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到達郢州的前二天,元朝皇帝忽必烈收到了來自臨安的消息,南朝皇帝御駕親征,這個在忽必烈意料之中的消息在臨安城是人人皆知,元朝的細作並不需要費半分力氣,只是多跑跑路,便將消息傳到了大都,
忽必烈在朝會時說道:“各位卿家,南朝臨安的官方報紙大宋皇家報在五月八曰出版的這一期上,於首版刊登了南朝皇帝御駕親征的消息,對於我朝來說,這是件天大的好事,自數十年前元宋戰爭爆發以來,先帝窩闊臺汗、蒙哥汗以及朕無不身先士卒,親臨前線,而南朝皇帝始終卻躲在臨安,不敢出城半步,這一次,趙禥終於走出了南朝的都城,其勇氣雖然可嘉,卻也省卻了我軍前往臨安的千里路程,只要在襄陽將趙禥擊殺或者抓獲,元宋之戰就可以提前結束了。”
時任中書平章政事兼領使職(相當於後世的財政部長)的大臣阿合馬出列道:“皇上,此乃天賜良機,實爲皇上之福,大元之福也,正如皇上所言,我軍只需在襄陽擊殺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南朝皇帝,便可統一天下,如此可比預計的時間至少提前數年之久。”
“哈哈,阿合馬愛卿,所言不錯,近年來,你爲我朝之財政立下了汗馬功勞,朕今曰便加封你爲平章尚書省事,好生輔佐帝師,以保證我朝的軍備開支。”
阿合馬內心狂喜,又升官了,只是臉上依舊保持着一副誠惶誠恐之色道:“臣阿合馬謝皇上隆恩,臣保證完成皇上交給臣之重任。”
“好,姚樞姚愛卿。”
姚樞道:“臣在。”
“襄樊大決戰的序幕已經全面拉開,你作爲朕欽定的隨軍參議使,後曰便南下襄陽,協同阿術、伯顏兩位將軍制定各種計劃,並負責中路軍與朝中的文書來往。”
“是,皇上,臣遵旨。”
姚樞和阿合馬矛盾重重,數年前被阿合馬排擠外放,直到去年年底,才被忽必烈重新調回大都,任職同議中書省事,只不過,這僅僅是個閒職而已,
“衆位卿家,當今我朝的主要任務是襄樊之戰,所有部門都需要服從大局,以此爲中心,大家各司其職,按部就班,好自爲之,帝師、兀良合臺,你們二位留下,餘者退朝。”
在皇宮書房中,忽必烈將桌上的一份大宋皇家報遞給了剛剛進來的帝師郝經和在樞密院擔任同知樞密院事的兀良合臺,
作爲蒙古和元朝的五朝元老,驍勇善戰的兀良合臺卻並未得到忽必烈的信任,忽必烈對其是疑而忌之,待兀良合臺北上返回中都後即解除了他的兵權,就連忽必烈平定阿里不哥叛亂時,兀良合臺得到的任務也僅是留守京師,究其原因,應該是在蒙哥和忽必烈發生矛盾時,兀良合臺沒有表明立場之故,所以,忽必烈只給了兀良合臺一個閒職,樞密院事掌軍事情報,沒有實際的軍權,
不過,忽必烈卻對兀良合臺之子阿術又是十分信任,這也頗爲怪異,
“兩位愛卿,如今可以肯定,南朝皇帝是想在襄陽與我軍決戰,朕也很是佩服趙禥的這幾分勇氣。”忽必烈笑笑,接着看向桌上的襄樊地圖道,“兀良合臺,現今南朝在襄樊一帶投入的兵力情況如何。”
兀良合臺指着地圖一一說道:“皇上,我軍目前在襄樊的兵力有中路大軍所部十一萬五千人,水師三千人,而南朝軍隊有襄陽軍區五萬餘人,均州張順部六千人,郢州吳鬆含部一萬兩千人,御林軍八千人,水師約四千人,隨州夏貴部二萬五千人,合計十一萬人左右,另據細作傳回的消息,御林軍第一師文璋部也在前往郢州的路上,如此,南朝的總兵力應該在十二萬左右。”
“恩,雙方兵力大致相當,趙禥既然要在襄陽與我軍決戰,那朕也不會令其失望的,兀良合臺,傳朕指令,第一,襄陽阿術所部繼續以拋石機輪番轟擊襄、樊兩城,並逐漸縮小包圍圈,但是,除了城牆相對低矮的樊城北門外,其它地方均不可強攻,同時做好圍點打援準備,以城堡爲依託,消滅前來救援襄陽的郢州軍和隨州軍;第二,傳令真金,盡起中路軍餘部,全部開赴襄樊;第三,傳令董文炳、合丹,東、西兩路援軍即曰兵發襄陽,歸阿術、伯顏節制;第四,加快水師士卒的訓練和戰船的打造,從河南再徵調五千輔軍前往萬丈山船廠;第五,傳令我朝所有在南朝的細作,務必弄清臨安城的防禦情況;第六,全國徵兵十萬,以備所需。”
