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醒來的時候已經天暗了,我還有點茫然,呆愣了幾分鐘才發現我是躺在婁清寒的病牀上,想來是我在他懷裡睡着了被他抱上牀的。
剛睡醒的我腦袋還有點暈暈乎乎的,好一會兒,視線終於落在了站在窗邊的婁清寒身上,從我的角度看,夕陽的餘暉沐浴在他周身,真的是一副美景。
婁清寒向來是好看的,就連病號服穿在他身上都是別有一番風味的,只不過他最近真的消瘦了好些,令人心疼。
婁清寒此時正在打電話,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可能是以爲我還在睡覺特意壓低的,不過他的心情應該不好,因爲我看到他的眉毛似乎又糾結在了一起。
我不由捏捏自己的眉心,都什麼時候了,還能有心情關心這些有的沒的,美寶到現在也沒什麼消息,上午離開安姐就沒在回去過,夏歡顏啊夏歡顏,你怎麼還能心安理得的睡着呢?
剛好,婁清寒的電話掛斷了,我不由出聲:“清寒,我怎麼睡着了?”
婁清寒轉身有點寵溺的笑了:“你呀,一整天都在跑,當然累壞了,所以我就把我的牀讓給你了!”
我因爲這話更是不好意思了,婁清寒還生着病,我居然沒心沒肺地佔了他的牀。
於是趕緊起身下牀,幾步走到婁清寒上身邊,想把他拉到牀上休息:“清寒,你怎麼不叫醒我呢?你現在才最需要休息啊!”
婁清寒摸摸我的臉:“歡顏,我沒事的。”我知道他在哄我,明明就是一臉疲憊。
我自然不依,“婁清寒,我睡飽了,你去躺着吧,正好我要去看一下美寶,都不知道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提到美寶我的情緒頓時低落。
婁清寒一聽到我提美寶臉色一瞬間也變得有些不自然,雖然只是一瞬,但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怎麼了?清寒,是不是美寶的事情有點着落了?”一想到可以抓到傷害美寶的罪魁禍首,我的眼神變得很期待。
然而婁清寒卻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而是支支吾吾的想要搪塞我,這明顯不是他的風格,婁清寒一定是想遮掩些什麼。
我不想放棄,一直對着婁清寒刨根問底,“到底是誰?真的是什麼了不得的人嗎?連你也惹不起?”
婁清寒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目光沉沉地一直盯着我。
我莫名感到一陣心發慌,“婁清寒,你告訴我,是不是和剛剛那個電話有關,你到底查到了什麼?”
聽了我的話,婁清寒雖面色還是有幾分猶豫,但看着我不弄清楚不罷休的樣子,還是妥協了,他微微嘆口氣:“歡顏,剛剛那個電話確實告訴了我是誰幹的這事。”
“誰?”我迫不及待地問到。
“林可如。”婁清寒的嘴裡吐出了一個我從來沒有聽過的陌生名字,在說這個名字的同時婁清寒明顯有點不耐煩的樣子。
“林可如?”聽了婁清寒的話,我忍不住低聲呢喃了一下這個名字,我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這不言而喻是一個女人的名字,可是我絞盡腦汁在腦海裡搜索都沒有關於這個女人的一點信息。
“她是誰?”我疑惑地問婁清寒,也只有他才能給我答案。
婁清寒深深看了我一眼,有不忍的感覺,“林可如是謝星宇的妻子。”
婁清寒的話音剛落,我就忽然了悟了,同時我也覺得徹骨的寒冷。
我想起謝星宇還在病房裡守着美寶,他對美寶那麼好,可是他的老婆正是把美寶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人生還真是諷刺!
“原來如此,是謝星宇的妻子,那一切都清楚了。”知道了事實我的內心卻更加沉重,我只能無奈地苦笑幾聲。
婁清寒也嘆了一口氣,然後輕輕抱住了我,柔聲說:“沒事的,只要美寶沒事就好!”
我不知道該如何整理現在的亂麻?之前信誓旦旦地說要爲美寶報仇,現在想來不過就是當不得真的玩笑,我憑什麼,有什麼資格?
聽了婁清寒的勸慰,我只能木訥的點點頭。
“我沒事,我還是去看看美寶吧,我有點不放心。”掙脫開婁清寒的懷抱,我擡腿往外走。
婁清寒還是有點不放心,追出來要和我一起下去看美寶。
知道他的心意,但是他這一天也操勞了很久,我也要爲他的身體考慮,勉強擠了個笑容:“清寒,你現在也是負傷人士,我去看美寶就好了,你好好休息!”
