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共鳴……呵，這個時候了，突然來點兒新鮮玩意，向大衆拉票嗎？
只可惜，奧術之星的評選權力向來都在高層手裡，根本沒有這種手段發揮的餘地啊！”
這一天，克雷德法師塔，奇械魔偶實驗室中。
夏耿斯教授依舊喝茶看報，第一時間瞭解消息。
他一眼就看出，這是一個大衆型的類神國項目，又或可以說，是賽里斯學派的內部私網。
他帶着幾分好奇看了下去。
果然不出所料，是跟預想相似的東西。
“還算有點想法，但仍然還是走的基礎路線，很難打動高階法師。”
但就在這時，夏耿斯目光突然移到一行介紹上。
“冥想，感應，共鳴……法則！”
“這東西可以溝通法則，以‘賽里斯神符’的形式掌控對應的法則之力？”
夏耿斯面上一驚，因爲這種東西已經涉及到了神靈偉力的層面，論格局，論價值，並不遜色於他的「智能賦予」。
更讓他感覺有些不可思議的是，當他按着這篇新聞的簡單介紹，把自己的精神力量沉浸在冥想的世界裡，竟然還真隱隱感應到了一棵朦朧的巨大樹狀之物。
那就是建木！
它的周圍有萬千星芒閃爍，又像是一顆又一顆的果實懸掛。
其中有一顆果實特別閃亮，讓他隱隱有股將其摘下的衝動。
“把精神力投入其中，栽培新的果實……就可以從中摘取自己感應到的成果？
交換……很符合鍊金術的原則。”
夏耿斯教授想起之前看到的介紹，決定試試看。
類似的東西，奧術界其實早已有所研究。
比如一些存在於古老組織的智慧殿堂，或者秘法奧義，又或者是其他等候有緣人摘取的智慧之果，經驗之書。
但那絕大部分都是小範圍傳播的秘傳主義傳承。
深入到符文學派的底層，語言和文字，以及與其密切相關的符文化項目，還是頗爲罕見。
夏耿斯懷着幾分疑惑，把自己的一些見解與理念凝鍊成爲精神力量的結晶投入其中，很快就看到，整棵大樹的脈絡亮起，複雜如星雲的關係圖譜浮現，把自己想要的那顆果實點亮，摘了下來。
神奇！
夏耿斯略顯幾分驚疑。
但稍微想了想，卻又明白過來。
這應該是語義連結所帶來的自動分析結果。
在符文學的理念當中，語言能力和思維雖然不是完全對等，但卻擁有着最爲密切的聯繫。
它是最基本的思維工具，也是最底層的模型。
幾乎無法取代。
那麼只要在語言的層面把握住了相關的算法，便可以表現出一定的智能。
如果羅蘭在這裡聽了夏耿斯的分析，一定會大爲讚歎。
因爲這的的確確，就是前世那些生成式預訓練變換器的大語言模型的原理。
羅蘭通過夢境，把自己腦海之中留存了靈魂記憶的所有塞里斯語相關的字詞句篇，連同着這些年來，學派諸成員一起進行的集體創作融入到其中。
現在這些模型的規模還不夠大，運算效率和生成效果也有待提升。
但得益於瑪那共鳴的特殊效應，還是取得了不俗的效果。
這裡面甚至擁有一些「夢想術」和「祈願術」的基本框架，自動迴應接入者的願望只是小兒科。
剛開始接觸這東西的人，難免被它所表現出來的“智能性”驚到，轉過來之後，則是驚歎於它的精巧絕妙。
“神術底層的‘許願機’體系。”
夏耿斯教授感嘆。
不過，當他把目光轉回到已經落入自己手中的那枚符文時，突然發現，那是一枚“靈”字。
他看着這個如同火焰飄搖的動態文字，靈魂深處的傳奇天命隱隱躍動，彷彿在與之共鳴。
“還差點兒什麼？我想想看，對了，是智力的智，智慧的智！
合起來就是靈智！”
……
6月底，紛紛擾擾的爭論下，委員會的內部評議再度受挫。
現下評選形勢基本已經明確，支持羅蘭和支持夏耿斯教授的兩派佔據了絕大多數。
他們共同瓜分了八成的選票，而且勢均力敵，殺得難解難分。