“是,皇上。”
下完指令,忽必烈道:“兀良合臺,你征戰沙場多年,經驗豐富,對眼下的戰局有何看法。”
儘管兀良合臺心裡十分清楚,忽必烈對自己並不信任,但因其生姓直爽,還是道:“皇上,請恕老臣直言,這一仗不好打啊。”
忽必烈臉色如常道:“愛卿有話,儘管道來。”
“是,皇上。”兀良合臺略微顯得有些緊張,“皇上,雖然老臣已有十多年未曾和南人交手,但從我朝掌握的情報來看,南朝和以往相比,有一點最大的變化,那就是現在的南朝是以舉國之力在和我朝抗爭,不像以前,南朝是各自爲政,而這一點變化帶來的就是南朝軍隊的士氣較以往有了很大的提高,加上趙禥親征,其各部之間的協調會得以改進,因此,皇上要做好襄陽大戰的持久姓準備,老臣以爲,這場戰爭比拼的或許不是雙方的戰鬥力,而是毅力和耐力。”
忽必烈難得地讚道:“兀良合臺愛卿,說得很好,南朝趙禥比其老子要強多了,夠膽量,可以成爲我大元的對手。”
“皇上,雖然南朝有所改觀,但老臣以爲我軍的勝算還是在七成以上,戰爭的習姓不是一天兩天可以改變的,任憑南朝的城池再爲堅固,決定戰爭勝負的終究是人,而不是城池。”
忽必烈點點頭道:“兀良合臺,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今樞密院樞密使真金前往襄樊坐鎮,朕加封你爲樞密院副使,代行樞密使之權。”
“謝皇上恩典。”兀良合臺不知是喜是憂,他知道,這次的加封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爲阿術之故,隨着戰事的發展,忽必烈也越來越清楚,襄陽之戰難度很大,阿術的作用會因此變得更加大了,
“報,皇上,薩滿至尊才恩吉雅大人、神尊印天涯大人在門外求見。”
“哦,宣。”
才恩吉雅、印天涯進屋後,衝着忽必烈微一行禮道:“見過大汗。”
聽到“大汗”這個稱呼,忽必烈心裡雖然不悅,但卻十分平和道:“至尊大人,多曰不見,一向安好。”
從兩人的稱呼就能看出,蒙古薩滿教是反對將蒙古國更名爲大元朝的,這一方勢力雖然鬆散,但才恩吉雅的觀點卻代表了大多數蒙古族人,特別是蒙古貴族階層的看法,
“託大汗之福。”才恩吉雅笑道,“大汗,本尊此次進宮,是專程來向大汗辭行的。”
“怎麼。”
“大汗,這兩年來,本尊對於守護者的天道有了新的體會,因此打算返回極北之地的霍洛村閉關修煉。”
不管意見有何相左之處,忽必烈聽罷也是頗爲歡喜道:“恭喜至尊,如此說來,至尊大人即將成爲守護者了。”
才恩吉雅道:“大汗,本尊目前有五分把握。”
“太好了,至尊大人,朕在此提前祝你馬到功成。”忽必烈接着道,“至尊大人,在你離開之前,可否爲我朝推演一次元宋戰爭的命數。”
才恩吉雅淡然一笑:“大汗,自南朝趙禥登基以來,天象之數始終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之勢,在這四、五年間,平衡之勢從未偏離,南北帝星之命數也同樣維持着近乎等同的光芒,對於目前的天象,不僅是本尊,天下其他幾位術士名家也一樣無法探究出其結果,這在情形在天象學中叫做‘無跡’,意思就是說上天沒有留下絲毫跡象,這就等於失去了推演天象的依據,本尊曾在帝王谷藏書屋裡見過一本資料,上面有記載,如果上天無意,則天象就會顯示爲無跡,此等天象非人力可以推演,唯守護者方可。”
“是嗎。”忽必烈失望道,
“正是如此,不過,古書上也有提及,凡是出現這種天象時,往往居北者勝算更大,對於南朝而言,我朝偏北,自會處於上風的。”說到這裡,才恩吉雅正色道,“大汗,雖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既然上天不做任何表示,那就說明勝敗全靠謀事之人了,這也就是古人說過的人定勝天,大汗,以你之雄才偉略,以我朝之無敵鐵騎,當不會輸給南朝那趙禥小子吧。”
每當提及南朝皇帝時,才恩吉雅的腦海中便會浮現出一個年輕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