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玲瓏的弟弟原本膽小怕事,不敢亂來。最開始也只是偷雞摸狗做些小動作,可是不管他做什麼都會有人幫他擺平,漸漸的膽子也就慢慢大起來……”
真是用心良苦啊,爲了構陷自己,竟然走的如此戰戰兢兢!
“慢慢就演變成了如今這個不可收拾的局面!”方筱悅冷冷的說道。其實很多時候小人得志尤其可怕,會把一個人的性格和精神面貌完全扭曲成另一個樣子。
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個女人也是好手段,把這件事留到童謠之後引爆,正好又能將前面的童謠之事與這件事混在一起,更好的發酵成大的民怨。讓天下黎民好好的唾罵自己。
這個女人倒是不簡單,要是擱在現代,絕對是個學習心理學的好人才,這麼有天賦,將人性用的如此翻雲覆雨,她到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對手在。
方筱悅在腦海中思索着到底是誰最有可能做這件事。
“你可有懷疑之人?”
“杜如意?可是她那個咋咋呼呼的性子,斷然做不出這樣深長不露的事情來!”方筱悅在屋裡多踱着步思考着可能性。
“不可能是她!”万俟燁也否定了這個人。
“那還能是誰?這個人應該也算比較瞭解我的人,不可能是我不認識的人!”方筱悅現在真的恨不得馬上揪出來那個人,好好的問問她,自己招誰惹誰了,竟然這麼對她。
“紅羽閣的人也在調查,相信很快便能有答案。你也不用把精力放在這上面……”
兩人還沒說完,便聽見府牆外出來衆人的叫喊聲。
“康親王府,縱容奴才,橫行鄉里,草菅人命,康親王妃,治下不嚴……”
聲音還帶着外地口音,聽着有些不太真切,但大意還是能聽清楚。
“竟然鬧到這裡來了!”万俟燁雙目含怒,臉上一冷,就準備出去。
“先別動,這些人似乎並不像那人所爲,聽着這口號喊得也不整齊,應該是這些人自發的。還是外地口音,可能真的就是玲瓏老家的鄉親吧!”方筱悅分析着這些人,跟前幾日唱童謠的孩童完全不一樣。
“小姐,小姐!”玲瓏焦急得走了過來,“這是我老家長榮縣的口音,他們肯定尾隨着我爹孃找來了!”
果然猜的沒錯。
方筱悅跟万俟燁交換了個眼神,這事因她而起,又是針對她的。且如今不能想前幾日那樣置之不理,必須要有人出面才行。這出面之人,最好是女人。
方筱悅在心裡飛快的分析起來,自己倒是最合適的人選。
“我去!”
万俟燁還有些不放心:“那些人正是羣情激奮的時候,不比常人!”
“沒事,相信我,我會處理好。但你要答應我,不管出了什麼事,你都不能出面。我出面,萬一解決不了,你就休了我,而如果你出面,事情就變成康親王府的事,而且迴轉的餘地不大!”方筱悅把自己的想法全部一一告之。
万俟燁心中一動,這個女人啊,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居然想到了這麼多。
方筱悅把万俟燁緊緊握着自己的手掰開:“等我的好消息吧!”
方筱悅簡單收拾了下自己的儀容,緩步走向府門外。
可當她讓門人打開大門時,還是被門外的情景嚇了一大跳。門外足足有上百人。除了最前面二十多個還在怒喊着的人,其餘全都是圍觀之人。
有人見她出來,便喊了起來:“出來了,出來了!”
那二十多個人並不認得方筱悅,見偌大一個王府居然讓一個柔弱美麗的女子出來說話,一時還有些發懵,不知說怎麼辦纔好。
這時,便聽見人羣中有個女聲高聲叫道:“就是她,她就是康親王妃!”
那二十幾個人,一聽到這話,便立刻有了主意:“原來你就是王妃啊!”
“就是她的義妹,縱容家中的弟弟橫行鄉里,魚肉百姓,還殺了人放了火……”二十幾個人又把玲瓏的弟弟的罪行說了一遍。
“還有臉出來!長得跟天仙一樣,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副心腸,縱容奴才行兇!”
說着便有許多的臭雞蛋和爛菜葉從天而降。方筱悅是能躲開這些東西的,但是此時卻一動未動的站在原地,生生抗下了這些民怨。
那些百姓一見堂堂的王妃居然真的被自己咋的如此狼狽不堪,便住了手,不敢再有新的動作。
方筱悅知道,必須讓民怨有個出口才能平息怨氣。等這些人先出了口氣,才能聽進她要說的話。
万俟燁就在大門後面,聽着大門被砸的乒乓作響,又沒聽見悅兒有半點動作,便知道她恐怕用了最笨的辦法。
“王爺?要不要手下去就娘娘?”遊風站在旁邊,主動請纓道。
“不用,我答應過她的,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能出去!還是姑且相信她能處理好吧!”万俟燁咬緊了牙關,雙拳緊握,他要真的一時衝動衝了出去,可能真的着了奸人的道。
“小姐……”玲瓏在門裡,跪了下來,痛哭流涕的說着,“都是我,連累了你!”
