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戰峰帶着麗雲來到海灘邊。正好今天是陰天, 海港那毒辣的太陽出不來。戰峰領着麗雲往海邊的礁石走,兩人最終站定在不遠不近的兩塊石頭上。戰峰看着一望無際的海平面,麗雲則盯着腳下不停地拍打着礁石的海浪。

良久, 戰峰迴過頭來看着麗雲, 不禁笑了起來。

‘你怎麼還是一點都沒變?喜歡看着浪花拍打岩石?’

‘可不是嘛, 有些事情原本就是很難改變的!’麗雲擡起頭認真地看着戰峰, 認真地看啊看啊, 怎麼有種這個人其實從未走遠的感覺!明明都十年了,可是再見到,依然這樣親切, 這樣熟悉。

‘戰峰,還記得高三那年我生日嗎?’麗雲慢慢坐下來, 回憶起往事。戰峰也跟着坐在礁石上, 兩個人開始聊起過去。

‘記得, 我帶你逃課去了資水邊,害你被班主任老師狠批一頓!’

‘嗯, 我也一直都記得,那是我過得最難忘的一個生日。因爲你逼我整整吃完了一大盆的豬腳麪線!那個盆真的有這麼大!’麗雲還興奮地比了一下。

‘呵,那時候看你學習太拼命。就想着讓我媽多做點好吃的,給你補補!’

‘我知道,你是看我生日, 才特意叫你媽媽幫你送的, 結果你全都給我吃了!’

‘是這樣, 那時候覺得你的身體比自己的重要!’

‘戰峰, 真的很謝謝你!高三那一年, 不是一直有你這樣關心着我,照顧着我, 我恐怕也上不了那麼好的大學!’

‘其實,我那時也沒想你能考得多好,我還就想着你別考上就好!結果,你卻考了個全市第二!’

‘對不起!’

‘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沒關係了。只是分開後剛開始那兩年有點放不下,後來就好了!’

‘戰峰,我現在想想都還覺得遺憾!我真的太自我了!那兩年,我忙學習,忙掙錢,忙着練好本事養家,卻不肯放下身段回頭找你!我總覺得,要是你也和我一樣放不下,應該是你先來找我!’

‘我怕就算我回頭,你也不肯再給我機會。畢竟,我們的理想,我們想追求的差很多!’

‘太傻了!我們都在自我猜測,卻都不肯聽聽對方心裡最真實的想法!’麗雲越說越哀傷,埋藏在心中這麼多年的遺憾今天終於找到了傾訴的對象。

‘麗雲,別再難過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而且,我們現在回想起來不也覺得很美好嗎?我們應該向前看!’

‘是啊!向前看!戰峰你一直做得很好的,你總是能找到前進的勇氣和動力,你也一直在往前走着。’

‘或許這就是我爲什麼那麼想成爲一名軍人的原因。對於軍人來說,勇往直前的勇氣不可或缺。我們不能懦弱,不能害怕,沒有退路!’

‘我越來越欣賞你們這種氣節了!要是當年我也能這麼理解軍人,這麼崇拜軍人的話,也許我們今天的結局就不會是這樣!’

‘別說當年了!說說現在!朱總,生意現在做得怎麼樣?’戰峰不想再繼續過去那些沉重的話題,特意用輕鬆的口吻轉移着話題。

‘我主要是駐紮在廣遠,公司規模不算大,二十幾個人。這次來這邊主要是受一位朋友之託。她要在海港開辦一家培訓學校,需要一些電教設備,讓我幫她辦妥。我正在聯繫河泉的老總,聽說他也是資水人。’

‘那還挺巧。河泉的老總姚佳迪你可知道?’

‘你認識?’

‘當然,還很熟!要不要我幫你出面?’

‘那是最好不過了!’

‘行,那我就幫你約他吧!看是中午還是晚上一起吃個飯!’

‘聽你的安排!’

本來是打算兩個人一起遊玩的,結果只在海邊敘了下舊,麗雲就開始她最重視的工作了。有了熟人,生意自然是好談。而且加上都是資水人,老鄉的面子總之還是要給的。

中午,凱悅海鮮大酒樓,姚佳迪,陽戰峰,朱麗雲三人依窗而坐。

‘佳迪,不好意思,又得麻煩你了!’

