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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大會的第二天,我便去尋曦山的人,可真如風且吟所說的,曦山的人馬在大會昨日結束之後便風風火火的回去了。我尋了半日,不僅連曦山的半個人影都沒找到,跑得腿都快斷了。

我咬牙切齒的走進茶館坐下,便覺得自己已經再也走不動了。早知道應該問風且吟借匹馬的。省得跑斷了我自己的兩腿。

正當我往肚子裡灌水的時候,聽得有人叫我:“莫不是師姐麼?”

我愣住,擡起頭,卻是兩個女子正站在我的桌前,我一驚,差點把半杯水倒在自己的身上。

那其中一個高挑女子朝我笑了笑:“師姐,你可能不認識我們,但是千琴師姐曾吩咐過我們若是師姐來了洛陽必定要好好照顧。我是千棋,我旁邊的是千夕。”

我聽了便想起千琴曾經告訴我的話,於是便讓那兩人坐下來。

千棋對我說:“師姐,曦山的人馬昨日匆匆便離開了洛陽,我們並不清楚原因爲何。”

果然如此,我想了想:“你們可知道教主爲何沒來?”

千夕道:“教主身體欠妥,已經有月餘不出門。”

我皺眉:“最近江湖上說,教主親自出戰滅了幾個小門派?”

千夕垂眼:“確有此事,但是教主不告訴衆弟子原因,也不讓我們猜測,所以……”

千棋湊近我:“師姐,據說教主的脾氣大變,卻不知是什麼原因,師姐可知道?”

自然知道,那應當是冥火所致。我卻不能告訴她們。

我搖頭:“不知。”

千棋和千夕不再說話。

我問:“大師兄又是怎麼回事?”

千夕笑:“我便知道師姐是要問大師兄的。月餘前教主曾經召他去水軒榭住了幾日,過後大師兄便不知所蹤。直到半個月前,他便又回了曦山,由教主親自傳授他冥火。”

千棋接口:“是了,大師兄真是奇才,才幾日就這麼厲害。”

我略一遲疑:“你們可知青門鏢局?”

千夕一頓:“青門鏢局?可是在洛陽?”

我點頭。

“那便要問浩澤與浩天師兄,洛陽的事我們不知。只是知道青門鏢局曾因得罪了百花閣投靠曦山。現在算得上是曦山的產業。”

既然已經隸屬,那麼墨軒塵出現在青門鏢局便不足爲奇,想到這裡我便大爲寬心。雖不知道夕顏派他做了什麼,但是墨軒塵畢竟不是瞞着我離開幽冥塔。

我頓時喜笑顏開:“師妹們喝茶喝茶,不要客氣。”

她們對看一眼,便低頭喝茶。

我問:“大師兄是否現在回去後還要在那幽冥塔關着?”

“是,教主雖讓他回去住了幾日,但是並未收回成命,自然還是要關着的。”千棋一頓,“師姐,冒昧問一句,你同那風且吟風莊主是什麼關係?”

我臉一沉:“我哪和他有什麼關係?”

她壓低了聲音:“師姐,不是做師妹的不尊敬你,只是昨日你和風且吟在那英雄大會的最顯眼的位置抱了那麼久,今日大街小巷便說……”

我揚眉:“說什麼?”

“說你便是風莊主的……新歡。”

我一拍桌子便站起來:“這是誰說的?看我不劈了他,挑了他祖墳殺了他全家!我和風且吟?當真笑話。他那種人品極敗壞的人我都不屑看他一眼!”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便覺得四周的目光便都望向了我。我尷尬的笑了笑,緩緩坐下來。

千棋嘆了口氣:“還好還好,我差點以爲師姐真和風且吟有什麼牽連,那便是辜負了大師兄了。”

我一口茶喝到一半,頓時嗆住:“你說什麼?”

“這整個曦山又有誰不知道我們的大師姐和大師兄素來郎才女貌格外般配?這是曦山都默認了的事,就連教主都沒說什麼。師姐何必否認。”

我的確知道私底下有些謠言,卻不知道已經傳得如此離譜,人言可畏。

我搖頭:“我們不是那樣的關係。”

“大師兄歷來爲人淡漠,但是對師姐格外上心關懷備至。難道不是麼?”

我從不知道千棋也愛好打探這種消息,於是對她說:“根本不是那種關係。”

要說即使我想,人家也從未點頭。墨軒塵也說了要一年之後才告訴我答案。

哪知千棋拉住我的手:“師姐,切莫辜負了大師兄,千萬不要被風且吟給騙了,他在江湖上歷來風流韻事極多,必定只是想和師姐玩玩而已。師姐,堅持住,堅持了便是勝利。”

我愣住。千棋這丫頭平日倒是看不出來,怎生性格是這般的……

千夕看出了我的不自在,便對我說:“師姐,你莫怪千棋,大師兄和大師姐都是曦山弟子心目中的神明,她格外敬重你們,自然非常想讓你們在一起。你別放在心上啊。”

我笑:“沒事沒事,大家開開玩笑,不用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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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當真牢牢地放在了心上,一回到客棧便坐下來細細想千棋的話,想着想着便覺得更加開心。

“唷,瑾丫頭,你今日怎麼笑得這般燦爛?”林大海走過來,在我一邊坐下。

“我心情好着呢。”

“怎麼,有什麼事?”