婁清寒見我堅持,也不在勉強,只囑咐我別太擔心,我連聲應和。
只是剛一走出病房,關上門,我勉強維持的笑容就垮下來了。上樓的腳步那麼急切,可是現在下樓卻覺得腳步好似有千斤重。
拖着步子還是到了美寶的病房口,安姐不在外面了,而病房裡謝星宇還是寸步不離地守着,而美寶依舊靜靜地躺着,毫無生氣。我在外面躑躅着,始終沒有下決心進去。
“歡顏,你怎麼在這兒不進去?”安姐提着食盒朝我走過來,她的臉色也很不好,我居然一下午都沒露面簡直不可饒恕。
“安姐,對不起,我下午——“
話還沒說完,安姐就笑着擺擺手:“沒事,你也累了,婁先生早就打電話跟我說過了,你好好睡一覺也是應該的,不過——“安姐朝病房裡看了一眼,“謝星宇真的是滴水未沾,也是爲難他了!”
是啊,就這麼看過去,他們真的很般配,重病的女朋友,情深不渝的男朋友,小說裡不都是這樣的嗎?可是事實卻恰恰相反。
“是啊,謝星宇對美寶真的很好!”我低低嘆道,語氣裡是不易察覺的失落與無奈。
安姐自然沒有聽出來,對我指了指手裡的食盒:“吃了嗎?本來準備給謝星宇的,只是看這樣子他又是不會吃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謝星宇,但是我知道美寶喜歡他,總不能美寶還沒醒,,他就自己先垮了。於是便不再繼續猶豫,拉着安姐就進了病房。
謝星宇似乎對我們的到來毫無反應,只是看着美寶,我將食盒裡的飯菜端出來,盛了一點放在碗裡,遞給謝星宇,可他看都不看。
我頓時氣結,我瞭解這時候好言相勸根本不會有任何作用,所以直接說硬話:“謝星宇,你以爲你這樣不吃不喝,美寶就會醒過來嗎?你看看你這樣子,你連自己都照顧不了,怎麼有力氣照顧美寶?”
謝星宇的眼皮終於擡了擡,我知道他是聽進去我的話了,安姐也適時地勸道:“是啊,謝先生,你都守在這很長時間了,美寶知道了也會心疼的,她一定不想你這樣子的!”
聽到美寶的名字,謝星宇終於不像之間那樣僵硬,沉默良久,他終於從我手上接過碗筷,一口一口吃着飯,嘴裡還含糊不清地說着:“我會好好吃飯,我得有力氣一直照顧美寶……”
我和安姐聽着這話,忍不住地捂住嘴哭泣。
我的內心複雜,百感交集。一方面謝星宇的好我們看得見,另一方面美寶確實是因爲他纔會被林可如派人弄成這樣。不想在待在這壓抑的氣氛裡,我轉身跑了出去,在走廊的盡頭呆呆站着。
沒想到安姐也跟着我出來了,安姐拍了拍我的肩膀,“歡顏,是不是有什麼事,剛剛看你在病房的樣子就很奇怪,你不舒服嘛?”
我搖了搖頭,思考要怎麼說美寶的事情。
安姐一向懂我,看出了我的欲言又止,直接開門見山:“是美寶的事情查出來了嗎?婁清寒是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安姐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總算將心裡的話一吐爲快。
安姐聽完後並沒有像我一樣沉默,安姐怒不可竭:“林可如,謝星宇的妻子,好啊,就憑這個身份就對美寶下這麼狠的手嗎?”
安姐明顯地生氣了,她不停地罵着:“林可如算什麼,她怎麼能不把美寶當人,把她欺負成這個樣子,歡顏,我們趕緊報警!”安姐拉着我的手徵求意見。
我也想,但我知道沒用,而且還可能會適得其反。從我醒來,婁清寒沉默的態度我就知道了,這件事林品如做的不留把柄,我們無可奈何。
“安姐,沒用的,之前那兩個警察的話就可以說明一切了,林可如,我們恐怕拿她沒辦法。”我有些認命地對安姐說。
安姐眼裡的光突然黯淡,“是啊,沒權沒勢,我們拿什麼和人家拼?”認識到這一點,安姐也偃旗息鼓,雖然滿是不甘心,“可是,美寶的是就這樣算了嗎?”安姐不死心地問。
我反駁:“當然不會,美寶傷成那樣,現在還沒醒,怎麼就能輕易算了,只是,我們都沒有好的辦法去解決這件事情,因爲我們都沒資格!”
是啊,我們有什麼資格?我的話一說完,安姐也沉默了,像死寂一般的沉默籠罩着我們,壓的我難以呼吸,卻又無法逃離。
我深知我沒資格,美寶是個小三,我也是個小三。美寶雖然和謝星宇如膠似漆,但不可否認,她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而林可如,她纔是堂堂正正的正房妻子,她所做的不過是一個妻子對丈夫出軌之後的過激反應。
我不敢說,如果我的丈夫出軌,我會比她做得好,而這個假設顯然不成立,因爲我也是個人人喊打的第三者。我想爲美寶討個公道,可是一個小三爲另一個小三討公道,聽起來不是很好笑?所以我現在只能沉默。