‘哪裡的話,陽科長每次說的麻煩其實都是好事!不是有生意介紹給我,就是有美女推薦給我!怎麼的,今天又是有美女推薦?’

‘這位美女可不能推薦,只能引薦,麗雲自己是老總!’

‘哦,女強人!麗雲是吧?幸會幸會!’姚佳迪對女強人一向都很尊重,連忙站起身來和麗雲握手。

‘姚總,很高興認識您!’

‘大家都是資水人,隨意點隨意點!’戰峰看麗雲聽拘謹,不禁幫腔到。

‘又是老鄉!好好好!’明白到戰峰的意思,佳迪接了話。

‘來來來,佳迪,麗雲看喜歡吃什麼?先點菜!這一頓我做東,引薦二位老闆相識。這日後,要是二位生意談成了,都只管來請我。我保證都不會拒絕!’

‘這陽科長,真是會算計啊!一頓換兩頓!你不經商也算是可惜了!’

‘他是有更高尚的追求!對他來說軍人氣節勝過一切!’

‘咦,看來麗雲還挺了解陽科長的!’

‘我們以前是同學!’

‘就只是這樣?’

‘行了,行了,佳迪你先點!’

‘那可不行,女士優先!來,麗雲先!’佳迪很紳士地將菜單遞給麗雲。麗雲有點犯難了,這看來看去也不知道吃什麼好。戰峰看着她那糾結的樣子,不禁笑笑,有些事情還真是很難改變啊!

‘行了,拿過來!我幫你點!’

‘什麼狀況?’姚佳迪有點懵了。

‘她啊,吃東西的時候總是不知道自己想吃什麼。其實只要你給她點什麼她就能吃什麼,基本上不挑的,很好養!’

麗雲聽着他這番話不禁喜從中來,原來他還沒有忘記!真好!

‘看來你們真不是同學這麼簡單吧?’

‘我說,佳迪,你就別這麼八卦了!好好看看你想吃什麼!你不會也要我幫你點吧?’

‘那也不是不行啊!陽科長親自幫我點菜,這是何等的好事!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好吧!那就我做主了啊!別到時候都怨我說全都是我自己喜歡吃的!’

戰峰點了一份大閘蟹,一份口味蝦,一份水煮魚,一份煎魚,一份清炒螺,一份香芋地瓜丸作爲飯後點心,還有一些青菜。他還是記得,水煮魚、青菜和香芋地瓜丸對麗雲來說都是喜歡的。至於蟹和蝦還有煎魚、炒螺之類的,應該還是挺合姚佳迪的口味的。

‘讓陽科長點菜真沒錯!有我喜歡吃的,看麗雲的樣子也有挺喜歡的菜!陽科長,您真是厲害!’

‘哪裡,點個菜有什麼厲害的!這還不是大家都挺熟,自然就猜得準了!倒是你們兩位厲害的老闆,談談生意了吧?’

‘好。姚總,是這樣。我一個朋友想在海港開辦一個培訓學校,需要一批電教設備。我知道河泉的品牌電腦和投影機都是全海港最尖端的,所以就託戰峰找到了姚總!還請姚總費心一下了!’

‘好說啊!我就說每次陽科長找我都是好事嘛!這不又是給我們公司介紹生意的!麗雲,你放心!產品、質量、價格、出貨期等等你都可以絕對放心!即使不賺錢,我也會幫你把事情辦好!’

‘那就先謝謝姚總了!’

‘佳迪,你這話就不對了!不賺錢哪行?還是得賺點的,不然你那麼大一個公司的人可怎麼養活?’

‘呵呵,話是這樣說而已!讓麗雲放心點!’

‘我就知道!無商不奸!’

‘麗雲,陽科長這話可是明擺着說咱兩呢!’

‘呵呵,那也沒辦法。這是事實,不“奸”還真做不了生意人!’

‘同感同感!來來來,咱們果汁代酒,喝一個!’

‘好好好,預祝你們合作愉快啊!’

‘少不了你的那兩頓飯!’

‘那可一定不能少!’

幫麗雲打好關係,吃完午飯,戰峰就和麗雲散了。麗雲要和姚佳迪談一些具體的細節,戰峰也無意再參與了。就想着再回家一趟。路過家樂福時,戰峰想起昨晚被心蕊打翻的那一袋海苔,不禁嘴角掛上笑容。還真的依言跑到家樂福去買海苔。一買就是四袋,兩袋給心蕊,兩袋自己留着吃。

‘咦,你怎麼回來了?麗雲呢?’戰峰媽媽看到戰峰這個時候回來覺得有點奇怪,難道是和麗雲相處得不愉快?

