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他雙眸圓睜。
一道寒光自那雙凌厲的眸子迸射而出緊緊逼視着她,有些不近人情。
極不耐地一把扯開她的身體,不發一言極具警告性地冷冷掃了她一眼轉而瞟向窗外,晦澀莫測。
洛雨晴渾身一僵,動作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莫名令她有些畏懼。雖然她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在懼怕些什麼,然而那泛着寒光的瞳仁隱隱所迸射出的戾氣足以讓她不寒而慄。
她,畏縮了,害怕了……
但,她想:他終究是逃不掉的!即便——她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
這樣的認知不覺又讓她寬慰了不少,紅脣微微勾起一絲陰笑。
車廂裡終於安靜了下來,四周彷彿也萬籟俱寂。
漆黑,靜寂。
這樣的環境,人的感官總會被無限放大,益發敏銳。
凌少峰只覺身體像被架在一堆熾熱的火焰上炙烤一般血脈極致僨張,難耐的燥 熱涌向四肢百骸。身體裡彷彿千萬只螻蟻啃噬撕扯酥 痛鑽心,幾欲崩潰。若不是自己平時訓練有素,怕此刻早已爲砧板之肉——任人宰割!
‘好啊,算計他……是嗎?那麼……我給你機會!’
瞳孔漸漸收緊,眸底,深不可測。
主意已定,薄脣忽而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師傅,去最近的酒店!”
話音剛落,洛雨晴倏地目瞪口呆。
一雙眸子難以置信地望向他,說什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麼可能?!他……居然主動提出要去酒店?!
不由屏住了呼吸開始上上下下打量起他來,在確定的確是出自他口之後心中不禁升起絲絲喜悅。
看來……這藥……還挺管用的嘛!且不理會其他,此番不正中下懷?
哈哈哈……天助我也!
愈發喜上眉梢,只盼好事臨頭。爲防有變,身子竟有意撤開了不少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一顆心早已如鹿撞,對接下來的事想入非非………
凌少峰雖未正眼瞧她,但她那點兒小心思他自是瞭然於胸的。
貪念愈重,摔得愈……
車子緩緩在一家酒店前停穩。
新安酒店,呵!這名字倒是夠應景的,凌少峰不由在心底喟嘆一聲。
這是一家看上去並不算豪華的酒店,不過,倒也乾淨閤眼。
他顧不得多想深吸一口氣,提起全部精力自顧自開門下車。
步入大堂,登記,取卡,離開,整個過程井然有序,看不出絲毫異樣。
對於她,卻置之不理。她的存在似乎就如這周遭的空氣,於他,毫不相干。
反觀洛雨晴,恰恰相反。
全程高度緊張,生怕他會突然改變了主意似的步步緊追,絲毫不敢拉開距離。
瞄到他只開一間房後一顆心早已樂開了花,哪裡還會意識到什麼異常呢!
一切,早拋到九霄雲外了;一心,發她的春秋大夢呢!
凌少峰捏着房卡,頭也不回直奔房間而去,看似若無其事,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和忍耐!
“咔嗒!”
門應聲而開。
洛雨晴一躍上前,意欲入內。豈料一隻鐵臂牢牢擋住了去路,疑惑間涼涼的嗓音自頭頂徐徐而來。
“你,下藥;我,開房……公平!”
薄脣輕啓,平靜得似在說今日的天氣一般,脣角泛起的笑意看上去那麼的不真實,讓人覺得有些恍惚。
眸底,一片薄涼。
“你……你什麼意思?”
洛雨晴一時不解,難道……他開房不是爲了要和自己共赴巫山雲雨嗎?
濃濃的詫異直飛眉梢,掠過瞳仁,終微微一笑,嬌媚可人。
“你……你不是……只……只開一間房嘛……”
細語如絲,輕嚶搖曳。
纖纖玉指觸上他擋在半空中的手臂,搖搖扯扯,似在撒嬌又似想要拉開。
凌少峰一語不發,完全沒有讓步的意思,仿若一尊雕塑立在那裡紋絲不動。
“少……少峰,你……你這是幹嗎嘛……”
見他無動於衷,她心有不甘地嬌嗔道。
她知道,自己的那點兒力氣無疑於蚍蜉撼樹,不如……
酥軟的小手趁機在他手臂上游走,試圖勾挑出絲絲火焰,她還真不信了,他能賽過那柳下惠不成?
