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我出去一下,等下你自己回宿舍。”夏曉琪忽而輕聲道。
“哦,你幹嘛去?”
“沒什麼。”
“呃,那個……”
沈玉玲話還沒有說完,夏曉琪已悄然退出了自習室,那抹兒嬌俏的背影一眨眼便消失在了樓道的盡頭。
不知爲何,今天總是心神不寧,右眼一直跳個不停莫名令人有些心煩意亂,索性丟下書本,放空自己。
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踱步於校園的林蔭大道,試圖尋找一份恬淡寧靜來平復一下自己那顆煩躁而又狂亂的心。
初夏的校園景色格外怡人,鬱鬱蔥蔥的綠色處處流淌着生命的氣息,恰似這些莘莘學子風華正茂、朝氣蓬勃。
道路兩旁,高大的紫荊樹像極了戍邊的戰士整齊地排列着,卸下了豔麗的花妝,逐漸枝繁葉茂,綠意盎然。
遠處,夕陽漸沉,橘紅色的光芒映紅了天際。變幻的雲朵鑲上了耀眼的金邊,繼而被慢慢包圍穿透,漸漸變得流光異彩,絢麗奪目,讓人不得不驚歎於落日的奇美壯觀。
散落的餘暉俏皮地穿過枝葉間的空隙放肆地把光芒投射下來,點點光影交錯,隨風搖曳,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夢幻唯美。
空氣中,淡淡的花草香揉合着清新的氣息竄入鼻息,讓人倍感舒爽愜意,不自覺想要獲取更多。盡情呼吸,恣意品嚐,心,竟奇蹟般地慢慢安寧下來……
“叮鈴鈴……”
突如其來的鈴聲完全不懂欣賞這難得的美好,任性地打破所有的安寧,不合時宜地聒噪不停。
“喂,您好!”
夏曉琪有些不捨地匆匆回神,翻出手機,急忙接了起來。
“喂——,是夏曉琪嗎?”
響亮的中年女聲從聽筒裡傳了過來,聽起來有些急促焦亂。
“嗯,我是!請問您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中年女人如釋重負,長長吁一口氣:“我是麗景乾洗店的張阿姨,你媽媽病了,你快……”
“什麼?您說什麼?”
不等對方把話說完,夏曉琪下意識急切反問道,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個人一下子懵在了原地。
“你媽媽病了,現在人還在醫院,你還是趕緊回來看看吧!”
見她沒了反應,對方繼而補充道。
“什麼?醫院?!……”
夏曉琪如遭當頭棒喝驚詫萬分,她實在難以置信,以至於懷疑對方是不是打錯了,找錯人了。
“你還是趕快回來吧……”
對方後面說了些什麼,她已全然不知,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猶如晴天霹靂。她的心,瞬間被劈成了兩半,腳下一虛,身子一晃,一屁股跌坐在堅硬的路面上,手機直直朝地上落去。
她只感到山崩地裂、天塌地陷,四周一片混亂整個人完全處於一種混沌的無意識的狀態。繼而身體開始搖搖下墜,猶如跌進萬丈深淵,周身被無盡的黑暗和劇烈的疼痛包裹着、吞噬着,令她無法呼吸,瀕臨死亡。一顆心猶如刀絞錐刺,鮮血淋漓,劇痛難耐。
有那麼片刻,她渾身痙攣着,戰慄着,瑟縮着,竟無法挪動分毫。若不是內心深處那足夠強大的意志力地支撐,恐怕……她早已昏厥不醒。
心,痛得無法呼吸;淚,早已橫流滿面。
“媽媽……媽媽……”
良久,她終於斷斷續續地嗚咽着,“媽媽……我……我來了,琪琪馬上回來了……我們……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不分開了……”
繼而哭喊着,搖晃着,顫巍巍站了起來,似是拼盡了畢生的力氣,瘋了一樣狂亂地朝宿舍奔去。
這一刻,她腦子裡,心裡,除了媽媽,除了回家,再無其他!她的心,早已飛回到母親身邊,她恨不能插上翅膀,整個人也立刻出現在母親面前。
“媽媽,琪琪回來了,回來了!您一定要堅強,一定要堅強!琪琪也會很堅強……很堅強,因爲——我有媽媽!”
夜色妖嬈,瀰漫江下市一家久負盛名的酒吧。幽魅撩情的音樂在耳邊轟炸肆虐,迷幻柔魅的燈光忽明忽暗,一遍遍掃過狂亂興奮的人羣,激昂躁動。
偏僻一角,一襲黑色緊身皮衣褲的女子又A又颯。賽雪的肌膚在燈光與黑色的映襯下明亮晃眼,與黑衣形成鮮明的對比,給人以強烈的視覺衝擊。惹火的身材似要衝破層層緊繃的束縛盡情釋放,性感豐厚的紅脣更令人血脈噴張,蠢蠢欲動。
女子似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正怏怏不快地一杯接着一杯猛灌着紅酒。
“嗨,美女,一起喝一杯!”
某個精蟲上腦不知死活的男人按捺不住過來撩上一句,色眯眯的樣子早已被眼前的尤 物迷失了自我。
“滾——!”
紅脣輕啓,極不耐地吐出一個字,姣好的臉蛋浮現濃濃的不屑。
“妞兒,幹嘛這麼大脾氣嘛,來來來,乾杯!”