趙用在旁邊默默的陪着,心裡祈禱着娘娘能夠化解此事。
方筱悅見沒有人再拿東西砸自己了,這纔開口說道:“現在可以聽我說幾句話了嗎?”
那些人見她開口說話了,便紛紛住了手
說話了,便紛紛住了手:“你說!你說!”
方筱悅把頭髮上、身上的雞蛋液稍微理了理,便開口說道:“首先,第一點,不管你們受了多少委屈,不管這些事到底與我有沒有關係。我都願意承擔所有的損失!第二,不管是有人故意陷害我,還是卻有此事,我也都會聽大理寺的判決,絕不會姑息縱容壞人。第三,在那之前,我可以先安置你們在帝都的一切食宿,支持你們打完官司,再給你們回鄉的盤纏。不知我這樣處理,你們是否滿意?”
方筱悅一席話,說的不緊不慢,有條不紊,又句句直指人心。她是知道的這些人的。雖然事情真的不是她和玲瓏所爲,但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也是那居心叵測之人爲了構陷她所做的局。
那二十幾個人見她不逃避不退卻,說出來的話竟然句句都是一口唾沫一口釘。心也跟着定了下來。沒人賴賬這事就好辦多了!老百姓最怕什麼?最怕就是本來就比自己有錢有勢的人,還來個死不認賬,那麼自己不僅備受委屈,還要再經歷一番心裡上的折磨和屈辱。那種屈辱之感簡直比要了命還要難受。
真沒想到,這個康親王妃不僅說了這樣一番語重心長的話,還把所有的責任都一肩擔下。
“希望娘娘您能說到做到,可別到時候又反悔!”
雖然嘴上還嘴硬着,但這些人臉上表情已經有了明顯的轉變。完全不似剛纔那般憤怒激昂。
此時,又是那個女聲說道:“不要被她騙了,他們都是官官相護的!”
這句話,又讓前面這些人臉上發生了變化,他們又開始用懷疑的目光看着方筱悅:“口說無憑,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好,你們是想讓我立個字據,是不是?可以!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們立!”方筱悅深深的往人羣中看了一眼,並且準確無誤的找到了那個女人。
不認識,這個女人皮膚黝黑,完全不是她所認識的人。但轉念一想,這人或許也是受人指派,是那人的棋子罷了!
“王府的大門打開,裡面的人很快便遞來得紙筆!”
“我說這些是想跟你們說,可以有更好的辦法解決這件事,大理寺非但與我康親王妃沒有任何私交,甚至還是死敵,你們大可放心,他們絕不會對我們官官相護的。”方筱悅心中冷笑,似乎有些明白陷害她的人是誰。即便不是杜如意,估計也與杜如意有些關聯。
這人是誰呢?剛纔那個黑臉的女人又是誰呢?
方筱悅心中已經暗暗打定主意,或許順着這個女人的蹤跡可以找到那個幕後之人。
遞紙筆的時候,她就已經給万俟燁傳了自己的想法,讓他派人跟蹤人羣中的那個黑臉女人藍衣的女子。
万俟燁聽到方筱悅說的話,便派遊風從角門出去,跟蹤悅兒所說之人。
外面看戲的百姓們,聽到王妃娘娘負責又大度的言論,紛紛勸着那幾個外鄉人。
“你們不用擔心,康親王妃雖然自己生活的作風上有些問題,但爲人還是值得相信的!”
“是啊,放心吧!王妃肯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方筱悅聽得哭笑不得,什麼叫作風上有些問題?真不知道這是誇她呢還是損她呢!但見到衆人臉上鬆口氣的樣子,又只好把嘴邊的話嚥下去。
“趙用,你出來下!”方筱悅說完對着身後的大門說道。
很快,趙用便走了出來。
“鄉親們,這是我們王府的趙管家,一會兒你們可以跟着他去客棧落腳休息下,吃住費用都可以找趙管家支取,先歇歇腳。這事你們就放下心吧,我絕對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如此一來,趙用將那些外鄉人帶走了。
剩下看熱鬧的人,也很快四散而去。人羣中得那個黑臉藍衣的女子不知何時便已經悄悄離開。方筱悅看着府門前一下子又空無一物的空地,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希望遊風能夠帶來好消息吧!
玲瓏和万俟燁還站在門口,看到方筱悅一身狼狽的進來,更是心疼不已。
淚人一樣的玲瓏更是泣不成聲:“小姐,他們怎麼能這樣呢?怎麼能這樣對你呢?都怪我,都怪我沒用!處理不好這些事!”
玲瓏那兩天也的確是在積極處理這件事,就怕那些人鬧到王府來。但是她幾乎把所有的積蓄都拿了出來,還是遠遠不夠。她那個弟弟真的是膽子太大了,做下這麼多禍事來。
“玲瓏,這事真不怪你,要說起因,這些人也不是衝着你,顯然是衝着我,衝着王爺來的!你不必自責,這事倒是我連累了你!”方筱悅說的是心裡話,現在就想万俟燁書說的那樣,就是有人故意黑她呢!