即便他是那柳下惠,有妙藥的加持,想必……除非……他就不是個男人!
“……”
依舊緘默。
“少……少峰嗯……嗯……”
嗲嗲的嗓音故意綿柔拖長,讓人直覺陣陣惡寒渾身雞皮疙瘩亂竄。
“……”
繼續漠然視之,然而天知道此刻他的忍耐已經到達了極限。
“就……就一間房嘛……咱……咱們還是快歇了吧……”
她鍥而不捨地糾纏道,說着試圖推搡着他一起入內。
倏地,他猛然甩開她的手臂,眉峰一挑,眉眼間騰起一抹譏誚。
“沒錯!是一間……但……是給我自己!”
‘自己’兩個字他故意咬得極重,薄脣忽而勾起一抹少有的弧度,刺目耀眼。
“你——!”
洛雨晴失聲大叫,妖嬈的臉蛋一陣紅,一陣白,一陣綠,直氣得說不出話來。
片刻,又復而以往的嬌媚,笑得明豔動人。重新貼回他身旁緩緩踮起腳跟,紅脣不懷好意地輕輕吐着熱氣。
“一個人……享受蝕 骨的滋味,想必……不會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吧……嗯哼……”
說着柔滑的指腹再次撫上他剛毅的臉龐,沿着脖頸……
她清楚,此刻與他對立絕對毫無裨益,她要做的就是死纏爛打,火上澆油。她堅信,即便他再怎麼訓練有素還真抵得過那妙藥?能毫髮無傷?
“夠了!!”
他狠狠攥住她的手腕,那力道似要將它生生捏碎了一般,然……終究沒有真正用力下去。眸底,隱隱迸發的殺氣直令人脊背發涼。
“你……還是好好操心自己吧!”
冷冷拋下一句,閃身,關門,反鎖,絲毫不給她留一星半點的餘地。
洛雨晴一愣,回神。一雙眸子不可名狀地死死瞪着緊閉的木門,驚愕萬分!她壓根兒沒料到他會這麼做,這完全不符合他的風格呀!
怎麼……可能?怎麼……
欲哭無淚,訴求無門。
繼而惡狠狠擡起腳‘咚咚咚’朝那門上踹去:“開門!開門!快開門!混、蛋!”
憤怒地咆哮着,踢打着,哭鬧着……
回答她的是死一般的寂靜,除了她的聲音。
終於折騰累了,煩了,身子一軟像被抽了筋的軟腳蝦似的沿着牆壁緩緩滑落下來,癱坐在地。
眸中,佈滿了不甘和怨恨。
“凌、少、峰,我不會罷休的……絕不會!無論用什麼代價我都要得、到、你!”
眸底的怨氣越聚越重,泛起一抹刺眼的腥紅……
G市L縣城
這裡的天似乎亮得比江下市早了許多,空氣超乎異常的清爽乾淨。沒有了大都市的奢華浮躁,多了幾分鄉間的安寧美好。
然,夏曉琪絲毫無心貪戀這份美好,一顆心填滿了母親的影子,火急火燎朝縣醫院奔去。
清晨的街道是靜謐的,靜得讓人心生寂寥,沐浴在佛曉中的一切顯得那麼的不真實,影影綽綽的。
“嘣——!”
一聲巨響,震耳欲聾。
肖逸臣只覺眼前一片漆黑,大腦瞬間空白,車子不受控制地直直朝前面的大貨車撞了上去。
伴隨着金屬刮擦和破碎的聲音,巨大的慣性和衝擊力使場面慘不忍睹。說真的他並沒有感覺到疼痛,彈出的安全氣囊打在他的臉上和身上,看着四周早已破碎不堪的玻璃,他呆呆地坐在有些變了形的車內沒有絲毫動作。
他似乎在竭力回想着到底發生了什麼?他自認開車技術精湛,怎麼會……
直到貨車師傅過來將他拉了出去,他仍有些混混沌沌。
“小夥子,你沒事吧?”
“……”
肖逸臣沒有說話,擡頭,望着漸漸泛起魚肚白的天空若有所思,眸底,竟不受控制地生出幾分酸澀來。
‘曉琪,你千萬不要有事,一定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