男人邊說着邊死皮賴臉地硬往上湊,一副嬉皮笑臉諂媚討好的模樣,舉着杯子作勢就要碰過來。
“我、說、滾——!”
女子驀地提高了音調,白皙的臉蛋兒上寫滿濃濃的嫌惡,一雙美眸盡是赤果果的厭惡和鄙夷。
“好!你有種!”
男人極不服氣地訕訕走開了,看樣子似乎並非就此罷休。
然而,女子卻絲毫也不放在心上,蔥白的手指輕托起高腳杯,輕輕搖晃,猩紅的液體撞擊着杯壁分外妖嬈。
仰頭,一飲而盡。
凌厲的眸子透着幾分桀驁叛逆,又隱隱噙着些憤懣。她自認自己一點兒也沒做錯,她就想不明白了,自家老爹爲何偏要發這麼大火氣呢?還要給她如此大的懲罰?真真兒是豈有此理!
要知道,從小到大爹爹對她向來寵溺有加,何來責罰?他這到底是怎麼了?
不過,話說回來,她慕晚倩是什麼人,她纔不會心甘情願地乖乖接受懲罰呢!她有的是辦法不被困在家中的。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龍有龍道,蛇有蛇招,她自有妙計脫身!
哈哈哈,她就不信了,自家老爹還能拿她怎樣?!
這樣的想着,不禁莞爾一笑,心中的煩悶似已去了大半,慢悠悠斟了半杯紅酒,一點一點淺啄細品了起來。
無獨有偶,另一角,一身絳紅色低胸V領雪紡超短連衣裙的女人正有一口沒一口地輕啜着水晶杯裡的洋酒。
大紅的脣瓣微微開啓着,迷茫而又魅惑人心。那薄紗半遮半掩若隱若現,不由讓人浮想聯翩。裙襬直落到大腿處,白皙性感的雙腿更顯修長挺拔,指尖不經意撫上脣角,真真兒是嬌媚無骨入豔三分,惹人採擷。
人兒正心不在焉地撥弄着手中的水晶杯,眉眼間漸漸浮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塗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不由慢慢收緊,似是要將杯子生生捏碎了一般。那笑,亦漸漸加深、凝固、消失,眸中掠過一絲陰狠算計,紅脣微微勾起。
“凌少峰,既然……你不顧情面,那麼……就怪不得我了!”
妖豔的臉蛋兒寫滿算計,繼而被髮自內心的笑所代替,看起來頗有些志得意滿。
這一幕,恰落入另一雙眸子,慕晚倩一眼便認出了她。本想過去與她會會以平復內心淤積的惡氣,然而……在看到她與服務生附耳嘀咕着什麼時,她倒有些不急了,反正閒來無事索性看場好戲也不錯呢!
夏曉琪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宿舍;也不知道怎麼收拾的衣服;更不知道如何到的車站。甚至......連買票上車都是渾渾噩噩行屍走肉一般,整個人機械而又麻木得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身體被原始的本能操縱着,支配着。
心,除了速歸,別無其他!
媽媽等她等得已經太久了,她說什麼也不能再讓她等待了,決不能了!她再也不會跟媽媽分開了,再也不會了!
沒來由鼻子一酸,喉頭一緊,大顆大顆的淚珠不爭氣地潸然而下,瞬間便溼了衣衫。
“嘟嘟嘟……嘟嘟嘟……”
手機的震動劃破一室的寂靜,不停叫囂着主人來臨幸。
凌少峰面無表情隨手一撈,淡淡瞟了一眼屏幕,‘洛雨晴’三個字赫然映入眼簾,眉峰不由微微蹙起。
利落掛斷。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然,手機好似偏跟他槓上了似的竟沒完沒了吵個不停。
凌少峰不由雙眉緊鎖,這個點了,會有什麼事呢?
沉思片刻,接起。
“喂……”
“您好,請問是凌先生嗎?”
“我是!”
冷磁性的聲音極具穿透力,在這深夜裡平添幾分性感蠱惑,電話那端的人不由微微恍神,差點忘了說話。
片刻沉默……
“哦,您好!我是薔薇酒吧的服務生,是這樣的……”
“……”
有那麼片刻,凌少峰一言不發,那冷颼颼的氣息隔着電話讓服務生渾身一顫,就在他以爲對方肯定不會答應想要掛斷電話的時候。
“好!”
冷冰冰一個字猝然竄入耳朵,服務生渾身又一個激靈,手機險些甩落在地,旋即飛快把電話拿了開去。
這男人,實在太不一般,還是早閃爲妙。
夜色漸濃,城市卻依舊喧囂繁華,絢亮的霓虹燈璀璨奢靡,透着絲絲紙醉金迷。那五光十色的光芒放肆地投向天際,閃爍迷離,迷了誰的眼,亂了誰的心……
黑色路虎徐徐劃過一條條馬路,安靜低調一如他的爲人。形形色色的事物在身後漸漸模糊、消失,彷彿它們從來都不曾存在過似的,了無痕跡。
車內,一片靜寂,與車外的喧囂恰恰相反。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握着方向盤,深邃的眸子淡然注視着前方,刀刻的五官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車子環環繞繞,穿過幾條繁華的街道,在薔薇酒吧門口穩穩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