‘哦,剛剛陪麗雲一起和姚佳迪吃了個飯。這會他們兩個應該在茶館裡面談着生意呢!’

‘這樣啊!我還以爲你和麗雲發生什麼事了呢!’

‘我們能發生什麼事?’

‘我就是怕啊!’

‘您這是瞎擔心!’

‘哎,你幹嘛去?’

‘我買了點吃的給心蕊,拿到她房間去!她人呢?’

‘去夢龍家了!’

‘怎麼這麼早就去了?不是吃晚飯的麼?’

‘夢龍打電話過來叫她早點過去玩,她就去了!’

戰峰很鬱悶地把海苔丟在心蕊桌子上,叫你去這麼早!想再見見你都不行了!好你個心蕊!

‘我說,你怎麼一下子對心蕊這麼好了?還特意幫她買吃的!都沒見你給自己兒子帶點什麼?’

‘那政凱的不是還沒吃完麼?’

‘你就清楚心蕊的吃完了?’

怎麼能不清楚?戰峰在心裡嘀咕着。

‘戰峰啊,坐過來,咱們娘兩好好談談。你和心蕊的事啊,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戰峰一驚!

‘還想瞞我?你這個臭小子都把我給氣死了!’

‘你怎麼知道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你看到了?’

‘別囉嗦了!總之,我知道就是知道了!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心蕊不行!’

‘爲什麼不行?’

‘爲什麼?難道你不知道爲什麼?姑且不說心蕊家裡同不同意,不說左鄰右舍會如何議論,就說說心蕊吧!她自己都還是一孩子,怎麼照顧你?怎麼照顧政凱?怎麼持好一個家?我和你爸都這麼大歲數了,現在是還可以幫你帶帶政凱,但是難保明天我們不會發生什麼事!你叫我們怎麼放心將你們交給心蕊?難道說,到時候,你還要一邊顧着工作,一邊照顧兩個孩子?心蕊那孩子雖然惹人愛,我也挺喜歡她,但是她真的幫不到你,她只會加重你的負擔!’

媽媽說完一大堆,戰峰卻不知如何接。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和心蕊的問題,只是愛了就是愛了。甚至他故意忽視掉一切的阻礙和困難,就只想好好地和心蕊享受現在的時光。

‘那依您說,應該怎麼辦?’

‘麗雲。和麗雲重新開始。本來那時候你們兩人就挺配,她性格也好,再加上她現在又從商,和你正好互補。她是最適合你的人!’

‘不可能!我跟她已經過去了!’

‘如果你能夠放下心蕊,從那裡走出來,媽就不信你不會再次愛上麗雲!’

‘媽!你以爲感情是什麼?說結束就結束,說開始就開始的!’

‘但那也不是那麼難的事,何況你們還有以前的基礎!聽媽的話,好好把握住麗雲,不會錯的!你不要非得讓別人說你老牛吃嫩草,連自己戰友的侄女都不放過什麼的那樣難聽的話你才甘心。你受得了我和你爸可受不了。況且,你也得爲心蕊想想,她這樣年紀輕輕一姑娘這樣不明不白的跟着你一單身爸爸,這對她太不公平,也會讓她平白遭受很多的議論。兒子,愛情不該這麼自私!應該有所分寸!’

‘你以爲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就不會在她來的時候就把她趕走,我不知道就不會一開始對她那麼地狠心!只是,我還是控制不了自己啊!即使我知道這樣對她不公平,對子君也不應該,但是我還是沒辦法!她對我真的很重要!’戰峰也激動了,第一次將所有的問題攤開來,他也不能再淡定了。

‘戰峰,相信媽。這個世界不會因爲誰沒有了誰而不一樣,子君不也是就這樣離開了你嗎?時間會治癒所有的傷痛!放開心蕊吧,讓她去尋找更適合她的人!’

‘媽,給我點時間!請您先不要跟心蕊說!我自己會跟她說的,好不好?’

‘知道了!媽希望快點看到你的決定。否則,你就不要怪媽多事了。’

‘嗯。’戰峰懷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麼快被發現了!心蕊,怎麼辦?這個世界真的沒有什麼秘密可言!我們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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