“不,沒事沒事。”

“啊,一直忘了和你說,白天你不在的時候,那風且吟派了人來把你的行李搬到他住的客棧了。既然他是你表哥,我自然也不好說些什麼……”

我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什麼?你讓他們搬走了?”

“那來的兩個護法都很兇……”

搬去了風且吟住的客棧!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我連忙站起來往客棧外衝。若是不在天黑前搶回來,那很有可能便讓被他強留這住在他那裡,真是想想都可怕。

風且吟住的客棧離這裡並不遠,沒多久便走到了。只是我走到這門前卻已然不想進去,可是從曦山隨身帶下來的幾本秘籍倒都是放在包袱裡的,這可不能丟了。

我便只好上前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極熟悉的面孔,雌雄莫辨,他見了我,溫和的對我笑了笑:“夕瑾姑娘,我和黎遠都已經等了姑娘你好久。”

我在椅子上坐下。凌風已經給我倒了茶,他看了看我,低頭:“夕瑾姑娘,當真抱歉,什麼都沒和你說便將你一人留下。”

我冷笑,看着站在一邊的杜黎遠:“師叔,你解釋解釋。”

“青炎和紫姬都是月華山莊的護法你已經知道了吧。”他看了看我,咳了一聲,“我這不是見你和且吟的關係不太好,這纔想出這個法子增進一下你們的情份。”

我猛地站起來指着杜黎遠:“好啊,我沒想到你這個吃裡爬外的傢伙,你怎麼串通了風且吟一起整我啊?”

他尷尬的看着我沒說話,倒是一直悠然坐在一邊的風且吟說話了,他笑:“杜大俠,你看吧,瑾兒這腦筋,你是怎麼也說服不了她的。”

我憤然地朝他喊:“風且吟,你別在這裡煽風點火。”

“瑾兒,我這是瞭解你。”

“風莊主,您離了解我還差得遠呢。”

杜黎遠忽的笑了,拍拍我的肩膀:“我還擔心呢,瑾兒你和且吟相處得不是挺好的,看來是我多慮。”

我皺眉:“相處得挺好?”

“你當年還小的時候跟在我後面也是這個樣子的,你自己不記得了?”

“我……”我轉開頭去,“不記得了。”

“啊呀,那我來提點提點你,小時候你大概才七八歲,整天就跟在我後面叫師叔師叔。還不安分,又是扔了我的書又是剪了我的衣服,晚上還不讓我睡覺要我給你舞劍看。你看後來我不是被逼無奈只好下山了麼。”他笑,“不過且吟性子好,還能受得了你。”

風且吟在一邊笑得風華絕代:“那是那是,瑾兒可愛着呢。”

凌風也點頭:“夕瑾姑娘是個討人喜歡的姑娘。”

就連一旁的紫姬也說:“是了,伺候了姑娘幾日,姑娘待人那是極好的。”

他們合夥了取笑我的。

我正要發作,風且吟卻一把拉着我坐到了他的身邊:“瑾兒,來來來,今日我得了一個好寶貝,送給你。”

他遞過來一把別緻的匕首。

我疑惑的看着,遲疑:“沒有毒吧。”

他輕笑:“自然。你看看喜歡不喜歡。”

我接過那匕首,匕首十分精緻,刀鞘上有着繁複的圖紋,拔出來卻是極薄的刃,泛着冷冷的光,仔細一看卻暗暗發紅。

“我上次見你似乎喜歡這些小玩意兒,今日正好碰巧有人給我一把,反正匕首也能用來防身,那便給你了。”

紫姬笑:“莊主哪是碰巧,這匕首早就得了,莊主見是寶貝便一直藏着,怎麼今日又拿出來?”

風且吟咳了一聲:“紫姬,多話,該罰。”

紫姬掩面一笑:“是是是,紫姬這便下去幫夕瑾姑娘收拾了房間,今日姑娘便在這裡住下了。”說着竟真的轉身就走了。

我有些尷尬,遞回去:“若是寶貝,還是別給我了,收回去吧。”

“你不要我便丟了啊。”

於是我又收起來。

風且吟對我笑,顴骨上綠色的寶石閃閃發亮:“這匕首名叫斷腸,瑾兒,你可收好了。”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了這斷腸的故事。

女子心愛的人征戰去了遠方,卻再也沒有回來。這斷腸便是當年他們的約定,若是一方去了,另一方便用這匕首瞭解了性命。女子便將斷腸深深的刺進了咽喉,血流滿地。

斷腸上暗紅的痕跡便是那肝腸寸斷的血跡。

名叫斷腸,寓意,卻是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