話,您覺得白氏是否要爲寶哥兒的脫肛之疾負責呢?”
“倘若一切都如姑娘所說,這必不是白氏之錯,而是我大秦百年來的習俗所致!”簡大夫真覺得今日沒有白來,雖然他的心裡也不是全信方姑娘的說辭,但等到從小不把尿的這些孩子長大成人後,便能從中看出區別,真相大白是早晚的事。再看方姑娘言之鑿鑿,不像隨口亂說,這事想必也有七八成是真的了。
“三奶奶,念在白氏平日裡真心實意帶希哥兒的份上,還是饒了她吧!”
三奶奶看了看門外早已哭成淚人的白氏,又看了看熟睡的希哥兒,現在希哥兒快八個月了,早已認得人,再換奶孃恐怕希哥兒也不願意,便也只好點了點頭。
方筱悅此時心慌氣短之症又有了起伏,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剛纔說了太多話,這次竟是比以往任何時候來的洶涌。
“玲瓏,送我去大青山的青山小築,找穆大夫!”方筱悅憋了最後一口氣,趕緊囑咐玲瓏。之後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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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週末愉快!週末肥章送上,樂樂其實還是喜歡把一件事寫完再寫下一件事。
親子小段繼續送上:
帶了一束洋桔梗回家。買花時還有個小插曲。
帶女兒去選花,我原以爲她會很想讓我買,
就問她:我們買束花帶回家吧,
她說不要,
真不要?
不要。
爲什麼?
我想過她可能會說不喜歡或者不好看之類的話,
但是她告訴我的答案卻是:因爲她會枯萎的。
這個玻璃心寶貝。
枯萎這個詞應該是從蟲兒飛這首歌裡學來的,地上的玫瑰枯萎!
瞬間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