“小姐……”
洗漱一新之後,方筱悅便又開始做起自己日常之事。直到寶哥兒噠噠噠的邁着小腿跑來找她。
“娘!”
“嗯?寶哥兒來找娘了?可是想娘了?”
寶哥兒認真的點了點頭,看着方筱悅的臉說:“娘,疼不疼?”
方筱悅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這小傢伙肯定是聽誰說了她今天在門外被砸了臭雞蛋的事了吧!
“嗯,是有點疼呢?寶哥兒給娘呼呼好不好?”方筱悅故意揉着腦門,裝着有些疼的樣子。
“好!”寶哥兒立馬跑過來,對着方筱悅手揉的地方,就使勁的吹起來。
方
方筱悅心中一軟,剛纔的那些不快之事統統去了九霄雲外。立馬抱起寶哥兒來。
“好了,寶哥兒的呼呼真的很有用,孃的疼疼全都飛走啦!”
寶哥兒一聽,立馬也笑了起來。
方筱悅點着寶哥兒的小鼻子,抱着他一前一後的搖起來:“娘有寶哥兒,便什麼事都不愁啦!寶哥兒就是孃的開心果!”
寶哥兒被逗的格格直樂。他最喜歡娘摟着他陪他玩了! шшш⊙тt kán⊙℃O
一夜無事。
第二天,天剛亮,遊風纔回來稟報。
“怎麼樣?”
“回稟娘娘,那個女人好像是附近山上的女山匪,十分狡猾,我跟了她一夜,快到天亮時,她才往山上拐去。我是在鳳蓮山山腳下抓到她的。只是沒想到,她竟然嘴裡藏了毒,一見事情敗露便咬了毒包自盡了!”
什麼?線索竟然就這麼斷了!
方筱悅和万俟燁都是一臉的凝重。這個女人算是一個很重要的人證,現在人證沒了,恐怕就算找到了幕後主使,恐怕也很難將那個女人緝拿歸案。
“你在跟蹤時,可有發現其他可疑之處?”万俟燁細細問道。
“沒……哦,對了王爺,這個女人好像在城東的一個客棧裡停留了一段時間。”遊風的回答有一絲的猶豫,但最後還是斬釘截鐵的回答說了出來。
“可還記得那家客棧的名字?”万俟燁細細問過。
“記得,叫,叫朋悅客棧!”
根據遊風的線索,方筱悅當機立斷,便去了城東朋悅客棧詢問客棧的掌櫃。
方筱悅在家中焦急的等待着。希望能夠找到一絲線索,就算沒有確鑿的證據,也能有個靠譜的假想敵,否則他們在明處,敵人在暗處,這一仗要如何來打?
遊風卻驚奇的發現,娘娘竟然只有片刻的焦急,很快便又靜下心來,開始在桌前繼續忙起手上的事情。真是不得不佩服,不管什麼事,似乎都困擾不了娘娘多長時間。又似乎一切事都盡在掌握之中一般,娘娘根本就不怕。
正在這時,趙用從外面回來,簡單回稟了昨日的安排,之後似乎有些猶豫的樣子,方筱悅看到了便叫住了他:“還有什麼事嗎?”
“娘娘,有句話不知趙用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娘娘,非常之事,應用非常手段!否則這就是一個死局!”
“你的意思是?”
“這事竟然別人動用了山匪,娘娘是不是也可以用些世外之人……”趙用話說到這裡沒敢繼續往下說,而是停了下來,等着娘娘的示意。
“比如呢?”
“比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方筱悅自己也反覆琢磨着這句話。是啊,這到也是個辦法!但是這個辦法也要等假想敵確定了才能用啊?!
又看了看趙用的眼神,方筱悅突然明白:“你是不是查出些什麼?”
“正是,娘娘!我跟了那些外鄉人一天一夜,從他們之間的對話裡,我瞭解到,這件事似乎跟城東的秦家有些關係!”
又是城東?又是秦家!方筱悅將最近的事前前後後聯繫了起來,似乎也只又秦家最有這個可能!
“秦家!”方筱悅在紙上寫了個“秦”字。這個秦簡書到底抽得什麼風!一而再再而三得針對她。況且自己還曾經救過他,他沒道理總是這麼對自己啊?好像他們之間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好,你先下去吧!等王爺回來我們再商量商量!”方筱悅心裡似乎也有了些底。以趙用細緻入微得觀察能力,還有從不輕易下結論得性子,這背後主使之人是秦家怕是**不離十了。可万俟燁說是個女人,秦家得女人,莫非是秦觀月?
方筱悅突然想到秦觀月,自己也嚇了一跳!秦觀月現在每天還在她的悅兒園裡任教呢?如果這個人真的對自己有意見,她的那些孩子們可怎麼辦?
不好,這事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恐怕鶴鳴鎮的悅兒園那邊要出什麼事!
方筱悅想到這裡竟然覺得背後冷風嗖嗖!如果那些孩子出了事,自己這個皇室悅兒園還開個屁啊!
竟然拐了這麼一個大彎,真正的陷阱在這裡等着她呢!
“快來人!備馬!”方筱悅心急如焚,針對她自己的事可以淡定,但要是針對她的孩子們這事真的無法再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