其他兩成被其他候選人的零星選票佔據着，也是根深蒂固，難以改變。
這樣看來，想要勸說他們改投羅蘭或者夏耿斯的其中一人，根本就不現實。
而依據奧術之星的評選規則，如果沒能在最後一輪獲得六成以上評委會成員的支持，則評選結果作廢，今年無人得獎。
這是爲了體現奧術之星獎寧缺毋濫的原則。
“如果再這樣進行下去，到了最後期限，很有可能是兩家都要落空呀。”
評委會成員們心中沉甸甸的，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發生。
畢竟無論羅蘭還是夏耿斯，都是優秀的奧術師，各自的成果也公認的足夠資格拿獎了。
少掉了誰的獎項，都是奧術界的損失。
“要不然，讓其中的某人顧全大局？”
“得了吧，誰是大局？讓誰來顧全？”
這又回到了死循環。
“或許是委員們對他們成果的理解還不夠透徹，這樣好了，開辦一場奧術成果的報告會，讓羅蘭和夏耿斯兩人各自詳細講解。”
有人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成果報告會嗎？”
是類似述職報告的方法呢。
讓奧術師們對自己作出的成果進行一番講解，有什麼重大突破和貢獻，對整個奧術界有什麼意義。
旁人並非專業領域的一線研究者，或許還真有遺漏之處。
說不定聽着聽着，就改了主意。
“也不是不行，那就試試看吧。”
安東尼亞這位傳奇法師都感覺有些心累，無奈答應道。
……
“成果報告會？”
當羅蘭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面上也不由露出幾分驚訝之色。。
這對不善言辭，性格內向者，有所不公啊。
但在奧術帝國，獲獎的意義不僅僅只是對成果的肯定，還可能涉及到帝國執政的名位。
像古代那些魔法師巫師一樣，躲在高塔裡面做實驗，可沒有辦法對衆多法師負責。學派領袖也不可能閉門造車一個人蠻幹。
能說會道總比不會的好。
羅蘭想了想，開始爲此準備起來。
7月份很快到來。
1號夜晚，亞特萊茵法師塔內，燈火通明。
諸多奧術委員，以及評選委員會的成員齊聚。
在這其中，羅蘭甚至驚喜發現，露妮芙絲也過來了。
她是剛剛纔通過傳送法陣趕到的，在人羣之中看了羅蘭一眼，眨眨眼睛，面帶微笑。
羅蘭從她目光之中感受到了幾許一如過往的期待，在最近的日子裡，她也和自己的老師奧維斯托一樣，四處幫助自己拉取選票，壯大聲勢。
如果不是有着伊瑟爾法師塔以及霍米爾法師塔這些符文學派勢力的全力支持，自己這樣年輕的奧術師，還真沒有什麼機會壓過夏耿斯教授一頭。
“羅蘭閣下，大家可都在等着您呢，過去打聲招呼吧。”
跟隨在羅蘭身邊的塔內工作人員提醒了一聲。
羅蘭點了點頭，邁開步伐往裡而去。
一番敘舊下來，馬爾辛大法師（卡特里亞學派）等人也趕到了。
羅蘭不好和露妮芙絲談什麼私事，聊起了這次報告會的話題。
“按照過往慣例，可能會在這次報告會就再次評選，徹底決定下來。
我並不希望讓你有太大壓力，但也得予以重視，好好表現才行。”
露妮芙絲壓低聲音提醒了一下。
她還擔心羅蘭以爲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報告會，吹吹牛皮，畫畫大餅就行呢。
“明白。”
羅蘭點點頭道。
“奇怪了，夏耿斯教授怎麼還沒有來？”
回到後臺準備的時候，羅蘭不經意間聽到工作人員嘀咕了一聲。
但他也沒有在意，因爲他的報告先開，只管做好分內之事。
這又不是真的當面打擂，需要對手才能發揮。
晚上七點的時候，報告會準時開始。
羅蘭精心準備已久，花了足足一個小時的時間，全面介紹自己這些年來針對賽里斯語語言文字，還有魔法化構造的諸多工作。
賽里斯語是銘刻於他靈魂深處的語言，一切靈感智慧皆由自己，從亞特萊茵的視角看來，簡直就是多快好省，惠而不費。
他幾乎就是憑藉一己之力，以無與倫比的天才智慧開創了這門超魔級別的語言，然後帶領諸多學派成員將其發揚光大。
現場有很多是外派人士，並不見得清楚這個過程，到了這時候才由衷的驚訝。
就算符文學派本身的人，重溫這一切，也是感覺如夢似幻。
“還是在學徒期間就已經有所開創？”
“奧維斯托大法師真是慧眼識英才呀！”
“甲骨文、金文、篆書、然後是隸草楷行的書體……一路發展至簡體字，白話文！”
“《簡化字總表》，賽里斯語等級考試標準……”
“符文化……”
衆人這才驚訝發現，羅蘭所拿出的《賽里斯符文彙編》，只不過是冰山一角當中，浮現在水上的最頂尖的一層。
它的真實價值，還有藏在水底的八分之七！
“不得不承認，聽了這場報告，我確實是對羅蘭閣下的成果有所改觀。”
“以前都只知道他是發明了一門語言，開創了一個學派，卻不知道這究竟意味着什麼，現在終於開始明白！”
至於賽里斯學派衆多成員共同參與的項目，以及所獲的成果，就更是令人驚訝了。
各方人士共同參與進來，以“賽里斯語共研會”的名義，把魔法學派0~5級的70%法術翻譯了個遍，6級法術當中，也已經有50%以上成功轉錄。
而7~9級當中，最爲顯著的成果，無疑當屬露妮芙絲的「真言術」，奧維斯托的「異界之門」，還有華生大法師的「祈願術」。
這些是最早參與，最早實現賽里斯語化的改良型項目。
其中「祈願術」，更是羅蘭得以摘取晨星獎的資本。
如果說這些東西的本質還只是翻譯和改良，是利用賽里斯語去補龍語和精靈語的鍋。
那麼羅蘭在印刷術和賽里斯流醫學，武學方面，符籙，銘文，契約之靈（「封神術」），以及「祝由術」，「夢想術」，「索引術」，「運籌術」等各方面的探索，就是真正的發明了。
這是在歷史文化的土壤裡面生長出來。
元素符文，陰陽術，紋身圖騰，更是已經開始有所萌芽。
可想而知，把這些探索下去，將能開闢琳琅滿目的奧術分支。
這裡每一種都不再是一個兩個的法術，而是一整個從低到高皆有的系列。
也就是在這一刻，現場的許多人都油然的震撼。
基礎學科的顛覆性突破，可以帶動整個奧術界的飛速發展，這是衆人早已知曉的常識。
但他們生活的是奧術大廈早已建成，幾千年沒有過這種顛覆性突破的年代。
還真很少有人意識到，這樣的機遇已經降臨在了面前。
這時候，好些人才後知後覺的恍然大悟。
就好像量子力學出來，什麼都可以量子一下……
魔法世界裡面的各種，尤其是與語言學相關的奧術，也可以賽里斯一下……
這纔是羅蘭成果的真正價值！
嘩啦啦！
掌聲雷動。
在場衆人都是奧術界中最頂尖最天才的人物，之前的不瞭解只是知見障，又或者處於各自慣性思維的未予明晰。
現在幡然醒悟，不由得報以熱烈的反應。
羅蘭帶着微笑點了點頭，禮貌退場。
這次的報告很成功，他已經儘自己所能，把自己和學派成員們的成果展現出來。
接下來就看對手的了。
然而，讓人有些意外的是，夏耿斯教授遲遲沒有進場。
直至工作人員再三催促，才由他的助手慌里慌張出來，憋紅着臉致歉：“我的老師正在推導一個重要模型，很有可能把奇械魔偶的智能性再度提升上一個新臺階。
很快……很快就要好了，還請各位閣下稍等一下。”
元素學派座位區，老院長歐帕尼面露笑意。
“竟然在這時候還能有突破？好呀，好呀！”
莫寧亞，瓦里安對視一眼，面露詫異之色。
羅蘭也不免感覺驚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